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琨琨大着舌头:“肖如辰,跟你说实话,当心点许纯,别那样傻的把心都掏出来,傻的。”

肖如辰瞪喝得醉眼朦胧的戴琨琨,“说什么呢,四年同学怎么这样说话?你不喜欢她就算了,何必这样!”

戴琨琨笑拍肖如辰的手,“唉,也就是你,我才说,别人我还懒得说呢。你老那么护着她,知道她在外面都干些什么么?”

“她不过长得太漂亮而已,这也是罪过?那些有事没事的人缠着她,难道也是她的错?流言可怕,我深知的,他们怎么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许纯不过眼睛狐媚些,说话做事娇气些而已,就值你们那样的视为洪水猛兽?”

“切!”戴琨琨又喝了一杯酒,“那你现在给夏安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肖如辰嘴里说着不在意,心底却也是打鼓的,寒假那天清晨那个朦胧的吻又在她眼前晃动,许纯对夏安的情意她最是深知的,或许老因为觉得自己愧对许纯,所以她比旁边更包容许纯的娇痴嗲气,而不是像戴琨琨等女生那样嗤之以鼻、视为狐狸精般背后诋毁。“我去洗手间。”肖如辰抓了手机,站起来。

戴琨琨莫测地一笑,又喝了一口。

肖如辰站在低矮的小店门口,闻着隔壁烤蛋糕的香气,浓密的奶油味甜甜软软的,让人很舒服。肖如辰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夏安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每一声似都敲在肖如辰的心尖上,几次想挂掉,但随着一声声延续,心情反倒平静下来。夏安低缓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嗯,你好,有什么事么?”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惯有的疏离,肖如辰一愣,很快恢复问道:“怎么,在哪呢?讲话不方便?”

“嗯,也不是。”夏安迟疑了一下,肖如辰的耳膜一震,似乎有细微的女子轻笑声,但很快又恢复一片平和的风声,“跟一个同学一起,讨论些论文的事。”

“哦,那你忙吧,我没事。”肖如辰乖巧地说,夏安也没有推辞,两人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子湖边八角的凉亭里,夏安揣了电话,从柱子后走出来,对许纯淡淡笑笑:“嗯,都清楚了么?那我们回去吧。”

许纯轻蹙眉,细长浓密的眉如远山般似烟似雾,“呃,好讨厌!我还是觉得太难了,夏安,你再给我讲一遍吗?哦,对了,你是不是有事?”

“也没什么事。”夏安掩住心底的不耐,一如既往地微笑。

“那明天再讲吧,我们去吃饭?”许纯的身材高挑,曲线玲珑,今天穿着黑色紧身连衣短裙,更显出身材的窈窕,呼之欲出的性感让夏安都不敢直视。“走吗,一上午也饿了,不是么?”许纯自然地挽夏安的手。

夏安抬头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发,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嗯,走。”

许纯看着夏安转身的背影,脸色黯然地咬唇,但很快迈脚追了过去。

“啊呀。”许纯尖叫一声,却是尖细的高跟鞋嵌进四方的地砖里,脚步太急,身子一倾就向前倒来,夏安自然地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她。

“还好,没事吧?”夏安很快松手,但许纯却嘤了一声倒在夏安怀里,扭了下脚脖子,委屈说:“好像扭了。”一只手抓则夏安的手臂,抬头,软弱无力娇柔的模样让人看了疼惜。夏安拿出手机,“我给李跃打电话。”

“不要啦,夏安。”许纯叫着,见夏安微有不耐,忙说:“李跃这两天去南京了,你忘记了么?”

夏安哦了一声,宿舍的人临毕业都跟鸟似的乱蹿,还真不知道都去哪里了,“那,你还能走么?”想了想又说:“我叫肖如辰或黄鱼吧。”

“夏安,你就这样讨厌我么?”许纯低头,泪珠儿噗嗤噗哧就滴到黄绿的地砖上,“她们来了,又不能背我回去。再说,黄鱼去招聘会了,如辰,她说交男朋友了啊,去约会了呢。”

