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老张四名侍卫闻声而至,在元愉的身边勒住马。

他们从背上拨出铜背大刀和长剑,威风凛凛,迎上前喝道:“哪里来的刺客,敢跟三王爷过不去,活腻味了不成?”

四个人一行说,一行飞身下马,与那两名劫持着元宝月的刺客战作一团,只见刀花缭绕,鲜血飞溅,呼喝声响动山林,当真是生死搏命。

元愉和李小雅夫妇在旁边提心吊胆地看着,生怕自己的世子会被刀锋碰着。

不一刻,只见清河王府的四名侍卫越战越勇,已占足上风,那两名于妃的刺客一个大腿上中刀,另一个后肩头吃了一剑,身负重伤,显然无力还手,他们赶忙放下了手中紧紧夹着的元宝月,往林中且战且退。

四名清河王府的侍卫更不愿放过他们,紧紧咬住不放,一直打进了山林深处。

元宝月一被放到地下,赶紧往母亲怀中扑来,小脸儿吓得一片惨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自幼生长锦绣丛中,身边婢仆如云,哪里受过这等惊吓。

李妃抱住元宝月,有如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不肯放手。

元愉一口气舒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对于府更是恨之入骨。这桩与于府的婚事,不但让他情路坎坷,也让他得罪了皇上,既仕途蹬蹭,远离京城,又失去了皇上的宠信,连累得儿子们也只能在冀州这种偏远地方度过童年,受不到京城那种正宗的汉文化教育。如果没有和于妃的这些怨仇,高肇几乎抓不到元愉的把柄,又怎么可能一步一步把他逼迫成如此窘迫的处境呢?

可是,于妃就算与他夫妻关系紧张,也不可能动了杀机呀,这两个刺客,当真是于妃派来的吗?

却见路尽头四条人影闪动,清河王府的四名侍卫已收兵回来。

他们神色疲惫,锦衣上溅满了鲜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元愉下了马,深深谢道:“四位侍卫护持爱子之功,小王感激涕零,不知道那两名于府的刺客,四位是如何处置的?”

为首的张侍卫皱一皱眉道:“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元愉也是莫明其妙。

“他们不是于府派来的,”李侍卫拿着一封火漆已开的密件,递给元愉道,“四王爷,适才我们追杀这两个刺客,不想他们在外面还有接应同伙,已从一条山道上骑马跑了,这是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信,上面说,尚书令高肇有密令,让他们来刺杀三王爷一家,务必要一击成功。”

元愉这一惊非同小可,没想到他远在冀州当个刺史,高肇还不肯放过他。刚才是错怪于妃了,于家哪有高家的一半狠毒?刺客是高家派来的,这才叫事出有因。

他咬着牙齿,恨道:“好,这封信,你们带回去交给四王弟,让他转给皇上看!让皇上明白高家到底有多狠毒!”

张侍卫和李侍卫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均是极度沮丧,长叹一声道:“唉,如今四王爷也是自身难保,元氏亲王,只剩下我们四王爷还在朝廷上任官,手握兵权,可皇上一昧对高家偏听偏信,咱们只拿着这封信回去,皇上肯信么?”

元愉接过那封密信,看了一眼,上面既无高肇的亲笔签名,又无实指,只是说“尚书令高肇有令,密地诛杀冀州刺史元愉一家,不得有误。”。

虽然高肇真是用意险恶,刺客也确实向元愉一家下了手,可就拿着这么一封不知道谁写的信去告发高肇,还是无法坐实高秃驴的罪证。

想到这里,他更是郁闷。

自己在皇上面前从来得不到信任,如今四王弟也深受排挤,这元家的亲王,难道一个个只能坐等自己的末日来临?高家势力范围极大,听说现在至少半数的州县官儿拜在高肇门下当走狗,他要真想取自己性命,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难道,自己就这么束手待毙?

他血液里那股拓跋家的狠劲忍不住勃发出来,元愉恨道:“高老贼,本王与你势不两立,你想取我的性命,想排挤掉所有的元氏亲王,唯你独尊,也没那么容易!”

张侍卫看了看左右,轻声奏道:“三王爷,说话小心,听说高家的眼线遍布全国,对了,我这里有一封四王爷写来的急信,请王爷查收。”

元愉接过那封火漆上打着元怿印章的信件,屏开众人,在马上匆匆读过,不禁大喜过望。

他一挥拳头,转脸向李小雅笑道:“小雅,你瞧,四王弟也是这么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说嘛,咱们索头鲜卑家的血性汉子,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恶气,由得一个高句丽贱人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张侍卫见元愉收了信,催问道:“三王爷,请问小的回去,怎么回复四王爷?”

元愉双眉一扬,豪迈地道:“你就说,既然皇上糊涂,朝事险恶,事不宜迟,本王明日就杀尽州中那些依附高家的宵小,树起义旗。四王弟手握重兵,待本王杀到洛阳城时,请四王弟里应外合,定可将高家一举斩除!”

那张、李二侍卫豪情亦起,四人一起飞身上马,在马上一抱拳,朗声笑道:“好!三王爷果然是人中俊杰,做事果断,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赶紧回去禀报四王爷!两边一起发兵!”

他们一拨马匹,连冀州城都没进去,显然是急着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四王爷元怿。

元愉拿定主意后,不禁心情大好,命侍卫们唤回猎狗,约束队伍,赶紧回城安排下面的任务。

冷不丁儿,依在李妃怀里的元宝月突然仰起小脸道:“娘,怎么这四个三王叔府上的侍卫,与那两个高家的刺客,武功套路差不了多少?他们六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看起来好象同门师兄弟在过招,哈哈,好玩,真好玩。”

李妃正忙着给元宝月包扎伤口,见他又淘气起来,忙喝止道:“别动,月儿,你受了惊吓,净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