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再一次从疼痛中醒来,慕容晴莞轻揉了揉肿痛的小腿,自行起身下床。

然双脚刚一着地,一阵晕眩感瞬间袭来,她身形不稳的向后倒去,却是跌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紧接着便是一声熟悉的愠责,“跟你说了多少次,这几日,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冲门外唤一声,不要强撑着!”

慕容晴莞没有吭声,只是任他扶着坐回**,小手依旧捶打着自己的小腿。

对她的冷淡,蓝慕枫也不着恼,只是捉住了她不知轻重的小手,缓缓蹲下身,轻轻揉着她微微有些肿胀的小腿,柔声道:“再忍一下,等毒素都移到这里了,把毒液放出来就不痛了。”

“没用的,你总不能放干我所有的血吧!”慕容晴莞偏首躲避着他渐转温柔的目光,这些天,她真的好矛盾,她想要对他冷淡,可她的心却早已柔软下来,让她愈发的不敢面对他,尤其是在她寒毒发作的时候,他就那么彻夜拥着她,手势轻柔,不含任何侵略的情.欲之意,让她无比安心的窝在他的怀抱里汲取着他的温暖。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一直抱着她,陪她熬过毒发的痛苦,那么她将不再惧怕每月初七的夜晚,就算那种极致的痛苦终身缠着她也无妨,因为始终有一个人愿意陪她一同承受。

可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就算有,他的耐心又可以维持多久?

终日抱着一个碰不得的女人,她要是个男人,也会不乐意的。

见她螓首微偏,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蓝慕枫站起身,坐在了她身旁,伸臂将她圈进怀里,语声坚定道:“会好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还有一个月,火珊瑚便长成了,在这之前,他会先将她体内其它的宿毒清除出去,再替她解血液中的寒毒,那之后,她就再也不用忍受病痛和毒发的折磨了。

在身体贴向他结实紧绷的胸膛时,慕容晴莞还是慌乱的想要推开他,却不小心触到了他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鲜血瞬间染透了厚厚的白纱,她蓦然心惊,“这到底是怎么伤到的?”

两个月前,她便见他腕上缠着纱布,虽心有疑窦,却也不愿多问。

可过了一个月,依旧如此,她问了,而他只说是练剑时伤到了,她自然不信,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人,会被自己的剑伤到,简直是笑话,奈何他根本不愿与她多说,她也懒怠着多管闲事。

今日再次见到这伤口时,她终是按捺不住了,抬眸,仔细审视着他俊美的脸庞,她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是比着那日在湖边的时候,还要苍白,“蓝慕枫,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无措的抓着他的衣袖,眼中莹然含泪,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即使曾经被他伤害过,即使他要报复的对象是她的夫君,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他真的有事,毕竟她和他的遭遇是那般相似,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的心伤。

蓝慕枫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只完好的手臂被她死死的抓着,他只能抬起受伤的左手,怜惜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天还未大亮,你再睡一会儿,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办,晚些时候才回山庄,你要是闷了就去园子里逛逛,老待在屋子里也不好。”说着他便轻轻掰开她揪着他衣袖的小手,扶着她重新躺好,又贴心的帮她盖好锦被,直到她听话的闭上眼睛,他才转身出了房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蓝慕枫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瞥了眼还不住往外冒血的手腕,心里稍稍有些庆幸,还好那个丫头没有多问,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跟她解释,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失了平素的冷静,紧张的不知所措起来,生怕言语上会惹她不高兴,但每次跟她独处的时候,心里都好似吃了蜜般甜。

对他来说,这便是幸福的滋味,只要有她在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也是满足的……

屏息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那人确实走了之后,慕容晴莞方缓缓睁开眼,怔怔的看着那熟悉的嵌花软帐,在这个房间里住了将近四个月,已经太久了,是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

再次闭上眼,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心里竟是有些不舍,蓝慕枫,为什么他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他要让她如此的矛盾。

自她触到他伤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猜出了些端倪,所以,她刚刚偷偷的搭上了他的脉搏,他的身体竟是那般虚弱,难怪他会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他会治好她,会让她做一个正常的女人。

可那样的方法和他用身体给她解毒有什么两样,还不是要以生命为代价,就算他调养的好,可以保住性命,那也是元气大损,终身都离不开药罐子了。

她不要这样,夜哥哥的情,她已经还不起了,她不要再欠下他的债。

泪水不可抑制的溢出眼角,她伸手到嘴边,张口咬上手背,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是夜,慕容晴莞吩咐倚翠点亮了房间四角的荷叶灯盏,又在紫檀香炉中加了些香薰片,屋中瞬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奇异幽香。

她安静的坐在桌旁,素腕微支,对着那一桌精致的菜肴出神,她在等,等蓝慕枫的出现,唇角不自知的漾出一抹浅笑,这么久了,她居然是第一次等他一起吃饭,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吱呀’一声轻响后,她抬头,不出所料的撞上了一双略带倦意的眸子。

随手理了理微皱的裙摆,她翩然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前,动手帮他除去身上的大氅,“外面很冷吧,我给你温了壶酒,你先吃点饭菜垫垫肚子了再喝。”她的语气温柔的就像是妻子呵护外出归来的丈夫一样。

蓝慕枫愣怔的看着在他身前忙碌的小女人,今日的她,好生奇怪,不过,他好喜欢这种感觉,平生第一次有人等他一起吃饭,她让这里好有家的味道。

恍惚之际,他已被她拉着坐到了桌旁,倚翠顺势递给他一面热毛巾擦手,而他的目光则始终不离那个耐心帮他布菜的可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