夏安哑然,“我扶你回去吧。”许纯抬头,妩媚的眼睛犹带着泪珠闪着五彩的珠光,夏安别过脸去,看着湖边几只野鸭扑腾翅膀游走,捏着手机,到底放进口袋里。

肖如辰扶着戴琨琨回学校,一路上戴琨琨还是絮絮叨叨,走到那家曾迷恋过里面小帅哥理发师的理发店,戴琨琨就不肯走了,说怎么都要去剪头发。肖如辰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及肩,有点软很柔却很直那种,到底扶着戴琨琨进去,“服了你,我也该理发了,当是陪你。”

不想戴琨琨刚坐到镜子前就开始怪笑,坐在她后面的肖如辰看着镜子皱鼻子,“戴琨琨,小心人将你当神经病整了。喝什么酒,发疯的。”

戴琨琨挤眉弄眼,“肖如辰,其实我根本不喜欢那小帅哥,你不知道吧?他请我吃过好多次饭,还给我做头发打7折,我才哄着你经常来理发的。怎么样,吃惊吧?”

肖如辰猛地扭头,却只能看着戴琨琨镜子里极为嚣张妩媚的细长眼睛,带着挑衅的笑容,“反正现在你把灵魂都卖给毕业疯狂的撒旦了,说了也不怕你恼。”

肖如辰回头,在镜子中浅笑,“戴琨琨,你就一疯子,没葡萄吃说葡萄酸。”

“没葡萄吃总比吃葡萄坏肚子的强。”戴琨琨斜眼睛,“肖如辰,你报应来了。”肖如辰顺着她的眼向外望去,一高一矮俩熟悉的影子极亲密地搀在一起,从子湖的枫树林下走来。男的俊逸温雅,女的娇媚绝艳,好一对极般配的金童玉女。

肖如辰忙扭过头,看镜子,看到戴琨琨嘲讽的眼,低眉,对身后的理发师说:“还不剪,磨叽什么呢?”

“小姐,其实你留长发很好看,发质挺好,又直又黑,衬着粉白肌肤,挺漂亮的。我看就修理下好了。”

“不,全剪了。”肖如辰闷闷地说:“最好,跟他头发差不多。”伸出手指着另一个留着平头的理发师。

“什么?”理发师瞪大眼睛,“小姐,你没开玩笑?”

“她剪发明志,你就给她办了吧。”戴琨琨在身后怪笑,肖如辰只唬着脸,生闷气。

剪得并没有肖如辰要的那样夸张,发顶较短,随意用啫哩水打乱,后面的发较长,打薄了随意地飘散在脖子上,额前的刘海也随意地乱在眼前。肖如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长发的飘逸多了几分俏丽,细长的眉略直,乌黑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略苍白的唇,五官不算美艳,却也算精致。

理发师扶着肖如辰的肩膀,在他身后浅笑:“小姐,觉得怎么样?”

肖如辰点头,“挺好的,谢谢。”到底懒洋洋的,拉着戴琨琨付了钱,闷闷地图书馆也不想去了,向宿舍走。

一路上戴琨琨的酒已醒了几分,依旧笑嘻嘻地,扯着肖如辰的胳膊,“怎么样?说你不要认真啦,大家不都这样,趁着毕业,最后疯狂一次。”

肖如辰甩开戴琨琨,“你别老拿那些消极思绪腐蚀我好不好?别人会,我和夏安不会,他不是那样人。若喜欢许纯,三年前就开始了,何必等到今日?”

“那夏安为什么等到今日才跟你好?”戴琨琨语气尖锐,刺入肖如辰心底最软弱的地方,“你立志去北X,而他定是留学或回香港的,你说他难道傻子就没想过你们俩未来的距离?这个时候向你示好,你难道就真的要拿着棒槌当针?”

肖如辰加快脚步,“别说了。他说过不去留学的,跟我去北X继续上研究生,难道这样也不对么?”

“对,很对!”戴琨琨加重语气,“不过,或许他跟别人也这样说呢。谁能保证?毕竟,他跟许纯过去的几年不清不白,谁不知道?”

“什么不清不白了,我心里有数!”肖如辰恼羞成怒,站定瞪戴琨琨,“琨琨,你怎么就唯恐我开心呢?”

