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烨晨很无奈，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低头凝着她，问，“刚刚说的那些话，算不算数？”
方才，若不是看到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秦超又说似乎看到了她，陆烨晨只怕是会错过这场他不在的告白。
好不容易小女人打开心扉，陆烨晨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重复地问，“慕思暖，你想和我重新开始？”
闻言，慕思暖依旧沉默，想着四周还有无数道视线，她就羞得将头愈发深地往他怀里拱。
看来，她是不打算承认了？
眸底闪过一层光，陆烨晨也没强求，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他又说，“我还有十分钟登机，让秦超送……”
“你能不能不走？”终于，慕思暖抬起了头，眸中依旧染满泪光，她可怜兮兮地抓着他的外衣的边缘，盯着他，“甜甜和阳阳那么喜欢你，要是你走了，他们会很难过的……”
“我和他们，终究会分开。”他平静地回，如果她依旧不肯袒露自己的心声，那他和她，又如何能够在一起？
可慕思暖却听着另一层意思，眼里的泪水干了又流，她慢慢松开手心，有些失望地看向他，“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对他们好？陆烨晨，你知不知道一旦依赖一个人再失去，远远比不拥有来得更伤人。你若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一起，又何必假惺惺地讨好！”
也许她说的是孩子们，也许她说的是自己……
慕思暖倔强地转身，顾不得看前方的路就往外冲，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追来，只记得自己一路跑了很久，直到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她身边。
“上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淡漠疏离的脸，祁里修坐在后座上，静静地盯着她。
直觉里，这人一定没这么好心。
慕思暖正犹豫，下意识往后看时，就见那辆熟悉的奔驰开了过来。
“我以为，你想知道莫明湘现在的状况。”祁里修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随即阖着眼，等待猎物上钩。
的确，慕思暖早因为他话里的意思紧张不已，加上后面陆烨晨已经下车向她走来，急得一跺脚，慕思暖便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黑色轿车，霎时奔出几十米，只留下一团黑烟。
陆烨晨盯着那辆轿车消失的方向，眸色微眯。
该死的小女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
轿车往前行驶了几百米，慕思暖才心有余悸地往后看，那人的身影已经模糊成一个点，她压根不敢想象他会有多生气。
而她，早在上车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如果他真的就这么出了国，她该怎么办？
想想，慕思暖有些慌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她想打给他，却被一只凭空出来的手给夺了过去。
“你干嘛？”慕思暖气鼓鼓地盯着祁里修，作势要将那支手机抢回来。
祁里修也不笨，按下车窗按钮，他将手机举到窗外，极富警告意味地盯着她，“你要是想见莫明湘，就先断了外界的联系。”
说着，祁里修的手一松，甚至连手机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轿车已经拐向一处幽静的树林。
“祁里修，你别忘了，陆烨晨是律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陆烨晨必定将你告到身败名裂。”说这话，的确有些心虚，可慕思暖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意图，只能先提出警告。
显然，这些话并不起作用。
祁里修难得弯起了嘴角，靠着真皮椅背，他幽深的眸垂了垂，随后笑道，“慕小姐，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征服欲么？你越是警告我，发而让我越发想对你做坏事了……”
灼热的气息近乎喷到慕思暖脸上，祁里修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脸上情绪淡淡的，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慕思暖下意识后退了一些，拧起的眉心宣示她的不悦，“祁先生，请你自重！”
祁里修挑起眉梢，望着她明明害怕却又装作镇定的模样，竟难得地退了开。
彼时，轿车已经停在了一栋山间别墅里，管家前来打开了车门，见到慕思暖时，有些讶异，却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
祁里修已经率先走在前头，进到客厅，他优雅地脱去外套，举手投足宛如高贵的王子一般。
也难怪明湘会这么迷他，慕思暖的视线跟着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不由追到他身边，大声质问，“明湘呢？你不是说可以带我来见她吗？”
