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不是她?”叶一躺在**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最终坐起身来如此问道。

唐嘉正站在窗边,他并不困倦,因此无法入睡。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中投进房间,留下斑驳的影子。

见叶一如此询问,唐嘉便回过头来笑着说:“你已经亲眼所见,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唐嘉的回答似乎正在叶一的预料之内,他长长的呼气,不知道是自我麻醉又或者是真的这样以为,叹息道:“是了,这世上除了她不会有人有这样的风采了。”

但顿了顿之后,叶一似又想不明白似的低声道:“可是,她分明已经陨落了啊。”

神的陨落与人的生死不同。陨落便是归于尘埃,你可以说这座山曾是神,这片海曾是神,这块可口的面包曾是神。

但是他们却不会再成就神的模样了。

神的陨落是无法再次重来的最终结局,神没有死亡,只有心甘情愿的付出。

在很久很久之前,叶一已经不记得那是多久之前了,他亲眼看到那个风姿绰约的人儿陨落在琉璃海之心。

他常年蛰伏于琉璃海,便是为了感知到她的消息。

但自她陨落之后,连神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已经非常不寻常,可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叶一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唐嘉一定知道,也一定想对他说点什么。

果不其然,唐嘉从窗口缓缓地踱步过来,他走到床边,说道:“我说过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开始讲述了。”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创世神陨落的时候。她绝美的容颜变成了琉璃海的水,让天下的神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实则不然。

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那是冰湖之畔,冰川之底,有一朵琉璃盏。创世神卿连将自己陨落之后的一缕神识附着在这朵花上,于是这朵花便有了灵性,她抽根发芽,最终幻化成了灵物。

当然,这却是后话了。

我们这里只说卿连,她的这一缕神识附着于花上,很快便酝酿了她新的生命。

冰湖之畔的水是冰冷的,但在水中,却隐藏着一股暗流。这股暗流从东方而来,带着这片极寒之地唯一的温度。

于是卿连,便在这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这恍若新生,但实则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重生的卿连需要太多的东西来补全她的身体,于是她找到了她在人间藏着的绝美容颜,以及灵巧的双手,她马上就要补全自己了,却出了一点岔子。

“一点岔子?”叶一眯了眯眼睛,他着实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打乱卿连的计划。

在叶一的心里,卿

连便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子,她简直比神还要可怕。

卿连虽然已经差不多补全自己,但她被困在冰湖之畔,身体虚弱,来到人间实属不易。

那她如何收回自己所需的东西呢?

那便是命了。

神能够更改人的命格,比如,命劫。

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卿连得到了来自人间的供奉,但唯有一个人却让她措手不及。

那便是白若琼。

寻常人们总是说,白若琼带着神的馈赠,却不知道却真的是神的馈赠。

神的仁慈通常不会持续太久,当他们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馈赠夺回来。

于是白若琼便有了命劫。

“也就是说,她是这样才无法得到自己的眼睛的?”叶一听明白了唐嘉的话,如此低声说。

唐嘉也点点头,他笑了笑后说:“是的,眼睛是她最重要的部分,她不可能放弃,或者寻找替代品的。她早晚会去白塔把那东西拿回来的。”

叶一深深地看了唐嘉一眼,说道:“你这个愚蠢的凡人,竟然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

稍微顿了顿,叶一又不甘心似的说:“她那么讨厌人间,愚蠢的人类和肮脏的世界。”

唐嘉望着叶一微微紧皱的眉头和眼底的悲伤,淡淡说道:“不,其实她很爱这个世界,很爱,很

爱。”

唐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让他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清晰而富有感情。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某种悲伤,尤其是在说爱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声低沉的叹息。

叶一听着他的声音,脸上最终消失了表情,他的脸是僵硬的,一双眸子也如同沉寂的雪原一般,他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恩?”唐嘉不太明白叶一的话,便发出了询问的鼻音。

叶一顿了顿声音,他的呼吸似乎很用力,但实则他不必呼吸。

“为什么要逼她上岸?”叶一问道。

“因为我们需要她的力量,来阻止那个人。而我们也需要那个人的力量,来阻止她。”唐嘉回答。

他的眸子在夜里如同闪耀着的星辰,散发着灼灼的光。

叶一听见唐嘉说道那个人,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他叹息道:“这个世界太乱了。”

唐嘉却不以为然,他淡淡笑着说:“这个世界,在我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乱的千疮百孔了。”

唐嘉微微叹了口气,又说道:“早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去见她。”

叶一与唐嘉分躺在两个**,两个人都仰面朝上,呼吸平稳,看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他们却都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休息。

在躺了许久之后,唐嘉终于忍耐不住翻了一个身,他侧面朝

内,用身体挡住了来自外面的任何视线,然后才悄悄的,从胸口中摸出来一个小荷包。

这个荷包的针脚细密,应该是出自一个精细女子的手艺。这些针脚上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可以让人联想到极深的大海中去。

此时是夜里,光线太过微弱,如果仔细看,便能够看得到在荷包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微微光亮。

那里面一定是装了什么东西。

唐嘉把这荷包握在手心里,然后在心底里叹息说:阿盏,再忍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此时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天空,午夜已经到了,而另外一个纤细的身影,也从窗外的房顶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