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二号园。

“你们是什么人?锎”

佟蕾深呼吸,颤音而问郎。

腿都有些发软,这种真枪实弹的阵势,她从没见过;虽然他们家,自从爷爷被梆架之后,被允许,保安或是保镖可以配枪,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可以射击,但是,一般情况下,并不实际备用。

她看到那歹徒正用一道深沉的目光,凝睇“韩婧”,那里有她读不懂的光芒在闪烁。而“韩婧”并没有举手,走进来的脚步极既是谨慎的,又是镇定慎重的,就好像随时随地她都准备着会来一个绝地反击,一双显得无比沉着冷静的大眼在深深的打量歹徒,并没有露出怯色。

“废话少说。上去!”

这个精瘦的歹徒沉声喝了一声,用枪比划了一下。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梆架我妈?”

佟蕾杵在那里不走,把眼睛瞪的鼓鼓,心慌慌的,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叫板着。

“砰!”

那歹徒突然对准佟蕾身边沙发茶几上那一只茶杯开了一枪,扑吃一声,青花瓷茶杯清脆碎裂,几面一片狼藉,吓得佟蕾差点尖叫。

“要是不乖乖照做。佟小姐,你的脑浆就会跟这个茶杯一样,砰的迸裂!”

那个男人用一种冰冷而惊悚的语调吓唬着。

宁敏默不作声看向佟蕾,这个一直生活在温室当中,从来没过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女孩在发抖,已说不出半句话。

她上去,一把拉上佟蕾领头往铺着红毯的宽阔楼梯走了上去,低头在她耳边私语了一句:

“别跟他们硬碰硬。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暗杀是怎样一种残酷的场景!

这些被派出来的狙击手,为完成任务,常常不择手断。

子弹被射同枪膛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都是狠辣的,所怀的只有一个信念:要顺利的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但这并不代表暗杀行动就不存在。

谁都知道,当今国内,霍辰顾这三大政治家族的关系,是何等的微妙。

六年前,霍启航就曾被人暗杀过,甚至于,在作为国使出去的的旅途中,飞机还被劫持,之后,他们被迫降于一座小岛上。

那一次,她奉命带领一组人前去营救,击毙劫匪三十一人,己方折损四人。火拼的场面,人命就像游戏,你在游戏中,就只能遵守它的法则:为自己的生命以及任务,拼尽一切。

现在这种情况,和那次拯救行动,大同小异。

所不同的是:当初,她身列其中,是行动组的领队,今时今日,她则成为了被猎杀的对象。

这种行动,如果目标任务没完成,就不会停下。除非上头发下终止行动的命令。否则,即便眼前这两个死在了这次猎杀行动中,未来,仍然会有人来取她的性命。

“啊……”

手上,佟蕾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宁敏紧紧抓着她的手,一起往楼上而去。

可这孩子实在太害怕,连走路都有点走不来了,颤颤微微的,忽,高跟鞋一个踩空,佟蕾惊叫一声,整个人就往后跌。

宁敏本来是可以拉一把的,几乎这么做了,临时又反悔,反而落井下石推了一把,令她倒的速度更快一些——

歹徒就举着那把亮黑的步枪在后面监视着。

她看的仔细,这把步枪是经过特别改装过的,装有灭声器,似带有狙击功能,想要扫射,就必须换掉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零件。

这种被改装的步枪,能悄无声息的杀人,而后从容离开。

于是,她就奇怪了,纳闷了……

既然他们能冲破佟家的安全系统,进入园中,进而挟持佟夫人,把她给引过来,为什么就没有一鼓作气,无声无息的毙了她,反而让她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这有违常理!

所以,她借这个意外状况,以迅雷之势扣住实木扶手,一个漂亮凌空翻,飞去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刚刚那两记枪声,不是很响,扑吃两声,一先一后,暗哑的,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响起,可她有听到。

她以为走下楼后,会看到两具死尸倒在地上。

这一刻,她的心,透着一种绝望——儿子和女儿,是她的命根,她实在有点不敢面对鲜血铺地的场景:女儿没了气息,在血泊中渐渐冷却。

令人震惊的是,她完全料错了

客厅内,单人沙发上,瘦子坐在那里,双手高高举着,一直以来令她心生憎恶的韩婧,手执步枪,正对着他的后背。

何菊华被逼着坐到了那瘦子对面的另一只单人沙发上,高个子用枪指着她的脑门。

四个人,就是这样对峙了起来。

何菊华惊怪,坐姿笔挺,目光久久的在“韩婧”身上流转,临危不乱,从容对敌:这个胆怯的媳妇,持枪的模样,浑身上下流露的是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凛然之气。和以前那个走路都低着头的媳妇,简直判若两人。

宁敏没有留心何菊华,她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投注了在狙击手身上:刚刚潜伏在楼上的,想必就是他。

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她的心,咚的多跳了几下:

竟,有点眼熟。

是熟人吗?

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手,怎么可能会在执行任务时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难道,刚刚那一枪,是他故意打偏的?

这人,是谁?

她深深打量了一番,黑衣黑裤黑面罩,将他的相貌特征悉数伪装,翻遍记忆里所有可能的人,和面前之人一一重叠,都被否决——那个人绝对不会调一个认得她的人来执行这个命令。

沉默罢,她下巴一扬,以无比沉静的语调问道:

“要不要做个交易,咱们一命换一命!”

