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苏柳等人终于带着大包小包的物件打道回府,先是回到昌平县城只吃了个午饭,因了离家已久,便也不耽搁,往大坳村里赶,终在黄昏前赶到了。

去府城的时候,苏柳是一家子都去了的,家里只剩下崔婆子和媳妇,再还有宁广的五个部下守着家,所以苏柳她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家里倒是没有不长眼的来寻事生非。

“不过老宅的大姑奶奶倒是来了两转,问姑娘您们啥时回呢。”崔婆子对苏柳报告这一段时间家里的事儿。

苏柳表示知道了,苏银弟无非是来问她两个儿子的事,她问过宋斐,他们家在县里的酒楼倒是能收小二,就是曹奎那边,也可以安排一个跑船的差事。

跑船和小二,都是辛苦的差事,就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去做了,反正门路她是寻着了。

她又问了近期老宅那边可有啥不妥的?

“倒没啥大事儿,哦,听说老宅那边的小姑定下亲事了。”崔婆子想了一下道。

“真的?”苏柳和陈氏对视一眼,这么快?

崔婆子点头,道:“对方好像是那边太太的侄子,叫啥周耀祖的。”

“什么?”陈氏这时惊到了,手中的茶都差点洒了。

周耀祖,周氏娘家嫂侄儿,也就是周氏她大哥的嫡亲儿子,年二十,听说是和那唐家宝一样差没多的货色。

那货十岁就偷看女人洗澡,在十二岁就玩了家里的小丫鬟,十三岁就开始出入楼子了,小小年纪,就被掏空了身子,还特别的号色,见着漂亮的姑娘就调xi,是个特么不着调的。偏偏周家嫂子还纵着,而周氏的父亲为此没费神。

周耀祖可谓不务正业,就仗着祖父是掌柜,家里有点小钱,就把自己当大爷了,说起来,周家的家境还没当初唐家宝好呢,偏他就跟个公子哥儿,天天耍混,得点钱就去楼里找乐子。

但再不好,周氏他爹也置下了二十十来亩地,又有个米铺子,比起一般庄户人家,也算是薄有家底了,否则,周氏当年这么嚣张是为啥?不就是仗着家境么?

可即管是这样,因为周耀祖的名声不好,二十了,也没娶着个媳妇,这回,却不知怎的和苏金凤给勾搭上了。

“咋可能呢,她奶不可能的啊,怎么会将金凤嫁过去,咋可能呢?”陈氏喃喃地道。

第二日,陈氏和苏柳便从苏姜氏的口中知道为什么这么仓促,为什么愿意了!

其实也是个狗血的事件,原来,正月十三那天,周耀祖随着父母来到苏家探望周氏,见着了苏金凤起了色心,他本来就常出入花楼子,嘴上功夫自然是一流,身上又带着些小玩意哄人,三言两语的就哄的原本看他不起的苏金凤心花怒放的。

苏金凤也十七八了,恨嫁的不行,周耀祖哄上几哄,便有些春心动,两人眉来眼去的。周耀祖也急色,便将用在楼子里的姑娘助兴的药,给偷偷的下在了苏金凤的汤里。

自从苏柳她们走了后,苏金凤就住在原本苏柳她们娘仨住的西厢,这可方便了周耀祖,趁着夜色无人,悄悄的就溜进了苏金凤的房里。

苏金凤心比天高,即使周耀祖哄得她高兴,她也未必看得上他,也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可没真的就想和这混混似的人好。

所以,若不是周耀祖用了药,他还真拿不下苏金凤。

结果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苏金凤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和周耀祖滚成一团,自然是疯了一样,想杀了周耀祖的心都有,更别说黄氏了。

事后闹的可劲儿的凶,黄氏说周氏他们一家不安好心,自己找不着媳妇就特意来坑她的闺女,差点就要逼着苏长生休了周氏了。

周氏也不甘示弱,干脆就说苏金凤不知廉耻,自己没男人就去gou引她侄儿,如何云云,双方各执一词,周耀祖到底心虚,也稀罕苏金凤在**的那股子sao劲,便说了要娶苏金凤。

可他愿娶,苏金凤还不愿嫁呢,黄氏更是想都没想过。

黄氏最宝贝这个闺女,周家也算不得是什么大户,虽然也有点子银子,可周耀祖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晓得?跟个混混差不多的款,自然是不肯将闺女嫁给这样的浑人的。

结果,两家吵得拆天,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女子失节最是吃亏,黄氏闹得凶,不肯罢休也不肯低头,周家也不是好欺的,搁下一句:你闺女先不说是个老姑娘,还已经给我儿子破了身,看谁还敢要她这个破烂货?不嫁就不嫁。看咱们谁稀罕?

