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大灯突然亮起,五道大光线往魏凌君这里直射,现五个太阳似的。

在那玻璃窗后隐约出现四五个人,但因为照射下来的光线实在是太亮了,因此魏凌君只能用手遮住光线,透过指尖的缝隙隐约看出上头的人数。

“你是谁?”

上头传来声音,声音巧妙的回绕,让人很有压迫感,如果是普通人大概听见这个声音就会被吓着,不需要逼问就把祖宗十八代都给交代清楚了,利用这种方式来逼问犯人的方法可以远溯到几百年前,但是运用现在回音科技的历史则是不会超过三十年,这里是俄罗斯联邦的高科技区域,拥有这种技术并不令人感觉奇怪。

“你又是谁?”魏凌君可不是被吓大的,在江湖的日子砍人和被砍都是家常便饭,深知谈判时需要用些技巧,对方既然不直接杀了自己必定是有含意,先让对方说出目的再看看情况。

上头的人没有答话,双方之间一阵沉默,魏凌君知道对方有事要问自己,而他也可以说是心怀不轨,双方都有目的,但不同的是魏凌君在这里还是处于劣势。

过了一会儿,上头的声音再度传出:“说出你的来历、目的,可以免于一死。”这声音又和刚刚的不同,是第二个人的声音。

“我是为了多罗来的。”魏凌君一开口就说明来意,反正人都已经来到这里,况且最近为此而来的人肯定不少,就算是不说对方大概也会往那个地方猜。一早说出来省得浪费时间、口水。

“嗯,果然如此,你们这些人总是贪得无厌,都是该死的人。”这个声音是第一个人的,他地语气明显带着怒意,话语里头充满杀气,不过旋即又放轻了声音:“你刚刚是怎么靠近这里?”

这大概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了,一个人类可以无声无息靠近第四区核心地带。这里的重要性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里头有非常多的机密和许多很旧、最新、最危险的东西,如果他的身上带着核子弹,那所有的一切不就全部完了。

“刚刚…”魏凌君原本以为对方会开始问有关于多罗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是问这个,原来对方要问地是这个,还以为他要问的是自己怎么会知道多罗在这里,看来是自己想歪了。

“你是怎么靠近这里?是用飞行器、挖地道。还是你身上有带着反侦测讯号的仪器?还是说,你是个异能力者?”

问话的人声音不快不慢,听不出对方的情绪反应,但从内容里头可以感觉出对方十分在意。

“嗯…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魏凌君故意拖延时间。反正现在是对方急,他可以慢慢的来。

上头过了好一阵子都不说话,又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用我们的方法,在这里,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可以要你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

这话说得十分肯定,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是恫吓胁迫之词,但魏凌君听了他地话后心里登时提高警觉。对方会说这种话应该有他的自信在,还是小心为妙。

话才刚说完,金属墙壁突然无声滑开,里头走出一个人。

是刚刚那十个人里头的一个,一个满头白发、长须的老人。

这个人刚刚他瞄过几眼,但没仔细看。现在在大灯光下,正好看个明白。

这个人一身白衣,和刚刚地打扮一样,除了穿着以外,他的外貌实在和欧洲许多国家在下午茶点心时间在路边看到的写生老人没什么不同。

老人有点潮红的鼻子加上手上拿着一个瓶子,让他看起来很像个长年酒的酒鬼,他的步履轻浮,举步之间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和一般人一样,看不出来有学过武术。

他们叫一个没有学过武术的人来这里干嘛?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铁定不会是来聊天,这个人刚刚也在那十人之列,从那壮汉、女胖子、猴子脸男人的表现看来,这个白胡子老先生一定也怀有奇异地能力。

魏凌君外表虽然看来轻松,但丝毫不敢大意,走过江湖的人都知道,在江湖上行走有几种人绝对不能大意对待,这些人分别是老人、小孩、尼姑和年轻姑娘。

这些人都有共同特点,就是他们的外表看起来都十分瘦弱,给人好欺负的印象,但走过江湖的老手都知道,越是看起来好欺负的人,你越不能轻易对待他们,因为他们能够以这么瘦弱地姿态行走江湖,那就代表他们有种不为人知的能力。

魏凌君这个观念还是来自无极子,无极子曾经问过他,世界上有哪四种东西绝对不可轻忽?

