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辰的屋子里女孩子喜欢的娃娃一大堆,但更多的却是满架子的书,排了半堵墙,从世界名著到武侠言情小说,中外历史到小人书,古典文学到明星画报,什么都有,墙上甚至贴着肖如辰自己写得龙飞凤舞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条幅。陈宇兴松开肖如辰好奇地到处看,摇头咂嘴:“如辰,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女啊。”

肖如辰骄傲地翘下巴,“那当然,想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呢!”

陈宇兴抽出一本小人书翻着,“你也看这个啊,我记得小时候也看过,不过现在都丢了,你倒是都收着。”

“那是,我可是要留着若干年后变古董升值的。”肖如辰劈手夺过又塞回书架,“你不去睡觉在这里磨蹭什么?”

陈宇兴便看着她古怪地笑,“如辰,我一个人睡不着。”

肖如辰脸一红,这半年多,他们的确是每天同床,跺脚:“别胡闹,这是我家里,快去我哥哥房间睡吧。”说着便推他。

陈宇兴不动,肖如辰推了半天,倒被他耍赖地抱住,“如辰,嗯,我不要一个人睡嘛,你们家好冷,又没暖气也没空调的,我晚上会冷。”

肖如辰哪里肯在父母面前这样,掰他的手,“不行,我妈妈特意加了床被子,不会冷的。”

“盖那么厚压死我啊,我不要嘛。”陈宇兴的嘴一直在肖如辰耳边蹭,“嗯?你爸妈都在楼下,明天早上我早点起来,他们就不会知道啦。”

“不行啦!”肖如辰推他的脸,找借口:“我妈妈晚上会上来给我盖被子的。”

“吓,你多大了,还要妈妈盖被子?”陈宇兴根本不信,脸又凑过来,这次干脆直接吻上肖如辰的耳垂,肖如辰被他弄得全身酥麻,不断扭动着身子不肯让他亲,陈宇兴却锲而不舍地吻她,更坚定地搂紧了肖如辰的纤腰,甚至用手固定了她乱动的手。肖如辰越乱动他却越兴奋,最后肖如辰清楚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才吓得不敢乱动了,带了哀求:“兴兴,求求你快走啦,我妈妈真的会半夜上来的。”

陈宇兴见肖如辰神色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便低声在肖如辰耳边说了句,肖如辰的脸更红了,扭头不看他,陈宇兴便晃她,“嗯?好了,我马上就走。”

肖如辰还是不吭声,只是手已经慢慢伸向他早勃发难耐的地方。匆匆替他解决了问题,陈宇兴才极不情愿地被肖如辰推了出去。肖如辰关了房门,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松了口气,这样下去,迟早得被他磨平!

第二天清晨,肖如辰是被鞭炮声惊醒的,坐起来拉开窗帘看明朗的天色,肖如辰高兴地伸了个懒腰,过年了耶!在家过年的感觉真好!赶紧穿好衣服,愉快地下楼,爸爸妈妈都在厨房忙乎,准备着早晨过年的菜。肖如辰靠着厨房的门,看爸爸那当年挺直的背影似乎已有些佝偻,妈妈当年苗条的身躯多了一分臃肿,有些感动,泪花闪了闪赶紧擦掉,高兴地说:“爸爸妈妈,要我帮忙吗?”

爸爸举着铲子慈爱地摇头:“不用,有爸爸一切搞定!”妈妈也笑着用围裙擦手,见肖如辰有些失望便说:“你去擦桌子摆碗筷吧。”

“好哦。”肖如辰这才高兴地跑进饭厅去了,哼着歌擦桌子摆碗筷,拿出爸爸最爱的二锅头,拍手:“搞定!”这才想起大少爷还在做梦呢,便蹬蹬地上楼。

推开哥哥的房间,发现陈宇兴极为不老实地手脚都在外面,抱着半个被子皱眉睡着,肖如辰过去一摸手脚果然冰冷,咂嘴:“还是这样!当是北X有暖气啊,冻死活该!”塞了他的手脚进被子里,这才捏陈宇兴的脸,“大懒虫,起来啦。”脸也是冰冷的,难怪皱着眉,想来做梦都在挨冻。

肖如辰又拍了好几下他的脸,陈宇兴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噘嘴坐起来,肖如辰知道他向来有些起床气,看他脸色就知道没睡好,果然听他鼻音很重地哼唧:“如辰,我冻死了。”

