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父子又一阵风跑到胡绿珠的房中,胡国珍满脸堆笑道:“珠儿,想不到你今年的运气这么旺,为父还以为,你以后只能在家里啃老一辈子了,想不到,你一下子咸鱼翻身,攀上了这门好亲事。”

如果清河王元怿愿意当自己的女婿,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一旦成为元怿的岳父,胡国珍就不必时时害怕高肇找碴把自己踢出尚书省,官位可以牢牢地保住,甚至,哼,说不定哪天高家失去皇上欢心,他仗着女婿的力量,取高肇的尚书令位置而代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啦。

胡绿珠正在想自己的心事,冷淡地回答道:“我和清河王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亲事。”

满肚子都是洛阳城新鲜事的胡长仁笑道:“妹子,你就别遮遮掩掩啦,我听人说了,昨天在马球场上,四王爷把自己舍不得骑的浮云马也送给你了,把自己舍不得用的玄星杖也借给你了。我以前听人家说,四王爷吧,他平时不大爱待见女人,有人猜他是那个断袖癖还是**来着,不过也就是猜猜罢了。依我看,这四王爷肯定是个专情的男人,他这么看上你,对你这么青眼有加,你嫁了过去,过得两年,再生下一男半女,清河王府还不就是你当家?从今往后,我胡长仁可就是四王爷的大舅子啦,哼,我看那些巡街的上司,还敢小瞧我不小瞧?妹子,你以后跟四王爷吹吹枕头风,让他给我弄个清闲点儿的差使,哥哥这些年巡街,落下了老寒腿、关节炎、平脚板不说,这身子骨,也不大中用啦。”

二哥胡长粲听了,勃然大怒道:“老三,你凭什么做清河王的大舅子?大哥常年在外头戍边,家里头我排行最大,要当大舅子,那也得先尽着我呀!珠儿呀,你倒是跟王爷说说,让二哥弄个专值白班的宫卫当当,这十几年夜班上下来,我都熬成什么样儿了,你瞅瞅,这眼睛跟猫头鹰似的,白天什么都看不见,一到夜里就两眼发亮,十几年没见过晴天大日头,我都快成夜老鼠了我。”

倒是胡国珍还想得周到些,他掐着指头道:“今天上午,于皇后殁了,三个月内不准饮酒宴乐嫁娶,过了三个月,咱们珠儿才能去当王妃。唉,虽说我此刻有些等不得了,不过迟三个月也好,有三个月时间,我到亲戚家借点银子,给珠儿好好置办点嫁妆。哼,说起那些亲戚朋友,一个个都是狗眼,这几年我们胡家不得意,连个来往的没有了。上回我办六十大寿,连你们的娘舅皇甫家都没来几个人,赶明儿珠儿嫁得这么风光,哼,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抢着来喝喜酒!”

他一想到喜筵上那些狗脸亲戚们团团围住他,又是奉承又是恭贺的情景,就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们父子三人,把以后的前景已经策划得周周详详。

胡绿珠烦了起来,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们乱说什么?谁说我要嫁清河王?”

胡国珍一怔,道:“你不嫁他,还要嫁谁?”

“反正不是清河王,你们别乱猜了。”

胡国珍急了,重重地一拍面前的大理石桌面,恨道:“你连清河王也看不上眼,大魏国里还有谁配娶你?这些年,你把爹的头发都急白了,难道想急死我不成?这个不嫁,那个不嫁,难不成你也想和你姑姑胡秀菱一样,将来剃了头发到瑶光寺做尼姑去?”

话一出口,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下。

唉,胡家出了一个尼姑,就够他受的了。

如果他从小宠爱的珠儿也剃了头发,当一个枯眉顺眼、毫无生趣的姑子,他还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