祁里修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管家，就见方才的中年男子走到慕思暖面前，躬了腰，“小姐您好，莫小姐在二楼的主卧里，我带您过去吧。”
慕思暖愣愣地点头，跟着管家走上环形阶梯，洁白的门廊前，管家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应，正要说什么，慕思暖已经抢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却万万料不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楼，祁里修听到楼上的叫声时，起了身，跨步上了二楼。
打开的房门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莫明湘，她洁白的裙摆里满是血迹，那张一直挂着笑容的小脸亦是一片苍白。
“怎么回事！”祁里修蓦然冷了脸，转向一旁候着的管家。
管家立刻低下头，声音有些颤，“对不起，祁先生，莫小姐一上午都把自己关在房内，我们压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知道？哼，最好是这样！”祁里修冷笑了一声，大步跨进房门，就听慕思暖极度愤怒地指责，“祁里修，如果明湘出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冷冷倪了她一眼，祁里修蹲身，将满是鲜血的莫明湘抱进怀里，随后大步出了房间，“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快点！”
*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
莫明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在疼，也很冷。
“明湘，明湘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慕思暖在床前守了大半天，见莫明湘的睫毛动了动，欣喜地握住她的手。
“小嫂子，你怎么来了？”莫明湘不解地看着她，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往四处看。
没有，并没有那个人，莫明湘失落地垂下眸，心里有些难受。
慕思暖却以为她知道那件事，有些心疼地抱住她，沙哑地安慰，“明湘，别太难受，你还年轻，医生说只要以后好好补身体，还是可以怀宝宝的……”
“小嫂子，你说什么？”莫明湘疑惑地看她，脑袋愈发混乱。
什么怀宝宝，她又没……
脑袋突然被某个想法击中，莫明湘蓦然睁大眼睛，想起昏倒前腹部的疼痛，还有指尖鲜红的血……
“小嫂子，你说……我怀宝宝了？”莫明湘声音发颤地问，双手下意识覆在小腹上，她茫然地看着慕思暖，忽然又哭又笑，“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呢，还在吗？小嫂子，你告诉我孩子还在不在？一定还在对不对！”
莫明湘的反应有些激动，眼泪一颗颗往下流，一双期待又绝望的眸望着慕思暖，仿佛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丝希望一般。
“孩子不在了。”门口，响起另一道声音，熟悉而又冷凝。
莫明湘不懂为何当初会爱上这样一个薄情的人，双眸里的泪水仿佛快流干，她望向门口那个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的男人，指甲几乎将掌心抓破，“阿修……”
她轻轻地唤着，如同以往的柔和，只是这一次，他在她脸上找到了一种类似崩溃的情绪，还有平日里那笑靥如花的眸，亦是空洞无比。
的确，他已经几个星期没管她了，也许已经开始厌烦她了，也许……只是想证明她对自己没有影响力。
如今看她这番落魄的样子，祁里修并没有觉得好受，宛如被什么抓住喉头，他拧起眉，一步步走近她。
轻微的，却也霸道的，祁里修将她按进了怀里。
殊不知简单一个动作，足以勾起莫明湘所有的委屈。
她大声哭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眼泪无法控制地往下掉，湿了他的衣服，疼了一颗以为不会疼的心。
“对不起，阿修，我不是个好母亲，我没有保护好宝宝，把他弄丢了，阿修，我该怎么办……”她抽泣着，模糊不清地哭诉，就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怎么寻都寻不到回家的路。
其实，不止是她，他的心也很复杂。
这么多年，他真正碰过的女人也就只她一个，当医生跟他说，孩子流掉了的时候，他听到一声宛如爆炸的声音，然而归于平静。
到底是他缺少经验，只想着如何占有她，却忘了做安全措施。
掌心触着她的发，祁里修难得没有推开她，目光淡淡地垂下，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直至她的抽泣慢慢平息。
对面，慕思暖却站了起来，心疼明湘所承受的痛，也恨着祁里修的不冷不淡，可她又能怎么办？
这个男人便是明湘的天，纵然她再怎么劝，明湘必定也听不进。
慕思暖干脆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出房门，祁里修的声音再次传来，“慕小姐，我还有事，麻烦你照顾明湘。”
慕思暖却有些气，不是气他让自己照顾明湘，而是他明知道明湘现在最需要的是他，他却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