“想动她,先问过我。”余子书缓缓抬起双手,指尖结成金印,光芒从他手心炸开,照亮他无所畏惧的瞳孔,发丝狂舞。

“想死我就成全你!”兀擎拔地而起,漫天雷电聚集,百里黑火延绵,刹那间,地动山摇,他咆哮着扬起锋利的爪子,直直扑向他。

手中金印结成,余子书直直将它推出去,打在兀擎额心,将他重重镇压回去。兀擎想从金印中挣扎出来,体型不断变大,凝起恐怖的力量,金印已经无法将它镇压。

就在此时,祈梦之拖着重伤的身体爬起来,念着咒语,将掌心的金鼎催动,直接从头顶将兀擎罩住,强行封印。

金光洒下来,是黑暗最惧怕的光明。

兀擎咆哮着、挣扎着,想爬出来,他怪物一样的身体被金鼎直接盖下,再也没有挣扎的机会。

金鼎收敛起光芒,深沉而内敛,祈梦之将它收回掌心,咳出一口血,草草擦去。

困住禾锦的结界消失,余子书摇晃了一下,突然直直栽倒在地,浑身的白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缓缓流出来映红了周围的草地。

“子书!”禾锦冲过去将他抱起来,拂开他脸上的发,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子书,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安然闭着眼睛,只余下浅浅呼吸,身上狰狞的伤口不断渗出血迹,体温一降再降,唇色发白。

禾锦聚起灵气,想替他愈合伤口,可是那股灵力太强大了,她完全控制不住,稍稍一动作就在她体内疯狂乱窜,割伤她的肺腑。

“蠢女人,没本事还逞什么强?”祈梦之冷冽的声音从上头传来,他捂着肺部,将赤焰剑扔在一旁,扬起带血的衣袍坐在旁边,“松开,我来。”

禾锦愣愣地看着他将余子书拽过去,用仙术一点一点地愈合伤口,他的眉目从来都没有温柔过,动作也不曾轻柔,可这种生硬的相处方式却莫名地让人想依靠一次。

祈梦之口中涌起腥甜,他不动声色地擦去,捂住隐隐作痛的肋骨,强行使用法术,“好了。”

他一抬头,就瞧见禾锦眼中落下一滴眼泪,砸在余子书手背上,略微震惊,“你……”

她茫然地抬头,“怎么了?”

祈梦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扬起衣袍盘腿而坐,闭上森冷的眼睛,“我要运功疗伤,别打扰我。”

“好。”禾锦低声应下,扯出衣袖俯身帮余子书擦去脸上的血迹,理清他耳边的乱发。

余子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从未如此安静地看过他,褪去神一样的光环,就像在凡间时一样,可以触碰,可以渴望。

他似乎陷入睡梦当中,微微蹙起了眉,禾锦伸手去揉开他眉心的烦忧,怎么也揉不开,终于察觉到奇怪的地方,“九哥,子书好像不对劲。”

“他怎么了?”

禾锦伸手把他的脉,并不紊乱,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陷入了睡梦当中,“他好像不是重伤昏睡,而是中毒了。”

“若睡得不安稳,应当是陷入了心魔。”

“九哥,我该怎么帮他?”

“心魔只能自己去破解,若你能引导他自然是好的。”兀乾水紧接着默念了几句咒语,通过传音石窜入禾锦耳中,“你用它进入余子书的梦境,看看他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才能想出办法帮他。”

禾锦得到咒语没有犹疑,默念了几句化为一道光进入余子书脑中。她在梦境中凝成实形,周围一片圣光,是神殿,她以前来过这里,那次神魔大战之前她就被关押在此。

余子书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沿着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就是当年关押她的地方,她看见余子书一身白衣,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伸手推开门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什么?

禾锦加快脚步,匆匆跑过去,她从未见过余子书露出那样的神情,就仿佛天地一瞬间崩塌,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是什么?她在神殿中做了什么?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

禾锦三两步跨过去,终于看到了房中的情况,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她*着背坐在男人身上,衣衫都滑倒了腰部,两人忘乎所以地亲吻着。黑发和银发缠绵在一起,胶着不分,肌肤胜雪,太过分明,刺得眼睛生疼。

为何会这样?她到底在做什么?

余子书捏紧手指,强行压下怒气,“你们这是做什么?”

禾锦看见梦中的自己惊慌失措地推开那个男人,回头朝着门外看过来,长发落在雪白的肩头,眉心自带万种风情,简直不堪入目。那男人抱住她,将衣服仔细给她穿上,偏头露出足以魅惑众生的容颜,是靳褚。

竟然是靳褚!禾锦吓得瞠目结舌。她与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余子书冷声道:“你是那只狐狸精?”

靳褚不屑一笑,压根不愿回答。

余子书头一次脸上没有笑意,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才丢下一句话离开:“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你们走吧。”

屋中的禾锦赤着双足追出去,“情况如何?”

余子书没有回答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声音走得更快了。

她忍不住跟他解释:“其实我和那只狐狸……”

余子书一挥衣袖,快步离开这个地方,她没有再追上去。

禾锦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绕过几个弯,忽然停下了,他捂住胸口,弯下腰,眉心升起一股黑气,掩盖住他眉心的金光。

是走火入魔!

“子书。”禾锦急切地伸手,却从他身体上直直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心火折磨,缓缓跪在地上,手指抓住石柱,刮下一道道的裂痕,“哧哧”作响。

似乎也能感受他的痛,禾锦捂住抽痛的胸口,不知该如何缓解。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将他伤得如此之深,她一直以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无论她如何卑微地祈求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原来被蒙蔽的人,一直都是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直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