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绫一走,兀乾水就进了屋,跟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泓渊。他顺手将房门关上,目光冷冽地望着兀乾水的背影,一路跟随。

兀乾水走到床边,摸了摸禾锦的额头,果真是醉得不清,他轻笑了一声,随口道:“可是今天?”

泓渊没有答话,他腹中升起一团黑烟,发出低沉魅惑的声音:“是今天,九弟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吧?”

兀乾水依旧笑得温和,头也不回地道:“我要永生,你要王位,泓渊要十七,极好的交易。”

“哈哈哈……”黑烟大笑了起来,愈演愈烈,“我要的可不是王位!而是重生!”

“那九弟要恭喜二哥了。”

黑烟升起,凝成幻象,是一张兀擎狰狞的脸,“我融入丹炉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塑肉身,上天果然让我得到了机会……”

“二哥重塑肉身之后,可是要复活三姐?!”

“我即是筝儿,筝儿即是我,我已与她合二为一。”黑烟愈来愈重,漫过半间屋子,他转身面对泓渊沉声道:“今日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没有犹豫的机会了……”

泓渊沉默许久,只提了一个条件:“我可以拿身体给你做炉鼎,但是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你不能夺舍。”

“乖孩子,你的身体当然会是你的身体,我只是借用你的力量来滋养魂魄。不要再犹豫了,过了今日你会成为六界最强的人,谁也不能把你和她分开……”

泓渊握紧手指,目光又坚定了几分,“只可以取她的力量,不可伤害她。”

“吸取多少都掌握在你手里,你是知道轻重的,这一百多年我从未操控过你……”

确实是如此,可泓渊还是觉得不放心。

“不要犹豫了,开始吧。”兀乾水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侧身坐在禾锦旁边,轻轻笑着拂开她耳边的发,“仔细想想,我这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十七妹妹,其实还挺可怜的。”

兀擎冷笑了一声,“她可怜?”

兀乾水笑着点头,“若不是那日无意听到她与我母妃的谈话,我还不知道她其实就是一个挡箭牌,所有的关心和爱护都是假的,她身边的人都只想将她踩下去罢了。”

“也包括你?”

“当然包括我。”兀乾水的神情变得很古怪,微微挑起眉毛,“我们这些兄弟姐妹,谁不想将她踩下去?”

兀擎大笑了起来,甚是认同他的说法。

泓渊为禾锦感到不值,有些愤慨:“可她对你一直都是极好,不但为你救茹姨,还让你们在魔宫衣食无忧!”

兀乾水回头看向他,有些意外,“她替我救母妃,是因为母妃视她为亲女,那你知道我母妃为何要视她为亲女吗?”

泓渊当然不知。

他缓缓站起来,用冗长而幽深的音调徐徐道:“当年魔后入宫,可以说是给了后宫所有人一个下马威,我母妃也不例外。在她进宫之前,父尊最爱最宠的便是我母妃,魔后心生嫉妒竟趁父尊不在,取了母后腹中胎儿入药驻颜。”

此事连兀擎都不知道,泓渊更是大惊失色。

“母后心善,只以泪洗面什么也不肯说,父尊震怒,可屈服于西魔主的权威,也只能忍下来。后来父尊为了不让母妃受苦,只能假装不在意母妃,盛宠魔后,任她独揽后宫大权,母妃就带着我依附于她,苟且偷生。后来禾锦出生,魔后去世,她抓住我母妃的衣袖叫了一声娘亲,母后想起她未出世的孩儿,一时间不计前嫌,才将她接到自己宫中抚养。”

兀乾水冷笑了一声,“她还就真把自己当成母妃的亲女儿,什么事都要抢在我前头,我以前还觉得感动,可如今知道了真相,只觉得可笑罢了。”

“你何时知道真相的?”

“十七出嫁之时,我在门口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后来追问母妃,才知道了这么多惊天秘密。可我母妃心善,不忍告诉她全部真相,还让我不要追究。”

泓渊反问:“这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你何必怪罪到她身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兀乾水目光变得犀利,咄咄逼人,“以十七的性子,她若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看看十六的下场,二哥三姐的下场,对她有威胁的人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就为了这莫须有的理由,你就要背叛她?”

兀乾水声声凛冽:“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母妃和晴儿需要照顾,我输不起。”

“可你们几千年的亲情……”

“魔宫哪有亲情?”兀乾水忍不住笑他的傻,转头看向**的禾锦,沉下了面色,“你以为她有吗?就算有,也不过是施舍,倘若我真的妨碍到她的道路,她会毫不犹豫地将我铲除,倒不如让我先下手为强。”

泓渊无法理解,他只感觉到心头刺痛,为**的禾锦感觉到心痛。一直以为她拥有一切,可没想到她其实什么也没有,不过是凭借她的强大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光,倘若自己拿走了她的力量,她还剩下什么呢?

“泓渊,你还在犹豫什么?”兀擎有些不解,黑烟又弥漫开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想要得到她,就要听我的。”

泓渊愣愣地望着禾锦,突然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我得到她之后,能够给她幸福吗?”

兀擎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能在她哥哥背叛之后,自己也背叛她。”泓渊摇着头,不断后退,最后直接转身想跑出去。

“你不该跟他说这么多。”兀擎目光变得狠冽,化为一道黑烟直接钻入泓渊身体当中。

泓渊的身体一僵,很快又动了起来。

兀擎很久没有感受过*的存在,兴奋地扭动了脖子,睁开嗜血的眼睛,舔了舔唇角,“是伤本体了一点,不过也没办法,谁知道他会临时变卦。”

“是我考虑不周。”兀乾水认下罪责,开口道:“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