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阙一直揽着慕容晴莞,刚一步入暖阁,便打横将她抱了起來。

“皇上……”慕容晴莞猝不及防,本能的抱住了他的颈项。

“莫慌,天凉,朕抱你去榻上坐着。”他柔声安抚着怀里的小女人,抱着她径直走向软榻。

坐定之后,他依旧沒有放开她,只是更紧的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的圈在他修健的两臂间,下颌习惯性的枕上她的肩窝,大手捉住她冰凉的小手握于掌心,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暖和着她的小手。

他下巴上新生出來的胡茬隔着柔软的衣料扎的她痒痒的,让她不自在的偏首躲避着他的靠近。

“莞莞……”萧昶阙轻轻将她的身体转过來,面对着自己,试探的问道:“你……还在生朕的气吗?”

慕容晴莞抬眸看着他幽深的眸子,那里面闪动着期盼的光芒,让她刻意束起的心防在一点点的瓦解,任凭她如何强迫自己对他冷淡,却终究逃不过他一个在乎的眼神。

生他的气吗?不,现在对她來说,似乎连生气都成了一种莫大的奢侈。

这辈子,她活的太辛苦,也太压抑,无论受到多大的伤害和委屈,她都能咬碎牙齿和血吞,因为她知道,自娘亲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失去了上天的眷顾,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沒有任性的权利了。

是他,在那些阴霾黑暗的岁月里给了她一丝难得的温暖,让她体会到了这个世界还是有阳光存在的,也是在那一刻,她有了想要倾尽一生去留住那股暖意的念头。

尽管后來她与萧瑀夜重逢,得到了那个夜一般冷峻傲然的男子体贴的呵护与疼惜,却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一刻的心动,怪只怪她的心太小,就只能容纳下一个人。

可她负了夜哥哥的情,却也沒有能力留住萧昶阙的爱,这才是真正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

“莞莞……”萧昶阙修长的食指轻抚上她的眼角,如他所料的触到了一片晶莹,让他的心仿若被一根丝**着,带來了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感,“告诉朕,究竟怎样才能让你不这么难过?才能让朕不这么痛,你知不知道,看着你一天天的憔悴下去,朕的心真的好疼好疼,莞莞,你告诉朕,好不好?无论有多么困难,朕都会去努力,你相信朕,好吗?”他拉过她的小手,贴上他的胸口,那是离他的心脏最近的地方,“这里是属于你的,可它真的好疼,它想要看到你的笑容,你对它笑一下好不好?”

慕容晴莞呆愣的看着他,贴着他胸口的手指仿若被灼伤了般痛,她想要抽回自己的小手,可他却丝毫不允她躲避,那只大手如铁钳般钳制着她的小手,不放她离开。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外面突然传來了幽竹的声音:“娘娘,您要的汤药熬好了,现在要用吗?”

慕容晴莞看了眼面露疑惑的帝王,冲门外扬声道:“端进來吧!”

幽竹推门走了进來,将一碗泛着浓浓苦涩气味的药碗放在了桌上,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不等萧昶阙开口询问,慕容晴莞已趁他愣神之际,抽回了自己的小手,退离出他的怀抱,起身挪到桌边,伸手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便端起药碗走回他身边,递于他面前,淡声道:“皇上若是肯服下这碗药,臣妾就不再生气了。”

“这是什么药?”萧昶阙愈发疑惑的接过药碗,审视着她依旧淡漠的小脸。

慕容晴莞眸底袭过一片清冷,讥讽道:“皇上是在怀疑臣妾要害你吗?尽管你毁了我慕容家,但臣妾还沒蠢到要弑君!”

她唇畔的那抹哂笑深深刺痛了萧昶阙的眼睛,原來,她终究还是怨恨他的,即使她的父亲肆意利用她,即使她的姐姐百般陷害她,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们,到头來,他还是在无形中伤透了她的心。

望着碗里那浓黑的药汁,他沒有再说话,只是仰起头,屏息一气饮下那苦到极致的汤药,即使这真的是毒药,又如何?只要能让她消气,让他做什么都行。

药汁入腹,沒有想象中的痛苦难受,他只觉心口处聚集起一股暖流,慢慢流向五脏六腑,说不出的畅快舒适。

他猛然抬头,眼眸清亮的看着面前那个静默如水的清雅女子,“莞莞,这是?”

慕容晴莞侧身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手腕,感觉他脉息已渐渐回归正常,唇角难得的弯起了一抹嫣然,“终于解了。”她娇俏的樱唇轻飘飘的吐出了一句令他费解的话语。

“什么解了?”萧昶阙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迟钝。

“蚀心散的毒性。”她平静的说着让他讶异的话。

“那碗药是……”萧昶阙激动的揽她入怀,“原來你是知道的,莞莞,你还是在乎朕的,对不对?”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关心着他,默默的为他付出着。

慕容晴莞挣扎着撑开他宽厚的胸膛,敛去了唇畔的笑意,冷着脸说:“皇上不要误会,臣妾解毒的本事还沒那么厉害,这解药是蓝慕枫配制的,皇上要谢就谢他吧,臣妾万万不敢居功。”

“蓝慕枫?”萧昶阙微凝了眸子,置于她腰际的大手倏然收紧,那个男人一直是他心头的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那令他头痛的政治纷扰,而更大的原因是这个让他心痛无奈的小女人,她离宫的那一年就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表面可以装的不在意,可心里却是芥蒂的很。

一个萧瑀夜就让他惶惶不安了,现在又多了个蓝慕枫,他们与他,同样流淌着萧氏一族的血统,即便蓝慕枫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皇子,却也是他的异母兄长,如若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阴谋,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应该是蓝慕枫而非他。

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晦涩不堪,他多么希望皇叔沒有告诉他蓝慕枫的身世,这样他就不必这般进退两难,憎恶晋国的同时,还要百般忍让,到头來还要利用盈国來牵制淦国,不得已娶了轩辕魔莉,害莞莞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