“活该,谁让你不盖被子的?”肖如辰嗔他。

陈宇兴打了个喷嚏:“那么厚的被子压死我了,呜呜,人家都成这样了,你还骂我。”小孩子般委屈,趴到肖如辰肩上。

肖如辰摸他额头,冰凉的,“不会感冒了吧?你赶紧穿衣服,今早过年呢,我去给你拿感冒药,趁着还没发作,赶紧将感冒扼杀在摇篮中。”

陈宇兴乖巧地点头,“嗯。”

肖如辰飞快地奔下楼,进厨房问她妈:“妈,有感冒药吗,陈宇兴好像感冒了。”

她妈赶紧擦手,“感冒了?那可得赶紧吃药,我给你找药。”

肖如辰拿了感冒药和水上楼,发现陈宇兴又躺进被窝里,以为他难受,便不敢像平时那样骂他,哄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睛,却不肯穿衣服,肖如辰便极有耐心地替他穿好衣服,又哄着他喂药。陈宇兴刚开始的确是有点难受加上没睡好觉的起床气,后来见肖如辰对他如此温柔,便有几分装的了,哄着肖如辰帮他穿衣服,还温柔地喂药喂水给他,脸上装着难受,其实心底却无比高兴。他向来坚持锻炼,身体素质极好,这点冻其实也没什么,捂一会就好了,不过顺势装着,让肖如辰对他好罢了。肖如辰哪里知道他的鬼心眼,只道他真的冻感冒了难受,又是过年,便对他极为柔顺体贴。

闹了半响下楼,菜都已经大部分做好了,肖如辰给陈宇兴倒热水洗脸,甚至连牙膏都替他挤好了,刷牙的水都掺成温水,陈宇兴得意地享受着这些温存,那心底早飘忽了去,哪里还有半分难受。不过脸上却不敢太表现张扬,怕肖如辰知道他没事,就不肯对他好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肖如辰他爸在客厅香案上点了香和红烛,把准备的肉米饭供上几碗,在火盆里烧些纸钱,三拜九叩一番,嘟囔一些话,然后到院子里放鞭炮,一套程序完才算是拜了神和仙人,之后便是过年大餐。陈宇兴看得有趣,便悄悄问肖如辰:“你们这里过年都是这样麻烦啊?”肖如辰白了他一眼,“这还是简单的呢,家里不能大烧纸钱,不过就简,在老家那才麻烦呢,全家都要去给神仙和老祖宗磕头。”

陈宇兴点头:“那你爸在嘟囔什么?”

肖如辰诡异地凑到陈宇兴耳边笑:“或许求老祖宗保佑我们全家荣华富贵平安一生。”他们这些年轻人自然对这些鬼神并不信,所以肖如辰说话也就带了戏谑的心理,她爸似乎听见她的讥笑,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肖如辰更是好笑:“拜神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所以我爸现在即使生气也不敢骂我。”

肖妈妈正好走出厨房,听见肖如辰的话,便打了肖如辰一下,“小鬼灵精的,又挑逗什么话?看你爸一会烧完香怎么收拾你!”肖如辰便拉了陈宇兴更是闷笑不已。

陈宇兴却问:“你们老家是不是真的有全家人都磕头叩拜的规矩啊?那是不是跪了求的事就一定能成?”

肖如辰此时心情极好,煞有其事地点头:“对对,一定能成,不信你问我爸,他嘟囔的那些愿望赶明儿一定能实现。”他爸听见她又胡扯,又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肖如辰却笑得更得意了。

陈宇兴忽而诡异地一笑,松了肖如辰几步走到他爸身后跪下,咚咚就磕了几个头,煞有其事地跟肖爸爸一样念念有词。肖如辰吓了一跳,指着他,“你,你,陈宇兴你干什么?”肖妈妈也擦了手诧异地看着陈宇兴,肖爸爸连纸都不烧了,回头看着陈宇兴。

陈宇兴也不管他们全家人诧异地目光,规矩地三叩九拜,才起身回到肖如辰身边,正经地说:“我已经拜祭了你们家祖宗,他们都认识我了,很是喜欢,并且还答应了我一个要求。”肖如辰此时也不知道心中怎样的五味杂陈,半响憋出一句:“陈宇兴,你疯啦?”

