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红想不到,吃了安眠药的丈夫,在昏睡中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其实这是垂死挣扎的力量。朱碧红竟然被推得向后失去重心。朱碧红被茶几挡住无法退步,身体倒在茶几上,一个跟斗,从糖果滚上过,翻到茶几另一边。

原来,帕特里克体重比正常人大很多,按正常人计算的安眠药剂量对他来说偏少。加上帕特里克饭量大,安眠药混在食物里,吸收到血液里的速度比较慢。

帕特里克刚睡着时,只是饭后不久。大部分食物都还在胃里,血液中的安眠药水平并不高。胖人本来就嗜睡,又刚刚把身体里的子弹发射光,所以,很快就神思倦怠,血液中的少量安眠药就让他呼呼大睡。

其实,这只是几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形成的效果。远未达到所有安眠药发挥作用时,睡眠的深度。帕特里克被朱碧红用靠垫闷堵口鼻时,才会有感觉,像平时睡着一样有摆脱闷堵的自然反应。

朱碧红被推得向后跌倒时,失去平衡,本能地拉住手中的靠垫。谁知这不但没有使她免于向后跌倒,反而把帕特里克带离沙发,一头撞在茶几边上,跌到沙发跟茶几间的地板上。

朱碧红被推倒,一时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她一不做二不休,咬牙切齿地拿起靠垫,走到帕特里克面前,再次捂住帕特里克的口鼻。帕特里克已经躺在地板上,朱碧红用力把他的头挤压在地板和沙发构成的角落里。

帕特里克吃了安眠药,身体虽然仍然有感觉,却已经意识模糊,没有平时的力量。刚才朱碧红被推了个跟斗,是因为她完全没有防备。

现在朱碧红无所顾忌,全力以赴,帕特里克挣扎了不到一分钟,终于全身瘫软下去,不再动弹。朱碧红探鼻孔、摸心脏,确认帕特里克已经没了呼吸心跳,才松了一口气。

朱碧红坐在沙发上边喘息,边考虑。喘息稍平,然后才站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帕特里克从客厅拖到卧室里,再搬到**。

然后,朱碧红回到客厅里,把桌上的糖果整理好;把沙发上靠垫拍干净,放好;拖干净地板。她再周围看看,认为现场已经被自己清理干净,才在沙发上躺下。

第二天一早,朱碧红打911报警,说昨晚睡觉时丈夫还是好好的,可是,自己今早一觉醒来,发现丈夫没了心跳呼吸。警方叫朱碧红保持现场,不要乱动任何东西。

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救护人员确认帕特里克已经死去多时,建议警方把法医招来。在法医到来之前,一个警察为朱碧红做笔录,另外两个警察对现场进行初步的勘察和照相。

朱碧红说,丈夫这段时间睡觉睡得不好,需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昨晚丈夫吃了安眠药后,睡下不久,自己也上床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丈夫身体冷冰冰的,自己吓坏了,赶快报警。

警察再问了朱碧红一些其他问题,就让朱碧红到大厦的门房等着。警察仔细地勘察了客厅和房间,法医来后又对帕特里克的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然后,把朱碧红和帕特里克的尸体都带回警局。

朱碧红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把自己带回警局,她问警察,可是警察跟她说什么,她听不明白。没有办法,朱碧红只能跟警察一起坐在警车里,去到警局。

到了警局,警察让朱碧红独自呆在一个房间里,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然后,警察把朱碧红带到另一个像是审讯室的房间,后面进来的两个警察隔着桌子,对她进行讯问。发问的是一个华裔警察。

警察先让朱碧红复述一遍丈夫临死前一晚的所有行动:什么时候吃的晚饭?晚饭吃什么?吃完饭后干什么?什么时候吃的安眠药?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第二天什么时候发现丈夫已经死去?…

朱碧红知道警方一定会问这些问题,为了怎样向警方描述前一晚的情况,她已经考虑了一个晚上。所以她的回答几乎跟警察在她家里做的笔录一模一样。

问讯完毕,警方请朱碧红在笔录上签字,确认笔录跟自己说的意思一致,然后警方开始问话。出乎朱碧红的意料之外,警方首先问的问题竟然是,昨天晚上,她有没有跟丈夫行房?

朱碧红吃不准警察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于是她试探警方:

“这个问题属于我的**,如果对搞清楚我丈夫的死因没有帮助,我拒绝回答!”

