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忘了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刻,她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不是水莲,不是小黑屋里的小萝莉,甚至不是那么长久以来的皇后,妻子……她是谁,他不知道。

他甚至于不属于他周边人的一切范畴,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居然可以如此的镇定,如此的从容。

甚至于和程大夫等人一样,她敬畏于她所做出的这么可怕的魔鬼一般的决裂:生生地把人劈开,把孩子取出来,又拿了针线把伤口串起来……多可怕的一切!!!!

关云长刮骨疗伤面不改色已经够厉害了,可是,关云长敢切开自己的肚子取出一个胎儿吗??

他呆呆地看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终于,那线已经缝好了……满床的鲜血,满地的恐惧……只有她,已经精疲力竭,就连剧烈的消毒的烈酒从身上擦拭过,也无法再激发更大的疼痛了,她已经麻木了。

人的痛感到了一定程度,便会自然的关闭身体上的一切感官功能,以做到自我保护。

“孩子……孩子……”

她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孩子的哭声更大更响亮了……

很远滴飘散出去,此时,尚善宫的四周如此安静,只有这个小婴孩的哭声,震天动地……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小孩子的哭声,是如此悦耳,就像一曲最最欢乐的交响乐,也许,是因为它来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吧。

门口的叁王爷也满头大汗,几乎瘫软在地上。

他也惊心动魄。

就像人生里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绝非因为男女私情,更不是心存暧昧,只是人的本能,对新生命的那种本能的敬畏和传承的期待。甚至于并不因为那是水莲的孩子,而仅仅只是他这么久的守候,这样第一次的威胁一个御医。

终于如释重负。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他这一身衣服,他这样的一个人:再也不是记忆中的翩翩公子了,他很憔悴,很萎顿,精疲力竭,最后的一点力气都在和尚善宫外面的侍卫搏斗的时候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