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楠要到十月才回茂城!

他在淮南驻军!

阿蕙记得,前世的孟子楠,发迹也是在安徽。借助安徽督军沈建聿的势力,成了沈建聿的女婿。

孟子楠的原配妻子是沈建聿的长女,因为难产,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而去世;过了两年,孟子楠又娶了沈建聿的第二女。

沈建聿没有儿子,却有五个女儿,他很欣赏孟子楠。

再后来,沈建聿退居二线,把兵力全部交给孟子楠。

阿蕙觉得,这是孟子楠娶沈建聿两个女儿的原因。

后来孟子楠去了南京任职,却把第二任妻子一直留在安徽芜湖,可见他和第二任妻子的感情是貌合神离。

而今生,孟子楠在安徽淮南,安徽淮南离安徽芜湖那么近,他会不会再次遇到他前世的两个妻子?

如今,孟子楠会怎样?

这个念头让阿蕙心里空落落的。

这种空落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阿蕙的生活就被公司里的事情填满。

茂城瓷器黄家的大老爷找赵氏船舶公司,让帮忙运一批货物去天津港。

陆启平和阿蕙去黄家仓库验货,发现黄老爷所说的一批货,全部都是仿造清朝康熙年间的古董。

这些货物,不能光明正大打上“古董”,然后运输到天津港的。

要是托运了,就是在走私假货。

瓷器黄家的大老爷叫黄梓阳,他对阿蕙和陆启平道:“倘若还是你们家大爷做主,我就不会找你们的。我曾经把货物托给广州人,结果运费比你们家的贵上三倍不说,还弄碎了很多!我在你们家也是老主顾了,平日里的有些货物也是交给你们。这批货,请务必帮忙。”

赵嘉越是不会做任何违法之事,这是人尽皆知的。

黄梓阳说的是实话。

陆启平给阿蕙使眼色。

阿蕙就放缓了脚步。

等黄梓阳走远了些,陆启平跟阿蕙说:“不划算,风险太大了,除非他愿意出两倍的价格。”

阿蕙颔首,表示她知道了。

黄梓阳已经停下脚步,阿蕙这才跟了上去。

从仓库里出来,黄梓阳请阿蕙和陆启平吃饭。

饭桌上,黄梓阳问阿蕙,这笔生意能不能做。

“当然能做了。”阿蕙一口应承。

陆启平微愣,继而频频给阿蕙使眼色,他觉得阿蕙答应得太痛快了。

黄梓阳却是大喜,举杯敬阿蕙的酒:“四小姐好魄力!做生意就是要有您这份痛快劲!黄某敬四小姐一杯。”

阿蕙却把酒盏放下,对黄梓阳道:“先不忙喝酒。黄老爷,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运费。”

黄梓阳笑了笑,也放下酒盏,对阿蕙道:“自然自然!我也知道这批货来路不正。从前咱们也做买卖,运价摆在那里好几年了。这次的货,我愿意出两万!”

从茂城到天津港,走海运的话,至少要两个多月。

一路上的过路费、各个停靠码头的孝敬费、遇到风浪的损失费,油费、船员的工钱、到了天津港卸货码头的租赁费,加上天津稽查队的孝敬费,满打满算的话,可能花不了一万块!

一趟生意净赚一万多,是很不错的。

陆启平脸上这才露出了几分喜色。

他心里的高兴尚未回味过来,就听到阿蕙说:“两万也太少了吧?五万块,这趟生意我接了。”

陆启平大惊。

黄梓阳也露出惊容。

他脸上没有了刚刚的温和,换上了一副鄙夷神色,对阿蕙道:“四小姐,您是初到生意场来,又年轻,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的价格,已经是很好的。倘若你做不了主,何不回去商量商量你们家大爷?”

“自然是我做主。”阿蕙笑道,“黄老爷觉得我做不了主,为何找我?”

敢走私的主,黄梓阳岂是善类?一言不合,他就露出嗔容。

他也是生意人,能钻营自然费尽心思去钻营,岂会便宜中间人?

可黄梓阳发了火,赵嘉蕙面不改色,依旧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温柔模样,让黄梓阳对这个小女子的胆色有了几分寻味。他立马又笑:“这话倒是极是的。四小姐,五万的话着实太高,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换脸很快,放佛那张脸只是个面具,或喜或怒,全随黄梓阳的心意。而且他换脸的过程,根本没有一丝心里负担。

陆启平也算是见识过厚颜无耻的商人,却仍是对黄梓阳心怀戒备。

怪不到这些年黄家发展得如此之快!