听见师父的问话,魏凌君知道这些观念一定很重要,要不然师父不会让自己仔细去思考。

到底是哪些事情呢?

茅山道术?不可能,很多人没学过茅山术也是过了一辈子,这个答案很明显是错的。

钱?权?女人?静坐?闭关?

当时还很年轻的魏凌君几乎要想破了头,他实在搞不懂有什么东西是非常重要而不可轻忽。

“想不出来?”无极子坐在庭院里用竹子编出来的椅子上,呵呵的笑声远远传到屋外竹林那一头去。

魏凌君尴尬的摇摇头,说:“师父,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一向好强而且坚信自己已经懂很多的魏凌君脸上的尴尬实在是藏不住,不过幸好对象是师父,也没有什么好害羞地。

“小毒蛇、年轻国王、小火苗、小沙弥,他们你都不可轻忽。”无极子没有让魏凌君想到破头,见他一副肠思枯竭的模样就告诉了他。

看见魏凌君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无极子笑着伸手一弹,一道指风击中他的额头。这力道十分巧妙,魏凌君只痛不伤,龇牙咧嘴苦笑

无极子这“弹指神通”武林绝技练成之后最常用地地方就是弹魏凌君的额头,如果让其他武林人士知道他用这种高级功夫来弹徒弟额头,一定会哭笑不得。

弹完魏凌君的额头后,无极子笑说:“小毒蛇的毒液和大毒蛇的毒液一样厉害,同样可以致人于死,小火和大火是一样的。同样的,我以前告诉过你,修道人不可以用外貌来看待他。”

魏凌君两眼一睁,不自觉的点头,原来如此。

“你还必须记得,我们学地是茅山道术,也是修道的一种,修道。讲求的是顿悟。”

无极子见魏凌君彷佛有所领悟,因此继续往下讲:“一个人,不管你睡了多久的时间,是一小时。是五小时,是八小时都好,记得要『醒』过来只需要一秒钟。不管你睡了多久,顿悟的时间都只需要一秒钟,不会因为你睡了十个小时,就需要花十个小时醒过来。”

无极子的话在魏凌君脑海里悠悠忽忽的回忆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敌人出现的危急时刻突然想起这些和眼前事物毫无相关地事情。

深吸一口气,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长须白发老人身上。

长须老人的表情并不是十分凶狠,但也不慈祥和蔼。用一种比较恰当的说法,可以说这个老人比较冷漠。

是地,就是冷漠,他给魏凌君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冷漠,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事物可以引起他的关心。

那眼神彷佛就是把魏凌君看成一件物品,把自己来到这里面对一个敌人的事情当成是一件工作。再简单也不过了。

虽然看不出这个老人有什么奇怪的力量,但魏凌君可不敢大意,谁知道他会什么奇怪的玩意或是有什么神奇的异能力,像是刚刚胖女人和猴子脸男人以及用无形牢笼把他关起来的骷髅人。

十个人里头已经有三个人的能力十分特殊,接下来要说这个老人是普通人,大概没人会相信,当然,魏凌君也不会蠢到认为这个人是个平凡人,事实上,能够出现在这里地人没一个是平凡人。如果用另一种说法,可以说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没一个是正常人,这种说法大概也没人反对。

玻璃窗内的人在那长须老人出现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看来是对他深具信心,这又让魏凌君更加的提高警觉——一个外表越是普通的人出现在不普通的地方,那就代表他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这句话在江湖上是流传许久地警语,大家都知道的。