“我……是怕你哭!”戴琨琨伸手拉肖如辰的胳膊,“别人我还真懒得管。别傻了,那我问你,刚才给夏安打电话,他有没有说跟谁在一起,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打电话了?”肖如辰不由反问。

戴琨琨看着她眼底的躲闪,冷笑,“我就知道,他不敢说。”

肖如辰要说话,到底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气呼呼地扭身大踏步地向宿舍走,戴琨琨紧几步跟上,肖如辰头也不回,厉声说:“琨琨,你要再说半句,我跟你绝交。”戴琨琨鄙夷地翻白眼,但到底没再叽叽歪歪。

回到宿舍,许纯已经回来了,一张粉脸格外的红艳,连平常带着忧郁的柔媚凤眼都带了几分春色,见肖如辰回来,起身转了一圈,“如辰,这是我在深圳买的新裙子,好看么?”肖如辰看着许纯玲珑有致的身躯,点头,强笑说:“好看,我要是男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许纯羞红脸,扑过来捏肖如辰的胳膊,肖如辰躲不过,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一阵恍惚,许纯身上多了一丝若无的男士香水味道,那种味道肖如辰每天都能从夏安身上闻道。她的心只觉翻藤的湖水般,细浪微波下,是无法辨明的深海。

手机铃声响,肖如辰掏出看,夏安:“干嘛呢,老地方等你。”肖如辰摁了手机,随意放到桌子上,上厕所。

出来时,却见许纯正把她的手机放回桌子上,许纯笑着说:“如辰,真看不出来,你这是个二手的呢。很新也很漂亮啊。”肖如辰当然没多想,“嘿嘿,便宜吧?我其实也觉得占了便宜呢。”

“如辰,你看我这个手机好大好丑,我正要去换一个,要不你陪我去?”

肖如辰正在与夏安别扭,一想到他今天行为,只觉得五味杂陈,这个时候实在不想看到他,于是点头,“行,我们今天逛一下午,晚上去小吃街吃麻辣烫。”

陪许纯挑东西是最困难的,许纯极为挑剔,看了一下午也没挑出满意的手机,不是嫌难看,就是嫌太贵。倒是肖如辰买了一双鞋。许纯好奇地问:“买登山鞋干嘛?你难道又要孤游啊?”肖如辰点头,“我想毕业前去一趟黄山,你说现在不去多可惜啊,以后上班了哪里还有时间?”

“那一个人去?”许纯亲热地拉着肖如辰的手,肖如辰犹豫着,“……许纯,其实我想跟你说件事。”许纯侧头看她,极娇艳地笑,“呀,真是的,我也有话跟你说呢。”

肖如辰心虚,赶紧说:“那你先说。”许纯推她,“我有点不好意思。”

“说嘛,跟你老公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肖如辰故意夸张的笑,躲避自己,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敢说出来,难道要她亲口跟许纯说,“许纯,我跟夏安好上了,你一边凉快去吧!”那样的话,太难太刺心,或许这才是肖如辰坚决不肯让人知道她和夏安的恋爱关系的原因。

“那我说了,你不许笑哦。”许纯撒娇地晃肖如辰的手臂,肖如辰点头,“我跟夏安谈恋爱了。”

“咳咳……”肖如辰一口气没上来,憋到嗓门里,一顿猛咳,低头一口捂胸,一手扶着路边的水泥石栏,“你……你说什么?”许纯帮肖如辰拍着被,迎着夕阳的金色光芒,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辉,“这几天我一直跟夏安在一起,中午的时候他还背我回来的呢。如辰,我想我们是恋爱了。”

肖如辰喘息半响才忍着冲动强笑说:“真的,那恭喜你们了。”

“我就知道如辰你最好了,为我们高兴吧?”许纯伸手抱紧肖如辰的手臂,甜甜嗲着,笑容甜美如路边花店欲滴的红玫瑰。

肖如辰推开她,抽出自己的手,“别抱了,热死啦。”

许纯不以为意问:“对了,如辰,你刚才说要跟我说什么?”肖如辰捏紧拳头摇头,“可能没什么吧,我都忘记了要说什么了。”许纯便刮肖如辰的鼻子笑,“哎呀,你就这样老走神。”

“许纯,我们回去吧,我觉得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刚才咳嗽灌冷风了。”街上依旧人潮涌动,肖如辰只觉得腿似灌铅般再也无力起移动。许纯意犹未尽,到底看着肖如辰苍白的脸色,才索然地拉着肖如辰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