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阿盏是冻醒的。

睡梦中她总感到丝丝的冷意,好像是从前年的寒冰中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寒冷。

她醒来时,就看见沉睡着的伊麟。

他的眉目在沉睡中显得更加的淡了,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把他所有的表情全部抹去一样。阿盏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阿盏如此低声呢喃,似乎情人的低语,又或者是某种爱恋的契约。

而睡梦中的少年仍旧沉默。他已经不再会回答她。

阿盏不再犹豫,她从**爬起来后,穿戴洗漱好,然后就径自去找了无妄大师。

无妄大师就在那里等着。

清晨的光落在他红色的袈裟上,显得愈发鲜艳,而他站在一丛丛被露水打湿的枝叶中,看着阿盏,露出来一个慈爱的笑意。

“打算好了?”无妄大师毫不惊异阿盏为何独自找到这地方,他似乎就是在等她一样。

阿盏看着这个慈爱的老人,倘若抛却他的身份不提,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集合了整个世界温暖的祖父一般让人欢喜。

阿盏点点头,然后道:“是的,打算好了。”

“你这孩子啊,有时候真是让人出乎意料,或许你真的是个合适的人。”无妄大师看着阿盏,然后如此感叹道。

这一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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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称阿盏为“姑娘”,反而称她为“孩子”,这一句话戳进阿盏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几乎忘记了去询问,合适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两人说罢,无妄大师便放下了手中修剪枝叶的剪子,然后沉默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阿盏心领神会,自然如从前那样沉默的跟在无妄大师的身后走着。

转过几转,他们先是取来了内丹,然后又来到了枯萎的双子树面前。

此时尚且不入初春,正是万物萧条的时候,因此光秃秃的双子树看起来和别的树木没什么两样,但一旦到了发芽的时候,所有端倪都会显露出来。

无妄大师对着这棵树拜了一拜,然后说道:“姑娘按时归来,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姑娘。”

正待阿盏想要询问的时候,她却看见无妄大师的周身散发出一道红光,这红光起初是淡淡的,但随即又汇聚于他的手上,凝聚成似乎可以摸得着的真实存在。

只见无妄大师伸出手来比划了一番,这双子树便在阿盏的眼前,生生的裂开了一道口子。

在阿盏看来,这树木好像并非是树木,而是一块柔软的布料似的。它裂开一道口子后,阿盏赫然发现,这树木居然是空心的!

没错,双子树居然是空心的,它生的高大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空乏的内心,这几乎让阿盏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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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无妄大师似乎发现了阿盏的惊讶,他只是淡淡的笑道:“不必惊讶,世间事大抵如此,表面光鲜亮丽的事情,真相却是腐朽的。”

当时阿盏听无妄大师说这话的时候,她尚且不明白。但在很久很久之后,她又想起这位慈爱的大师的时候,却不由得感叹,最先看透一切的,居然是他。

再说此时,阿盏却见无妄大师伸出手来,在哪空洞洞的树干中拿出一颗晶莹的果子,这果子看起来亮晶晶的,一看就给人觉得很好吃的样子,但却是阿盏并没有见过的品种。

“这是双子树的果,即为双子果。我且不告诉你它的功效,但也当作一件礼物送你。你与双子树因果至此,这也是你应得的东西。”无妄大师将果子拖在手里如此说道。

“姑娘去向未定,贫僧也可代为保管,待到姑娘需要时,自可回来取。”

阿盏看看这果子,她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也看出来这东西生的精巧,恐怕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便点点头说:“那就麻烦大师了。”

余下的事情,便都是无妄大师操办了,待到阿盏眼睁睁瞧着双子树抽出来一枚新叶的时候,便欢喜的笑起来。

下面的事,就是她要为伊麟取心口血了。

所谓心口血,就是每日中午时流经心口的那一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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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要在规定的时候用刀割开心口取血后再以秘法促进愈合就好了,只是这样做,却非常有损身体。

汤宋罗并不想让阿盏这么做,他以为既然取得了该要的东西,这伊麟不如就留给无妄大师这里照料,或者换别的人取就好,可阿盏却拿定了主意似的非要亲力亲为。

阿盏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八条海龙都拉不回来。

汤宋罗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的他无法阻止了,曾经那个含着眼泪要同他一起走的少女,已经不再软弱。

这样的阿盏,让汤宋罗不禁怀疑,当初这么做,真的对么?

但是此时再想对不对已经无力回天,黑联邦真的与白塔宣战了,而这件事,比汤宋罗曾经预料的,早了半年之久。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是时候与那个人见一面了。

他这么想着,为阿盏愈合了第一天取血的伤口。

阿盏的脸色惨白,她躺在**,看着自己热腾腾的血被盛在碗里,然后一口一口的被伊麟喝下。

“呐,你还欠我一个秘密呢。”阿盏看着沉睡着的伊麟这样说。

“可别忘了告诉我啊。”阿盏感觉到有些疲惫了,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进入了一次沉睡。

这一次,阿盏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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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到自己完全的沉入了梦里,在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候月光岛的土地还很松软,成片成片的海树林就在房子的背后。

母亲安静的坐在房间里,阳光从窗口落进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阿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母亲,直到母亲转过头来,对她轻轻地笑起来。这笑,真的是倾倒众生。

阿盏正惊异于这种美的时候,却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哪种短促又连续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杜月白,阿盏喜滋滋的去开门,却看见门外的杜月白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

她用一双冷飕飕的眼睛看着阿盏,然后说道:“阿盏,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吧!”

说着,只见银光一闪,却是一把尖刀插进了阿盏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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