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点亮光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他登知不妙,揽住三娘子向后倒去,右手打出一颗霹雳雷火弹。

三娘子以为是自己那一吻引发了他这鲁莽的动作,又是害羞又是惊喜,嘴里还呢呢喃喃道:“不行,现在不行……”

眼前却是白光骤现,千万道光芒从窗外射入,几乎是同时,窗外又是一声霹雳,震得屋子剧烈颤动,屋顶上的灰尘均簌簌而落。

“又来了,这还有完没完哪。”三娘子心里一声悲鸣,但她同时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甚至身体里都有某种她既陌生又害羞的反应。

马如龙振身而起,手里依然扣着一颗霹雳雷火弹,在不能耗损内力的境况下,它就是救命法宝了。

外面一阵急促而又轻微的喧哗,马如龙细察来源,均在远处,他推开了窗子,先查看两边,确实没人,然后才查看窗下这具死尸,已然被炸掉了脑袋,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三娘子从后看见,急忙又转过身去干呕起来,却只呕出一口黄水。

马如龙提着尸体的脚拉了上来,他撕开尸体的外衣,取下衣领上的金百合徽章,然后又把尸体远远掷了出去。

“马如龙,有种的出来受死,你不是想当武林霸主吗?为甚躲在屋里作缩头乌龟?”

马如龙心里蓦然一动,此人的话触动了他心里什么地方,但却一闪而逝,他喊道:

“外面叫阵的朋友报上字号来,你若想单打独斗,咱们就来比试一场。”

他希望对方多说些话,让他多产生些灵感。

“老子是……”话音忽然被堵住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马如龙,你不必费心打听我们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你痛快出来投降,看在你是难得的人才份上,本堂不但尽捐前嫌,一定会委以重任。”

“那你们是什么堂啊?”马如龙又喊道。

“是天堂,也是要命堂,杀人堂。

“马如龙,你少东问西问的。

“要么出来投降,要么死在里面,我们有二十具暴雨梨花针对着你。

“你带不了多少霹雳雷火弹,你想躲在里面跟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可打错主意了。

“我只消放一把火,你就知道谁是猫,谁是鼠了。”

“你等一下,让我想一想。”马如龙求饶似地大声喊着,“快一些,我的耐心可是有限。”

那个苍老的声音中颇为得意骄矜。

“二十具?”马如龙喃喃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句真话,否则那老家伙就不会底气十足了。

他倒真想在客栈里和他们兜圈子,把那些暴雨梨花针都零打碎敲掉,霹雳雷火弹对暴雨梨花针,并无优劣可言。

关键是比谁出手快,在出手快这点上,他敢和任何人比,但对手显然不想和他比试,只要点上把火,把客栈烧了。

他只能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面对那二十具暴雨梨花针,他想不出有谁能在二十具暴雨梨花针的齐射下存活下来。

他也没可能一招间敲掉二十个人,他曾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却是借地遁逃走了,这家客栈显然不会有机关秘道。

“你……你不会……咱们宁可死也别落在他们手上。”三娘子言辞闪烁地道。

马如龙笑了:“我骗他们的,我得静心想想怎么逃出去,事情越来越不好玩了,我宁愿受你的连累,死不了人,受我的连累却是死活难料。”

三娘子眼中笑意盈盈:“那我也喜欢,马大哥,要是咱们一定得死,你抱着我死去好吗?我要死在你的怀里。”

马如龙挑挑眉毛:“别瞎想,事情没恁地糟。”

三娘子却不依不饶:“不,我只求你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马如龙苦笑道;“好,我答应你就是。”

外面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马如龙,想好没有?你玩不出什么鬼把戏,我数到三,你还不出来,我就放火了。”

“让他们放吧,咱们死在一起!”三娘子紧紧偎在他身上。

马如龙忽然心生一计,搂紧她的肩膀道:

“死也不能这么个死法,我想出个办法,只是要冒很大风险,你怕不怕?”他在她耳旁说了一遍。

三娘子也不知这法子行不行得通,却毅然道:“我不怕。”

外面已数到了三,几枚火箭射过来,客栈立时燃烧起来,那个苍老的声音喊道:

“大家看仔细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格杀勿论!”

马如龙出去把那三具尸体拖了进来,他举起一把椅子把窗户砸掉,外面立时一片喧哗:

“他要出来了!”