“这个问题当然跟搞清楚你丈夫的死因有关,你必须回答!”华裔警察说。

“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朱碧红回答。

“为什么?你能把你们怎么做的爱说得详细一点吗?”警察问。

“我丈夫长得胖,他嫌像普通人那样行房太累,所以他躺着,让我帮他打飞机。”朱碧红回答。

“你是在哪里为你丈夫打飞机的?”警察问。

“我当然是在**帮我丈夫打飞机啦!还能到哪里?”朱碧红回答。

“你的卧室里有没有垃圾桶?”警察问。

“有啊,床头柜旁边那个小塑料桶就是用来扔垃圾的。”朱碧红回答。

“既然房间里有垃圾桶,你在卧室里给丈夫打完飞机,为什么你要把抹有你丈夫精液的纸巾扔到客厅的垃圾桶里?”警察问。

“我…”朱碧红没想到警察勘察现场竟然连垃圾桶里的东西也仔细检查,她在脑子里飞快地搜寻各种理由,一时语塞。片刻之后,朱碧红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我想到卫生间去洗手,所以就走出房间,顺手把纸巾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

“你们什么时候上的床?”警察问。

“吃完晚饭,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再上床。”朱碧红回答。

“大约几点钟?”警察问。

“大约九点左右。”朱碧红回答。

“你确定吗?”警察问。

“确定,应该不会相差很多。”朱碧红回答。

“你丈夫什么时候吃的安眠药?”警察问。

“我帮他打完飞机以后。”朱碧红回答。

“是他自己吃的,还是你喂他吃的?”警察问。

“是他自己吃的。”朱碧红回答。

“你丈夫吃安眠药的时候有没有先把药片研碎再吃?”警察问。

朱碧红听见警察这样问,不由得心头一惊。她心想,一定是警察解剖了丈夫的尸体,发现安眠药是研碎后才吃的,所以才会这样问。

朱碧红心想,把安眠药研碎再吃,不合常理;说丈夫是整粒吞下去的,警察可能知道自己在说谎。于是朱碧红干脆一推六二五,说丈夫吃安眠药时,自己正在卫生间里,没有看见。

“朱女士,你没有说实话!这样不好!”警察开始跟朱碧红摊牌。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怎么敢对警察说谎呢?”朱碧红装得很冤枉的样子抱怨。

“根据法医的检验,你丈夫在昨晚九点钟的时候,已经死掉超过一个钟头,他怎么可能在九点钟上床,然后打飞机,再吃安眠药呢?”警察列举出科学证据。

朱碧红一下子被警察的话吓懵了,可是,嘴里还是硬撑着:

“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希望你真的能说实话才好!我们没有证据,不会冤枉你说谎的!你看看这张照片。”警察把一张照片递给朱碧红。

这是朱碧红家里,卧室门前客厅地板的低角度照片。照片中,在一侧灯光的照射下,一道从客厅一直通向卧室里面的痕迹分外显眼。警察指着照片问朱碧红:

“看见了吗?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确定,这条痕迹是你丈夫的鞋后跟在地板上拖行造成的。你说,如果你丈夫自己走进卧室去,会在地板上留下这一条长长的痕迹吗?”

朱碧红无言可对。警察接着说:

“昨晚如果你丈夫是被人从客厅拖进卧室去的,你说,这个拖他的人会是谁呢?我们问过你两次,昨天晚上你家里发生过的事情,你可没说过,昨晚你家里有第三个人!”

事到如今,朱碧红的心防已经被攻破,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自圆其说了。所以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警察见朱碧红不再辩解,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们用不着你开口,已经知道你是怎么样谋害你丈夫的!如果像你这点小伎俩就能瞒过我们,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杀人而不用负责任了!

“你是先把安眠药研碎,拌在菜里,让你丈夫吃下;然后,在沙发上为他打飞机;所以抹有精液的纸巾才会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

“你丈夫在沙发上睡着后,你就用沙发的靠垫捂住他的口鼻,把他闷死!可是,你丈夫吃下去的安眠药并未完全发作,你就心急下手,所以才会把你丈夫闷醒。

“你丈夫拼力反抗,把头撞在茶几边上,最后让你压在地板上闷死。你把丈夫闷死后,你的力气不够大,驮不起丈夫的身体,就把他的尸体从客厅里拖进卧室,这才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你费尽力气把丈夫的尸体搬上床,安放好,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报警。我估计,你没有胆子在丈夫的尸体旁睡一晚,你是在沙发上过的夜。我说的有错吗?”

朱碧红被警察的话吓得没了主意,低着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想不到,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干的事,警察竟然说得跟亲眼看到一样!只是漏了自己被推倒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