那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未等开口说话,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踢门而入,竟是佟庭烽手持被誉为枪中之王的“m500左轮手枪”,出现在了门口,一起来的还有新上任的佟家二少。

无论是佟庭烽,还是佟赞,在看到面前这个场景时,都微微呆了一下,他们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韩婧竟然凭着赤手空拳拿下了一个歹徒!

崔赞几乎想擦眼睛:是他眼花了吗?

身后相随而来的佟耀颀和佟耀竣也愣了好一会儿。

佟庭烽则深深睇了一眼,这个女人再次印新了他对她的印象。

“佟大少来的倒真是快!”

高个男人转头瞄了一眼,眼见被包围,依旧不露半色惊慌之色,极为沉着的说了一句。

佟庭烽这才把目光投到了这个劫匪脸上,看不到任何模样,只对上两只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的盯了约有十秒钟的时间,他才开口问:

“两位夜闯佟园,最终想达到怎么一个目的?开出条件来!我一定尽量满足你们。”

何菊华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到达,而惊呼急叫,依旧优雅的坐着,哪怕脸色已经惨无人色,可属于佟夫人应有的风度,没失半分。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做任何可能引起儿子心乱的事,去影响他的判断力和办事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人点了点头,开始开价:

“第一,给我们配一架直升飞机,加满油;第二,佟夫人我们得带走,我们需要一个有份量的人质协助我们离开佟家。当然,或者你也可以用你的太太来换你的母亲。”

这话落下,宁敏的心,狠狠收紧了一下。

而佟庭烽则眯起那一双如苍鹰一般犀利的眼。

在来的路上,他心头盘旋着两种念头:

一,今天的事,是这个冒牌老婆和人里应外合的结果,可作案动机呢?

关于这一点,他无法作任何解释。

二,这些人是冲她而来的。

要不然,母亲怎么会特意打电话叫她过来?

很明显,这是当时她被逼无奈之下的举动。

此刻,在看到她用这样一种准确的姿势扛着那步枪时,他深信一点,这个女人,曾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在听完歹徒这句要求时,他已经百分之一百认定:这两个人是冲她而来。他们想要猎杀的是她。

在慧姐向她发来短信,到保安组长跑来汇报情况这个过程中,总共十来分钟时间,足够让一个不设任何防备的女人,死上无数次。

要是,他们第一时间选择狙击,以这支机枪的射程,“韩婧”一出主屋园门,就能被击毙在当场,可,现在她却好好的活着,还把其中一个给逮住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动手?

这一次精心策划的狙击行动怎么就以失败收场了呢?

他沉沉的在这个女人身上巡视了一圈,她微微皱眉正好向他扫射了一眼,似在等待他的决定。

佟庭烽想了想转了头,面无表情的答应道:

“好,我答应。直升机马上给你们备上,人,马上进行交换!”

冰冷爽快的回复,狠狠刺痛了宁敏的心,捏枪杆的手,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这样一个结果,其实,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是,真由他嘴里说出来,她还是了被打击到了。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了曾经她看到过的一个问题:

某人问一个深爱妻子同时又很富有孝心的男人:如果有一天,你的妻子和母亲,同时落水,你会选择先救谁?

这个男人被问住。

无疑,这是一个很残忍的问题。

但这事,若落到佟庭烽身上,俨然迎刃而解,他只要母亲,不要妻子——这个之前还笑着说想和韩婧重头开始的男人,在紧要关头,放弃的是自己的太太。

也许,她该谅解:佟夫人与他有着三十年的母子感情,而韩婧和他,除了孕育过一个儿子,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情份。在生死上,他偏向母亲,那几乎是毫无玄念的选择。

她会心痛,或者是因为之前,霍也曾放弃过她。

那一刻,她的心头,曾涌现过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此刻,那隐隐作痛的疼又涌上心头,嘴里满不是滋味。

她默不作声,并没有开口反对。

半个小时之后,保安室卫组长重新走了进来汇报:

“直升机已经备好在外头的停机坪上!”

佟庭烽点点头:“拿根绳过来!换人!”

一直沉默的赞赫然回头,冷冷道:“佟庭烽,你当真想用她替换下你母亲吗?我不答应。”他跨上了前,沉声道:“要替,我来替!”

宁敏微微惊讶了一下:崔赞居然……

“你是谁?”

歹徒上下打量,并不认得崔赞:“抱歉,没身价的人,我们不换!”

这话把崔赞气的鼻孔里冒烟。

佟庭烽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向了一直背对着他的女人。

“那我呢?我的身价应该比我太太高吧!由我保你们驾,护你们的航,比起我太太是不是更有用一些?”

他静静问着,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却震住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所谓的换人,意思会是用他去换他母亲。

第一时间,何菊华激动的几乎跳起来,声音沙哑的直叫: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宁敏转过了头,脸上有惊到的复杂表情,这样一个发展,和她的认定有太大的出入。

歹徒也怔了一下,上下扫视佟庭烽一圈之后,却断然拒绝:

“不好意思,佟大少的身价太高,身手太好,我们带不起。”

“或者,我可以让人拿副手铐把我的双手铐住!这样,你们就没后顾之忧了。”

他淡淡建议说。

“比起佟大少,佟太会让我们感觉更保险。”

“你觉得,身为一个男人,我该让我的妻子以身犯险吗?”

“你也可以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