结果,这话搁下了,还真没声气儿了,而周家一走,就传出了苏金凤和周耀祖有首尾的是非了,这可把黄氏都给气得晕了过去,苏家的人几天都不敢出门子。

事情闹到这地步,黄氏他们已经没法子了,本来苏金凤就没啥好名声,现在还不是黄花姑娘了,谁个愿意娶?难不成真的就留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眼见着周家真不上门了,黄氏就急了,苏金凤日日哭哭啼啼的,只好让苏长生去说和,好歹好说,将两人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这哑巴亏她也肯吃?”苏柳很是惊讶,黄氏就这么妥协了,还真出乎意料。

“嗨,不想吃也得吃啊,难不成让金凤一辈子在家当个老姑娘不成?还是个不洁的老姑娘。”苏姜氏嗨了一声。

“便是她不嫁,也活不下去了,唾沫星子都会将她淹死。”陈氏摇着头道。

苏柳默然,那倒是,这时代,失节是大事,一个姑娘失节,除非跟着那个人,要不,下场通常就只有绞了头发做姑子,又或者,死!

“就是吃了哑巴亏,我奶也不会善罢甘休吧?”苏柳又道,黄氏那样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得赔上一个女儿,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听说聘礼到现在都还在争呢,这不,才儿那家的人又来说项了。”苏姜氏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我婆婆说,你奶她要这么个数的聘金。”她说着,伸了三根手指。

“三两?”

苏姜氏轻嗤:“三十两。”

“这么多!”陈氏惊呼出声。

“娘,你莫忘了,当初他们想将我嫁给那啥唐家宝的时候,也是三十两聘礼呢。”苏柳冷笑。

提起那事,陈氏脸色微冷,再想到老宅的人事,突然有种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感觉。

“老爷子怎么说?”

苏姜氏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没看见,我叔爷都老了十岁似的了,还跟叔婆干了一架,哎。”

“这原也怨不得人,当初他们若不是挑的狠了,金凤也不至于这个下场。”陈氏也叹了一声,又道:“不过往好了想,周家也算薄有家底,她嫁过去,若是安安分分的,也有福享,好歹不用做个农妇不是?”

“谁说不是这样,我也说了,这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兴许那周耀祖也知事的,日后再生个儿子,总比像她大姐那般在乡下刨地的强。”苏姜氏附和道。

苏柳呵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从十二岁就开始坏了的男人,会马上改过来?打死她也不信。

苏金凤一心想嫁入大户豪门,做少奶奶,如今还真让她盼到了,竟找着这么个归宿,呵呵,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她已经可以预料,苏金凤未来的生活,会有多么的精彩了,还有她那个性子,估计周家会鸡飞蛋打。

如苏柳所想的那样,黄氏赔了个女儿,肯定是不愿意吃亏的,这聘礼什么的,硬是一分都不肯少。

“你们家的闺女也不是什么年轻的黄花闺女,凭啥值这个聘礼?十五两,多一分都没有。”周刁氏斜睨着黄氏道,三十两,娶个贵小姐都够了,就凭苏金凤那姿色身份,哼!

“你放屁!三十两,一分也不能少,不然,咱们就去告官。”黄氏跳了起来。

“告官你就告呗,看吃亏的是谁?传的人尽皆知呗。”周刁氏是有恃无恐:“三十两,你这是卖闺女呢?十五两,不成,这亲就不结了,反正我儿子有的是黄花闺女嫁他。”

黄氏气得眼都翻白了,看着周刁氏那得意洋洋,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再看一旁坐着低着头不做声的周氏,气不打一处来,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都怪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给我苏家带来这横祸,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黄氏气得眼都血红一片,力气又大,抓住周氏就刮了两巴掌,周氏哪里受的这个鸟气,两人争执起来。

“哎哟。”

周氏摔倒在地,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从腿间渗了出来,立即捂着肚子:“痛,啊,好痛!”

众人都懵了,就连黄氏也看着自己的双手,脸色煞白,喃喃地道:“不是我,不是我。”

“出血了,救命!杀人啦,杀人啦!”周刁氏看着周氏的屁股下那滩血,尖叫起来。

“不是我,不是。”黄氏吓得跌坐在地,一个激灵,只觉得裆中一凉,一股子臊臭味儿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