陈宇兴乐呵呵地扬头,挑眉拿了桌子上的鞭炮:“走,放鞭炮去!”扯了依旧有些傻了似的肖如辰就向院子里走。

肖爸爸也结束了拜神程序站起来,跟肖妈妈古怪地互看了一眼,还是肖爸爸先开口:“这孩子!”肖妈妈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跟如辰还真是一个性子!”小时候在她爸烧香拜神时捣乱的事肖如辰没少干过,两人这一说都想起肖如辰小时候的调皮来了,眼里不由多了些慈爱。

过年的饭极为丰盛,肖爸爸厨艺那是远近闻名的,陈宇兴看着那些大盆子装着的鱼肉海鲜的,闻着让人馋涎欲滴的香味,才明白肖如辰为什么做菜那么好。肖如辰老家过年的饭菜讲究满盈,米饭要蒸满满一锅,不管吃多少,菜都要用最大的盆装的满满的,所以虽然是四个人过年也是满桌子的菜。

肖如辰帮她爸妈陈宇兴都倒了酒,自己却倒了白水,肖妈妈奇怪地问:“如辰不是也能喝点嘛,怎么不给自己倒?”肖如辰有些为难,陈宇兴便说:“前日我跟如辰打赌她输了,说好半年不准沾酒的,伯母要不我替如辰喝吧。”肖妈妈便摇头,慈爱地看女儿,那眼神分明说“闺女大了不由娘”,肖如辰自然知道陈宇兴的谎话并不高明,也只得低头认了,四个人这才举杯庆贺新年。

喝了酒如辰妈想起远在南方的儿子,便有些难过,便低头拿纸擦眼泪,肖如辰自然知道她妈想儿子的心思,忙夹了妈妈最爱吃的卤鸡翅,笑嘻嘻地说:“妈妈快吃鸡翅,好会梳漂亮的头发。”她妈便笑了:“小丫头的,你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梳成什么漂亮头发?倒是你,成天假小子似的,头发也该像别的女孩子那样留长才好看。”留长发是肖如辰心底不肯承认的魔障,听妈妈提起便有些黯然,但很快说笑着打岔过去,只陈宇兴未免多看了她两眼。

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陈宇兴见肖如辰回到家极为憨皮可爱的样子,心中未免感慨,要是肖如辰一直这样温柔活泼该多好!

吃完饭,肖如辰便带着陈宇兴去街上看热闹,街心花园每年都有舞狮戏船等大会。陈宇兴虽然听不懂方言都吱吱呀呀唱了些什么,但见那些男女老少吹锣打鼓,欢唱兴舞,也觉得有趣,忍不住一声声喝彩都高了起来。陈宇兴见有年轻人接了锣鼓快板等帮着敲打,那些年纪大的便任由年轻人捣鼓,自己却插了腰扯开嗓子对唱起来,甚是热闹,便问肖如辰他们在唱什么,肖如辰扯着他的胳膊便细细跟他讲,他们是在对歌,谁赢了谁得彩礼,不过彩礼不重要,关键是大家乐得高兴,并且说这样的舞狮戏船过完年还会一直继续到正月十六前。

陈宇兴大为兴奋,直夸这趟没白来,问肖如辰:“我能不能去打鼓?”肖如辰点头:“没关系,你去打就好了,我们这里都是谁会谁接着的,大家高兴就好,只要你别打成丧音怎么都行。”陈宇兴只打过乐队鼓,对这种皮鼓并不在行,听肖如辰这样说便有些退缩了,“那丧音和喜音有什么区别啊?”

肖如辰对他一笑,“你看我的。”说着便挤到那打鼓的青年身边,说了几句什么,那青年果然把鼓槌递给肖如辰,肖如辰举了鼓槌,煞有其事地咚咚敲打起来,甚是有模有样,陈宇兴仔细听那鼓声,跟之前的甚是连贯,想来肖如辰还会这个,不由给她鼓掌喝彩。肖如辰远远对着她明媚地大笑,转头跟那几个敲锣鼓的说了句什么,接着那鼓声便急促起来,锣声快板都快速起来,叮咚噼啪甚是热闹,场中戏船的男子便迅速转动起来,那船娘更是步履轻飘飞般摇曳起来。围观的人便声声喝彩起来,陈宇兴更是兴奋地吹了几声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