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赶到墨统家门口的时候,刚好见到的就是墨统鬼哭狼嚎被抬到救护车里的场面。

他心力一惊,难不成墨子寒没按捺住怒气,捅了这家伙一刀?

“乐警官。”墨子寒站在门口,一眼就见到了匆忙下车的乐安,他走过来对他说道:“屋里还有一个,先带回去审吧,医院这个跑不了。”

乐安见到他阴沉的好似暴风雨前夕的脸色,有些拿不准的问道:“墨总裁,该不会是你……你……”你一刀把人捅医院去了吧?

墨子寒看出他想说什么,无语道:“是柯语柔错手给了墨统一刀。”

“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借机想逃走一个是一个?”乐安实在是出于职业习惯才会这么想,毕竟借着受伤想从医院逃走的犯人这么多年绝对不止一两个。

“你觉得,有人会为了脱罪逃走就不惜断子绝孙吗?”墨子寒拿眼角瞥了乐安一眼,对他的猜测深感无语。

乐安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墨子寒说的是什么意思,震惊的问道:“他,他是伤在那个地方?真的是那个地方?!”

“不信的话去问医生。”墨子寒蹙眉,显然对墨统的“那个地方”没有什么讨论的兴趣

乐安看出墨子寒心情不佳,也不多话了,带着属下进屋去抓另外一名犯人。

不多时,隔着庭院,墨子寒都能听到墨老太爷如怒雷般的吼声,他把骨节分明的两手插进西装裤兜里,头也不回的上了刘晨停在门口不远处的车。

屋里的人会如何,和他没关系了。

他现在关心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秋惜颜如今的情况如何,另一件……

墨子寒的视线锁在和墨泠一起坐在他对面的那两个孩子脸上,一脸的高深莫测。

已经趁乱和墨泠换回了彼此衣服的秋洛,还有秋渊有些局促不安的在座位上动了动,像是两条被飞禽盯上的小虫子,觉得自己有些安全堪忧。

“爹地,我们是要去医院看秋阿姨吗?”墨泠看出气氛不对,试图开口转移墨子寒的注意力。

墨子寒对墨泠点点头,“嗯,你秋阿姨的手术已经结束了,现在人在墨氏的私家医院。”

只可惜,这么一句话显然无法真正起到转移他注意力的作用,说完了话,墨子寒的目光就又像是被吸铁石牵引着一般,回到了秋洛和秋渊的脸上。

在医院的时候他当时满心都是秋惜颜的生命安全,所以没来得及注意,可是现在再看看这两个孩子,即便是脸上有着泥土扰乱视线,他仍旧能发现一件事。

这两个孩子的五官和墨泠很像。

秋渊被墨子寒盯得浑身不自在,他虚张声势的对墨子寒说道:“大叔,你一直看我们干嘛?”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把脸洗干净?”墨子寒漆黑的双眸微微眯着,像是在反复的确定他的猜测。

墨泠早就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可这两个孩子,却到现在都还顶着两张沾满泥土的大花脸,就像是有了泥土的掩盖,才让他们更加安心似的。

秋洛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诧异的说道:“咦,我说怎么觉得脸上怪怪的,原来是忘记洗脸了

!”

秋渊紧跟着苦笑着附和起来,“只顾着着急到医院去看妈咪了。”

墨子寒狐疑的瞅着这两个表情动作毫无破绽的小孩子,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

难道真的只是他多心了?

“爹地,阿姨会怎么样?”墨泠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已经进入了拿柯语柔当话题来没话找话的地步。

墨子寒想起墨泠最后主动靠近柯语柔的举动,以为他还是多少有些牵挂柯语柔的安危。

“这件事要看警方怎么处理了。”他摸着墨泠柔软的黑发,一下下揉着,厚实的掌心带给墨泠无声的安全感。

秋洛和秋渊在旁边看得眼热,嫉妒地暗暗磨牙。

爹地怎么就不也来揉揉我们的头发,安慰我们一下呢?偏心!偏心的家长最讨厌了!

哼!

