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疏影吼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跌坐回了椅子上,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下来,遮住了他大半的脸,白暖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够听见那痛苦的粗喘声。    “君、君先生?”白暖半天不见君疏影动弹,心下担心之余上前了一步,却未想到,只不过这一步就惊动了君疏影。    君疏影慢慢地抬起头来,凌乱的发丝之间,一双血眸阴冷冷地凝视着白暖。白暖被他看得心惊胆战,抖着嗓子又唤了一声:“君先生……你让白暖给你看看可好?”    君疏影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微微勾了勾唇,朝白暖招了招手。白暖心下一喜,连忙跑上前去,蹲在君疏影的身边,软软的小手搭上了君疏影的脉搏,细细地替他把着脉。    “咦,奇怪……”白暖小声嘀咕了一声。    “怎么奇怪了?”白暖听得君疏影问道。    “明明脉象很稳,可偏偏方才君先生您的举止,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难不成是我错了?”白暖纳闷了,她在昆仑的时候,也是见多了同门的师兄姐弟妹们因为太过追求精进而不小心走火入魔的样子,就同方才的君疏影一模一样,完全不会受理智的控制。    但是白暖记得,当初替他们把脉的时候,明明一个个都是脉象紊乱,都没有君疏影来的那么平稳,就好像,一点儿事的没有。    “莫不是我错了?”白暖垂头沉思,或许说君疏影是有什么特别的隐疾才会如此?    “是不是你错了,你再看看不就知道了。”君疏影淡淡地说道,示意白暖抬起头来看他。    白暖心头一振,对啊,看病向来是望闻问切,人的面相有的时候也能反应出来很多的问题。    她连连点头,抬起了小脸,却在下一秒拔腿就想往外跑。白暖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此时心中的恐惧。    “啊!”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残暴的目光和神情,好像若是她不离开的话,下一秒中就会尸骨无存一样。只是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无比的绝望,脑中除了一个“逃”字之外,没有任何的想法。    可是君疏影又岂会那么容易地让她离开。    “想逃?”君疏影的唇角微微勾起,人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只是略略挑了挑眉,白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扯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白暖心中大惊,害怕的不得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是一点儿声音都发布出来,连求救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被拉回到了君疏影的身边。    君疏影冰冷的指尖顺着白暖的眼角眉梢一路向下,在那动人的脸部线条上流连不已,又渐渐往下触及到那柔嫩的颈部肌肤。    忽然他渐渐收拢了手部的力道,一阵一阵窒息的感觉逼的白暖心生绝望,难道君疏影要将她掐死在这里?她该怎么办?    白暖一点儿都不想死,别说她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中这一事,如今,她在青丘心有牵挂,她想着叶云笙、念着咕咕,还有她的墨澜哥哥和阿九,每一个人都让她放不下心来,她又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呢?    “真是奇怪?”君疏影感受着手下那跳动的脉搏,每一下都是表示着手下那人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但是只要他一用力,咔擦一声,就能让这讨人厌的跳动,不再继续。    “明明只是一群蝼蚁……”君疏影呢喃道,微微垂下了双目,冷笑了一声,再抬起的时候,眼底只有一片肃杀,“明明只是一群蝼蚁,又岂能和本座同在这天地之间共存!”    白暖瞪大了双眼,感受到君疏影手上越发加大的力量,呼吸越发的困难。她从心里泛起一股绝望,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她还想和叶云笙一起白头到老,看着咕咕长大,见着哥哥和阿九修成正果,看着她想见到的一切美好,还有师傅……她还想见到师傅他老人家……    她如今还有千般万般的放不下,又怎么能甘愿就这么死去呢?    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在君疏影的手里。君疏影似乎被烫到一般,微微一抖,手中的力道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怔怔地看着不断落着泪的白暖,不知道为何,心里头涌上了一阵不舍,好像身体也在抗拒着,不让他杀了眼前这个弱小的狐妖。    “呃……”先前那好不容易压下的头痛,又一阵一阵地浮了上来,如同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了一般。    君疏影的眼底恢复了几分清明,不过一小会儿,又变得浑浊,几番交战轮回,弄得他自己都如同要疯了一般,理智和心魔的对抗,着实痛苦的很。    白暖感觉到了君疏影的放松,慢慢地睁开了眼,就见得君疏影一手捂着头,极力地挣扎着。她出不了声,只能用流着泪的黑白分明的双眸无声地呼唤着,希望君疏影可以听到她的心声,恢复理智。    “啊!”    君疏影似是痛到了极致,放开了白暖,抱着头发出一声嘶吼,跌倒在地上翻滚着。失去了禁锢的白暖又恢复了自由,她刚要开口,就听得一声稚嫩的呼声:“娘,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