虽然此时他的道术、武功都比以前要强上很多,但面对一个能力未知的对手,他当然不敢大意躁进,深怕像刚刚一样,在无意中着了道,那就很冤枉了。

世界上的人很多,最不缺的人就是奇人异士,魏凌君游历江湖的时间长达十几年,对这句话的感受最深。

记得在二十岁那年,和师父到了湖北的鄿春县城,在漕河镇上的一家客栈就遇上了一个高人。

那个高人一点都不高,反倒是个矮个子,魏凌君对他地印象会深刻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客栈发生了武斗。

江湖上发生武斗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几乎每十件就有五件是发生在客栈,那一天也是如此。

他师徒俩坐在靠近大街上的一桌,邻近的一桌有四个大汉,个个筋肉结壮,横肉满面,肉填饱了肚子、酒上了脑子,说话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一个伙计过来好声劝说居然被打了回去,好几桌的客人眼见事情不对纷纷结帐下楼。

魏凌君当时尚年轻,对这种人可最是看不惯,加上一身师传绝学,要“处理”一下这四个壮汉可绝对没问题,但无极子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虽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制止自己,但师父的威严让他不敢妄动。

那四个人见没人敢出来和他们说话,更是嚣张到了极点,不仅开始掀菜翻桌,更是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的行人丢掷盘子、筷子等物品。惹得楼下行人骂声连连,却也没人敢上来和他们四人争论长短道理。

这家客栈位临整个漕河镇的最大街旁,路旁行人摊贩自然数量众多,这几人敢在这里闹事自然是胆子极大,也或是自负身怀武术,不怕他人理论。

此时一个满脸脏乱胡子的男子突然看见魏凌君他们这一桌地师徒二人,牛大的双眼一瞪就走了过来,魏凌君心中暗暗高兴。如果是对方先动了手,师父总不会要让他们白打吧!

就在那满脸乱须男子正要对他们师徒俩发难的时候,楼梯旁边的门突然白布被掀开,走出来一个身材极为矮小,一身油垢的老人。

这老人身材虽小,步履虽慢,掀开白布后瞪着他们四个大吼一声:“住手!”

老人身材虽小,但喉咙的声音可不小。一阵闷雷似的声音震的魏凌君他们桌上地碟子颤了几颤,这声音登时引来现场所有人的注意,不只是那四个闹事的人,连无极子也意外的转过头去看向矮个子老人。

矮个子老人走近了。手上握着一把大菜刀,这菜刀说大绝对不假。

这矮个子老人的身高大约只到魏凌君的胸口,和一般人相比大概只到耳下部位,但他手上的大菜刀足足有他手臂那么长,宽也有两个手掌宽,厚度更是几乎有小指头那么粗,那菜刀光是从外观来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单手轻松挥舞的。

但那老人手举着大菜刀,迈步往那闹事地四人走去时一点也不显出吃力,甚至可以说是举重若轻。给人挥洒自如的感觉。

如果那四个闹事的人没有喝酒,此时看见他手上的大菜刀便应该识相地赔钱离去,但如今那四个醉汉根本是喝到天地不分、六亲不认,要他们看出这细微的门道是不可能的了。

“留下二十两银子,滚.

着。

四个人互看一眼。大笑起来。笑罢,最靠近矮个子老人的那个甚至连放在桌上的大刀都没拿,径自大步往矮个子老人走过来,嘴巴发出嘿嘿嘿的阴狞凶笑。

此时的魏凌君已经有一定地眼力,他看得出来这老人未必会吃亏,但毕竟是一对四,不由得把眼神飘向师父,想看看师父的意见,没想到无极子居然轻松的端起桌上的茶壶帮自己斟了一杯,欣赏起打架来。

壮汉既然都动了手。那矮个子老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哼一声,手上的菜刀往前推了一推,魏凌君地耳朵突然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这声音很沈,就像是拳头用尽全力打大棉絮被子的声音,扑!

