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言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显然是生命将逝的症状。    白暖泪水涟涟,哭的旁边的人都越发的莫名,太奇怪了,她明明知道梦言是恶人,可怎么一直在流泪。    不过想到梦言反正已经死了,白暖哭也就哭了,他们便也没有制止,而是静静的环在四周。    白暖埋在梦言的肩膀处,想起他在临走前给自己的那个吻,不觉越发的哀伤……所以你也是被人逼迫至此,所以你也是遭人胁迫而对我下的魔障,你一步步走到今天,却在临死前试图救我是么?    白暖哭的很伤心,她伤心的是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不能对梦言好一点。    她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似的。    如今泪眼朦胧,却能注意到他的皮肤很白皙,光洁的仿若凝脂,上面的眉似是描画上去,这让她想到了几个词,肤如凝脂,眉若远山,清逸出尘,风神俊秀。    只是原先她居然未曾注意过这样的梦言,他似乎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再回首,他已然撒手离去。    君疏影忽然间低身,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肩膀,说:“小白,别哭了。”    慕临一直都倚在山壁上,他始终未曾说话,倒是突然间慵懒的直起上身,“青丘结界已破,这内应叛徒已然被诛杀,山魂水魄的螟蛉静花是不是需要找找。”    “对,这是要救小白的。”    白暖抬眼扫过面前的几个人,君疏影好歹算自己的二师傅,楚漠亦是有过交情,唯有那靠在山壁上的玄红色衣裳的男子,她从未曾见过。    这男人面若冠玉,形容蛇魅,一双眸子更是妖艳的难以复制,竟似是没有第二个人会有如他那双眼睛那么美艳动人,哪怕是叶云笙也比不过。    但叶云笙的风情却又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何况在白暖的心中,始终是挚爱。    心思微微一动,却忽然间扣住梦言的身体,不让其他人碰。    她艰难的站起身,把梦言抱在怀中,他的鲜血却并未将她的裙裳染红,因为她的这裙纱,本就是嫣红色。    滴滴血漫过脚面,逐渐的洒在泥土上。    白暖说:“既然是救我的,那他的人与这东西我便一并带走。”    “小白,你与我们一起回去,说不定还有救。”君疏影微微蹙眉,负手的手背轻轻动了下,那些跟随的妖族人都将白暖围在了中间。    她双目冰寒,似是看不见这等情景。    “小白,你不想与叶云笙见面么?”楚漠忽然间说了一句,这让白暖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下。    果然,这丫头对叶云笙还有心,所以肯定有救。    但显然白暖并不是要与他们一起离开的兆头,那动作竟然相背而去,这让慕临抬声说道:“拦住她。”    白暖虽然抱着梦言的尸身,动作却一点都不缓慢,行走间又如魅如影,方抬起脚,下一步已然出现在另外个地方。    这是……    君疏影淡淡的说:“方外修士的一种遁隐步,想不到她居然会。我去追。”    慕临原本要跟上,却被楚漠拦住,他似笑非笑的示意了下,慕临便会意的停住了脚。    明面上,楚漠是这般说的:“不用追了,君先生好歹是白暖的师傅,你我这般反倒不好插足。”    可是暗地里,人与妖天生有别,这两人却也不欲与非妖类的修士合作,君疏影原本便有伤在身,他定是要揽这差事,他们也便随他而去了。    君疏影一路追着白暖,红裳青衣,仿佛融入这满山的花草之中,忽然间白暖停下,淡淡的问:“你跟着我做什么。师傅?”    梦言临死前给她的螟蛉静花,显然只能压制住她魔气的外泄,纵然是她走在人间,或许也不会被认出是妖魔而已。    但真正消除掉她体内的魔气,似乎很难。    她若不好好运转周天,吐纳去这螟蛉静花,怕也是无望。    君疏影虽则与白暖认识不过数日,这些日子倒也慢慢的培养出感情来,白暖的真性情是非常可爱的。    他还能记得白暖在自己的身后,傻乎乎的问了句:那、那我能唤你二师傅么?    君疏影见白暖始终不转过身来,他只好平白的问了句:“你就不关心叶云笙的身体如何了?”    白暖顿了顿,眸光似是被撞破的冰层,豁然水泽汪汪,“我又没有杀死他,何必关心。”    “那你就不关心他去做什么了?”君疏影难得这么多话,这让白暖唇畔浮起了淡淡的无奈,想当初自己跟在这些人后面的时候,有谁真正的看过她心里面的挣扎。    她无端的从一个修仙之人,到了个妖孽的体内,她最希望的就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而今回不去了,她的心也回不去了。    她知道叶云笙是为了自己好,但她永远不能忘却叶云笙说过的一句话:你从头至尾,是我的女人么?    白暖介怀这些,尤其是介怀这句话。她若不是自己,她永远便不是自己。    “我与他,已经早无瓜葛。”白暖平静的回应,“既然青丘结界已经破了,我们各自为营,去往哪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吧。师傅你还有什么事情。”    君疏影见话已至此,已是分道扬镳之意。    她说的有道理,他有什么资格拦住她。    “也罢,你去好了。”君疏影说:“我只是告诉你,叶云笙已经去寻你的师傅慕尘逍去了,或者会有危险。”    白暖的背部挺得笔直,她似是没有听见君疏影的那句话,耳畔传来一声轻叹,这青衫男子便转身离开。    白暖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山峦,那些被烟雾笼罩着的青葱,隐隐的送来凉风。    她的衣服上已经尽是鲜血,梦言的身体更是冰冷无端。    白暖眼中落下一滴泪水,她颤声说:“梦言,你喜欢的风景,是不是就在前面。”    前面有一汪湖水,有一片花海,还有层峦叠嶂。    梦言是喜欢红色的,所以他大多数衣服都是艳红艳红的,而今他依旧是一身暗红色的衣裳,白暖将他放在花海之中,两手上又尽数都是鲜血。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