倘若赵家大老爷有黄梓阳一成的厚脸皮,赵家也不至于让四小姐出来主事了。

不过,四小姐倒镇定得很。

有阿蕙在场,而且阿蕙没有输掉气势,生意还有的谈,陆启平自然不会插嘴。

阿蕙见黄梓阳又是一张笑脸,刚刚的鄙夷神色收敛起来,心里也是小小佩服了一下。她笑容不改:“黄老爷是知道的,赵家是民族良心企业。光这个名头,这样的运费,您觉得太高?”

黄梓阳越发觉得这个小女子有点意思。他今天约赵氏船舶的人见面,不过是听说了赵嘉越生病休息,赵氏船舶现在是陆启平管事,想说动陆启平而已。哪里知道,一个黄毛丫头跟在陆启平身边,陆启平还真的对她马首是瞻,颇有意思。

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黄梓阳本打算吓吓她,结果人家面不改色,光这份沉稳,就让黄梓阳有些刮目相看。

要知道,谈生意的时候,喜怒不形于色,是很重要的!

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才能获胜。

黄梓阳听着阿蕙的话,见她笑得一脸柔媚,也跟着笑起来:“四小姐,我们黄家是赵家的主顾,往常生意来往,运费向来合理。您这样坐地要价,让我很为难啊!”

阿蕙道:“黄老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要您五万,不止是运费…….”

黄梓阳原本心里对赵嘉蕙存了轻视,见她要价奇高,又有几分怒意,没有认真听她说话的打算。

可阿蕙这几句话,突然勾住了黄梓阳的注意力,他反问:“不止运费?”

“当然不止是运费!”阿蕙道,“黄老爷也知道,这些假古董是不合法的。运到天津,倘若被稽查队查出来,货物是要没收的。一旦被没收,损失是您黄老爷的吧?这是其一;您说,广州人帮您运货,要价很高,而且货物常有破碎,这是其二。我们一能保证您的货安全卸运到您在天津的买家手里,不被没收,二能保证您货物的九成完好。这两样,难道不值您多花些钱?”

黄梓阳听完,愣了愣,继而哈哈笑起来。

他笑完,才道:“四小姐,您说的这些,都不靠谱!首先,是不是被稽查队没收货,那是靠运气,运气好就没事,您能保住赵家的运气比其他人的运气好?其二,您也只能说保住九成的完好无损。我让广州人运,虽然破碎比较厉害,可给您的高价运费,补足那些破碎绰绰有余,我又何必多花冤枉钱?四小姐,您是黄某第一天出来做事?”

阿蕙没有笑,定定看着黄梓阳,道:“我从来不轻视我的主顾,我是认真的!正如黄老爷说言,赵家不能保证又更好的运气,可是赵家是民族良心企业,倘若稽查队敢为难我们,我可以威胁他们说,找了报社的记者来,他们是拿着政府的薪水收黑钱,还敢不尊重政府特许的民族良心企业?”

黄梓阳又是大笑:“民族良心企业?就这点资本,你就夸海口说,能保证货物不被海关稽查队没收?”

他越发觉得,赵家这姑娘,单纯得好可笑。

以后说出去,也是不错的谈资啊!

“可是广州人连这点资本都没有,不是吗?”阿蕙声音静静的,不笑不怒。

黄梓阳突然一愣,笑容停歇。

他明明觉得很可笑,可是回味过来,为什么又觉得这姑娘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看向赵嘉蕙,镇定、沉稳,不带一丝笑容,却面容娇美,那神态放佛在说一件很神圣的事,没有半点自惭形秽。

就是她这种自信,让黄梓阳觉得可笑之后,突然在心底有了几分对阿蕙的肯定!

他暗自正了正心神,没有再大笑了。

他不能如此失态。他的心一放松,立马就被赵嘉蕙侵占了上风,这很危险!

要是自己一晕头,被一个小姑娘骗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陆启平始终坐在一旁,不开口,没有更多的神情。陆启平对赵嘉蕙的信任,又让黄梓阳心底对赵嘉蕙的认可增加了一分。

回过神来,黄梓阳突然觉得,这两个看似很不靠谱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就有了种震慑人心的气场。

黄梓阳不能再轻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他道:“其实四小姐心里清楚,有没有‘民族良心企业’这个名头,是没有差别的!”

“那一号码头,怎么不给广州人用?”阿蕙反问。

黄梓阳又是一顿,无言相对。

他想举出民资良心企业没用的例子,可想来想去,都没有!

赵家凭借这个名声,占了不少便宜,经常被其他羡慕妒忌恨的商户拿出来攻击,说赵家不要脸!

可反过来一想,就是证明了:这个名头,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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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是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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