魏凌君瞧见他们要动手,两只眼睛可舍不得离开直盯着,但任凭他的眼睛如何努力,只瞧见那矮个子老人的手上菜刀晃了一晃,然后就从那壮汉的身边闪了过去。

其余三个闹事的壮汉兀自大笑,正等着同伴把那不长眼的老头子打了个半死不活,却没想到头一低,看见眼前多了个人,正是那手持大菜刀的矮个子老人,背后一动也不动的却是刚刚笑得最大声地伙伴。

三人一愣,尚未说话,那矮个子老人又瞪眼开了口:“留下五十两银子,滚!”

这三人几时见过如此不知死活的老废物,最靠近他的一个光头壮汉阴嚎一声,从腰裤子部位抽出一把尖刀,二话不说就往那老人的肩膀刺下。

那种凶狠的力道加上刀子长度,如果矮个子老人是个普通老人,那鬼门关的后头又多了一条冤魂。

但他偏偏就不是普通人,身不移、腰不动,手上的大菜刀随着手腕一晃,正好挡在那刀子刺下的路上,铛的一声,刀子震开,大菜刀丝毫不动。

“哼!”矮个子老人没有多说废话,身体再度迈步往前,又是噗的一声,他又绕过持刀的光头大汉,来到剩下那两人的前头。

两个同伴连续不动,此时剩下的这两人酒也醒了几分,连忙抽出刀子指着矮个子老人,但老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依然瞪着大眼,说道:“留下一百两银子,滚!”

剩下的两个人眼睛可比他们伙伴要亮多了,眼见两个伙伴突然之间就不动了。哪还不知道这次是遇到硬扎子,连忙低头求饶。

那老人也不管他们求饶的话说的多好听,还是从下头朝他们瞪着大眼,闷声说道:“留下一百二十两银子,滚!”

两人这一听可不敢再说废话,只耽搁了几句话地时间就多了二十两,再下去连命都要赔在这里,连忙丢下一百二十两就要走人。

那老人收了钱后又朝着他们说道:“把这两个废物抬走。如果要他们不残,五天后带五百两来这里找我。”说完也不管他们两个的反应,就朝着刚刚的那个房间走过去,临进去前转头看了无极子师徒俩一眼。

无极子眯着眼睛盯着那一动也不动的两个人,魏凌君左瞧右瞧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只好开口问:“师父,这是点穴吧?”

用刀子点穴的功夫不能说是很困难,光是魏凌君知道的人起码就超过二十个高手会这门功夫。但能够让无极子看上眼的一定不会是小功夫,无奈当时的魏凌君功力尚浅,根本瞧不出深奥处在哪!

“这是点穴功夫没错,但是他地点穴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魏凌君左瞧右看。对武术极为喜好的他实在是看得浑身搔痒,却摸不着痒处的难过,难道是那把大菜刀?还是老人有其它的暗器?

他正准备瞧个仔细,那两个人已经出手扛着两个同伴出了客栈。

“师父,我还是瞧不出来。”魏凌君苦笑的接受无极子的一个爆粟子,可怜的盯着桌上的酒菜。

无极子敲了他一头之后也不再打他,笑着说:“这是要你练习观察力和眼力。”

“如果你注意看,刚刚那个人手上地大刀用的是侧面,就是这样…”无极子伸手把自己的手掌当成了大菜刀的刀面。掌缘成刀锋,就这么解说了起来:“他用刀面在那两个人地腿部风市和中渎二穴,那个位置正好是足少阳胆经的路线!”

魏凌君听见足少阳胆经的名字马上念出以前常常念的口诀:“『灵枢经脉篇』,胆足少阳之脉,起于目锐眦,上抵头角。下耳后,循颈,行手少阳之前,至肩上,却交出手少阳之后,入缺盆。其支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锐眦后。其支者,别锐眦。下大迎,合于手少阳,抵于拙,下加颊车,下颈,合缺盆,以下胸中,贯,络肝,属胆,循胁里,出气街,绕毛际,横入厌中,其直者,从缺盆下腋,循胸过季胁,下合厌中,以下循阳,出膝外廉,下外辅骨之前,直下抵绝谷之端,下出外踝之前,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