“大家看仔细了。”

马如龙抓起尸体接二连三向外掷去,对着三个方向。

“他出来了!”外面立时喊声一片,同时六团白光射向空中,准准地射中三具尸体,有人高喊一声:

“别射,是咱们的人。”

那个苍老的声音喝道:

“住手,全都住手!”

他喊声未落,马如龙已把三娘子掷了出去,他的心也一下子沉到了底,假如三娘子害怕,发出一点声音,或者那些人里有眼力特别好的,她落下地时就是一具全身插满银针的尸体了,但他也只能赌上一把了,赌注就是他们二人的性命。

他转身一式“龙跃于渊,”也紧随着三娘子跃到半空,他故作四肢僵硬的死尸形状,在空中蓦然一转身,两脚一蹬,身体已如箭矢般转向射出。

四周的人已经看到了,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那声:

“住手!”的禁令并未撤销,待他们醒悟过来时,空中目标已经消失了。

马如龙抢先一步落了地,伸手接住从空中跌下来的三娘子,他的心也落了地。在空中虽只有短短一瞬间,却也是最危险的。

他堪堪落在马厩前,这也是精心测算好的,带着三娘子,只能靠骑马冲出去,以他的两成内力,抱着一个人是冲不出去多远的。

他转头一看,

那匹黑马果然还在,正烦躁不安地踢着地上的乱草,看到马如龙,兴奋地嘶鸣一声。

马如龙抱着三娘子腾身跃上马鞍,伸手解开缰绳,四周的人迅速围了上来,不少人手中握着令人胆寒的暴雨梨花针,他一时也点不清个数,三娘子抽出短刀,低声道:

“冲不出去了,和他们拼吧。”

马如龙低声道:“你放心,他们在我身上占不到便宜。”

“马如龙,您这个诡计多端的混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双手抱头走出来,饶你不死。”那老者得意地笑道。

马如龙双手笼在衣袖里,一动不动,一眼不发,他坐下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心情,凝立若泥雕木塑,三娘子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间怦怦跳动。

“上,毙了这混小子。”那老者手一挥,二十几人又缓步而坚定地围上来,他们自恃手中有暴雨梨花针,却也知道马如龙有霹雳雷火弹。

但从他扔出来的三具尸体并不是霹雳雷火弹炸死的来看,马如龙也许只有两颗,已经用完了,毕竟这种昂贵的暗器不能像廉价的毒蒺藜、梅花镖那样,要多少有多少,他们每人也只有一具暴雨梨花针,还不是每个人都有。

“准备。”那老者举起手,马厩的正面已聚集了六具暴雨梨花针,准备来一次齐射,马厩里任何地方都会被银针覆盖,无处可逃。

马如龙等的正是这一刻,他双手倏然从袖中伸出,十指连动,五颗雷火弹射向正面,其间还夹杂着数十枚骰子牌九,仿佛要来一场赌王大战。

立时轰隆之声响彻原野,硝烟弥漫中一个个人被炸得飞起来,又倒下去,惨呼一片,马如龙双手不停,连续打出暗器,只要还有人手中握着暴雨梨花针,他就不敢贸然冲出。

他又向左右和后面打出两颗霹雳雷火弹,二十多粒骰子或灌铅或灌水银不等,一副完整的牌九,他的暗器储备已消耗一半。

暗器如潮水般向四面倾泻,但击中的人并不多,只有正面六个手握暴雨梨花针的人被悉数击毙,另三面的人早已有所防备,伏在地上,大多数暗器落了空,但也把他们打抬不起头来,马如龙要的也正是这个。

马如龙两腿轻夹马腹,马立时冲了出去,他两眼巡视左右,只要有人抬起头来,他的暗器便会出手。

黑马四蹄翻飞,穿过尚未散尽的硝烟,但从硝烟中却窜起一人,街尾直追,马如龙回身看去,正是那位为首的老者。

这老者轻功提纵之术委实了得,几个起落已缩短了距离,按此估算,再有五个起落便可伸手揪住马尾了。

马如龙倒也佩服他的轻功,有心下马与他比试一番,但看到他身后跟上来的十几人中有四具暴雨梨花针,便改了主意,甩手打出一枚暗器,意在阻他一阻。

那老者已气得发了疯,铁了心要把马如龙拉下马,看清飞来的暗器并非雷火弹,便出掌击去。

“砰”的一声,暗器炸开,一团烟雾弥漫开来,只听得一声惨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