两个孩子完全忘了,是他们一直在努力掩饰着自己和墨子寒的父子关系,以至于墨子寒现在就算面对亲生儿子,都是只有怀疑而无法确定。

到了墨氏的私家医院,墨子寒带着三个孩子直奔icu病房。

“我还当你已经回家睡觉去了,不打算来了。”杜白面色不善地站在icu病房外,冷冰冰的瞪着墨子寒。

他哪里知道,墨子寒离开的这一趟,直接收拾掉了策划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她怎么样了?”墨子寒的手按在icu病房的玻璃墙上,指尖轻轻滑动,像是在描摹着秋惜颜的轮廓眉眼。

杜白目光一沉,压抑的低声道:“第一次的急救手术做的不算失败,但是也算不上太好,第二次的手术我也已经尽力了,现在只能看惜颜能不能在三天内苏醒。”

墨子寒按压在玻璃上的手缓缓捏紧成拳头,牙*被自己咬得发疼,他对着杜白颌首道:“我知道了。”

两个男人相对无话,他们都知道,一切都会在这三天里定乾坤

是永久昏迷成为植物人,还是苏醒过来重获新生,全都要听凭天意如何了。

尽管放心不下秋惜颜,可是银铃那边也离不开人,杜白把各种情况事无巨细的和墨氏私家医院的医生交代了一遍,临行前看了一眼像是雕塑一样戳在icu病房外的墨子寒,叹了口气。

这样的手术,五年前他做过一次,五年后,只希望上天垂怜,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当晚,墨子寒在icu病房外一站就是*,仿佛所有的意识都被从身体里抽离,不知疲倦,不知双腿肌肉酸疼。像是宫殿廊下站着的,属于公主一人的骑士,给予最坚定而忠诚的守护。

而城市的另一处,刑警队的审讯室里,柯语柔正哭哭啼啼的被烤在椅子上,接受审讯。

乐安按了按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压着火气对柯语柔问道:“柯小姐,我再问你一次,有录像证明,你和墨统两个人联手策划了这一次针对秋惜颜小姐的车祸谋杀案,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或者要交代的吗?”

“呜呜呜……我不知道……我……呜呜呜……我不知道……”柯语柔像是在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对于外界的话完全当作听不到,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哭。

在旁边记笔录的万城也开始头疼了,这女人是真的智商低,被抓进来还只知道哭,还是其实情商高,妄图借着这个办法拖延下去,想等外面的墨家老太爷给她脱罪?

乐安和万城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身心俱疲。

墨家老太爷态度强硬霸道,无论如何就是坚持这件事和柯语柔没有任何关系,并且说出了警方继续扣押柯语柔,他会请律师状告警方扣押无辜百姓这种话。

万城手里的圆珠笔绕着拇指打了个圈儿,他用笔头敲了敲桌面,对柯语柔训道:“哭什么哭?问你问题就老实交代,哭有用吗?”

哭得很是进入状态的柯语柔被万城一吓,打了个嗝儿,不哭了。

乐安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自带水龙头开关?

乐安咳嗽了一声,对柯语柔说道:“柯小姐,交代一下问题吧

。”

眼看着柯语柔眼珠子里就又转泪花了,万城一拍桌子,“你以为哭就有用吗?你哭我们也有证据,老实点!”

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无比。

柯语柔在这样的阵仗下,结结巴巴的交代道:“是墨统,是墨统找上的我……”

审讯室外,墨老爷子在对着找来的律师喷口水。

“我要的不是减刑,不是从轻!是让我们家柔柔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墨老太爷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得当当响,他怒目圆睁的对着那律师骂道:“没用的东西,这都做不到吗?”

三名律师垂着头挨骂,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都是墨老太爷嫡系的人,打从默默无闻的时候就被老太爷一手扶持起来的,哪敢对老太爷说什么不敬的话。

穿着黑西装的律师推了推眼镜,对墨老太爷说道:“老太爷,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柯小姐在上法庭之前不会说对她不利的话,您和她交代过了吗?”

墨老太爷的目光闪了闪,点点头,“交代过了。”

但愿柔柔是按照他交代的那些去做的。

另外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律师又说道:“老太爷,咱们的切入口不该是柯小姐,而该是墨统,要是他一口咬定柯小姐是同谋,再加上录像证据,这关系很难打。”

“要是不难打,要你们干嘛吃的?”墨老太爷暴躁的斥了一句,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旁边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律师忽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递到墨老太爷面前。做完这个动作,他仍旧沉默着,像是个哑巴,完全不符合律师这个行当口灿莲花的样子。

墨老太爷对他倒是很放任,接过那张纸看了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双老眼中涌上喜意,“好,好,柔柔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