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跟那两个侍卫交代清楚了?”出了宣室殿,慕容晴莞随口问道。

“娘娘放心,他们会妥善处理那郎中的。”

听幽竹如此说,倚翠好奇的凑过來问:“小姐可是要修理那韵贵人?”

慕容晴莞瞥了她一眼,笑道:“修理倒不必,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比着傅静怡,这个傅清韵年纪虽小,城府倒是极深,连自己的姐姐都要算计,怕是她并不安于此位,若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留着这个女人來危害后宫的!

倚翠轻轻哦了一声,幽竹却不解的问:“娘娘是如何看出那韵贵人心怀鬼胎的?”

慕容晴莞再次看向倚翠,而那丫头也正眨着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瞅着她,悠悠启唇道:“一个人身上,并不只有嘴巴会说话,还有眼睛,只要你仔细观察,便可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不一样的讯息,而往往她的眼睛又比着嘴巴更诚实。”从萧昶阙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观察殿中所有人的反应,在侍卫押那个郎中进去的时候,傅清韵要比着傅静怡镇定的多,似是早有预料,再看她前后不一的态度,以及自己的试探,答案自然明了。

“小姐好厉害,奴婢真是白捏了把冷汗。”倚翠娇俏的红唇微微嘟起,眸子里盛潋着浓浓的笑意。

慕容晴莞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如她所料的触到了一片滑腻,遂故作严肃的说:“脸上的易容膏快褪了,回去赶紧补一些。”

“呃……”倚翠赶紧摸上自己的脸,惊诧道:“你……知道了?”

幽竹笑着揽过她瘦弱的肩膀,“你以为你能逃过咱家娘娘的眼睛么?我就说嘛,倚翠那丫头刚來缀霞宫的时候挺害羞胆怯的,怎就变得这般调皮又贪吃了?快说,你叫什么名字?把我们倚翠藏哪儿去了?”

“我……小姐……”

“小鲤,对吗?”慕容晴莞愈发好笑的看着她憋红的小脸,“你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么?”蓝慕枫是犯傻了吗?找了这么个活宝安插在她身边,想不被她发现都难。

见自己暴露的这般彻底,小鲤也不再纠结,赶忙挽了慕容晴莞的胳膊,讨好道:“莞姑娘,我……我跟你保证,倚翠姐姐沒事,我哥哥把她照顾的很好,真的……你别赶我走,不然公子会失望的。”

“哦?怎么个好法?会娶她吗?若是不娶,就让他赶紧把人给我送回來,你也从哪來回哪去。”

“会的,会的,哥哥最疼我了,我想让谁做我嫂嫂,他就会娶谁的,所以,莞姑娘也要说话算数,不可以赶小鲤走呦。”小鲤不住的点头,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你这丫头,这还是在皇宫呢,怎就莞姑娘的叫个不停,是想让别人拿住把柄么?”幽竹好气的掰开她挽着慕容晴莞胳膊的手,轻戳她的脸颊,“一点规矩都不懂,亏的是娘娘护着你,不然早让你吃板子了。”

“才不会呢?莞……小姐最是心软了……”

看着她二人笑作一团相携着向前走去,慕容晴莞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倚翠算是有了着落,下面她要筹划的,就是幽竹的归宿了。

一阵微风拂过,她蓦地有些晕眩,站定了身子,她伸手扶住旁边的一棵参天古树,无力的靠在那里喘息,蓝慕枫给的药,她已经服了两颗,确实是免了她的毒发之苦,但她却变得愈发的嗜睡,有时候还会头晕目眩,气血上涌,而她的经络脉搏也有些紊乱,让她辨不出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这便是蓝慕枫所说的那药本身的毒性所致吧。

“娘娘,您还好吧?”不知何时,幽竹和小鲤又折了回來,担忧的看着她。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慕容晴莞扶着幽竹的胳膊直起身,慢慢向前走去……

另一棵古树旁,一个高大挺俊的身影沉默的遥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丽影,手中犹握着个小巧透明的琉璃瓶,那里面的淡粉色**日日夜夜的啃噬着他的心。

看着她刚刚难受的样子,他真的好想冲上去揽她入怀,一辈子都不要放开她,可是不行,那样只会将她逼上绝路,他不可以那么自私。

“那么想见她,为何又在这一刻止步不前了?”

萧瑀夜沒有转身,只是无奈的问:“小悦,你会怨我吗?”她是怨他的吧,他曾告诉她,这辈子,他是非暖暖不娶,可如今,他却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了。

“我只会为宁大小姐感到惋惜。”冷月紧盯着他斧凿刀削般的侧脸,平静的说:“她注定只能嫁给一个沒有心的人。”可即便那样,她依旧羡慕宁馨,至少那个女人可以守在他的身边,而她却只能在千里之外的儇城,遥望着他寂寥的身影。

但她是不会告诉他这些的,就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就像他让晴莞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一样。

只有这样,才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结局。

“小悦……”萧瑀夜抬手抚上她的侧脸,“对不起……”

冷月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摇了摇头,抿唇笑道:“表哥,你沒有对不起我,爱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你爱她并沒有错,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只有你真正放下了,她才会安心,所以,好好的对待你的王妃。”

“我会给她靖王妃应有的尊荣。”但也仅限于此,因为他的心已经给了暖暖,这辈子都收不回來了。

“皇叔当初明知道她在哪里,却忍着不去找她,不也是希望蓝慕枫可以治好她么?那么现在为何又要用感情的枷锁困住她?”

“对,你和我都可以帮她解毒,但那样的方法根本不是救她,而是更快的逼死她!”

萧昶阙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让他再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

他仰头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在脑海中勾勒着那个小女人的一颦一笑,暖暖,他可以忍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却无法容忍这个世界上再也沒有她的存在,所以,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他会笑着将她送到那个可以挽救她生命的男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