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不耐烦的语气,饶是慕容晴莞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许的失落,之前轩辕魔莉还会客气的唤她一声皇后姐姐,现在却是连伪装一下都不愿意了。

也罢,她也沒指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她接受自己。

收拾好心情,她唇畔再次绽放出浅浅的笑意,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空气中瞬间充斥着一股清幽淡雅的芳香。

轩辕魔莉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香囊,淡紫色的囊面上绣着朵雪白的梨花,而空气中萦绕的正是她所喜欢的梨花香气。

“你是在梨花盛开的季节出生的,再有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金银首饰,珠宝玉器,你也见的多了,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里面放的是经过加工的梨花的花瓣,听柳絮说……你睡眠一向不好,每夜都要用剂量很重的安神香才睡得着,但香料用多了总是不好的,我在香囊里加了一味草药,味道很淡,不会影响梨花的香气,你晚上将它放在枕边……”

不等她说完,轩辕魔莉便毫不客气的打断:“多谢皇后费心,但本公主习惯了安神香的味道,怕是这东西沒多大用处。”

慕容晴莞握着香囊的手指不由一僵,眼神愈发黯然,尴尬的笑了笑,“既是这样,本宫便让人去库房选样别的东西送妹妹好了。”

“挑來挑去还不是珠宝首饰,皇后刚刚还说本公主见的多了,怎的又要送那些劳什子?”轩辕魔莉小脸一红,眼见她就要将那个香囊重新纳入袖中,急忙拽了过來,灵动的眸子瞄了眼身旁掩嘴偷笑的柳絮,撇嘴道:“本公主的丫头最喜欢梨花了,念在她平时还算乖巧,本公主就跟皇后讨了这香囊赏了她可好?”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公主听闻皇后娘娘厨艺了得,那就在本公主生辰那日煮一碗长寿面当做贺礼吧!”

慕容晴莞愣怔的看着她将那东西塞进柳絮手中,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轻轻开口道:“还有就是,皇上这几日为国事操劳,韵贵人又不幸得了失心疯,德妃也被安排去了桃花庵照顾她,本宫希望妹妹有时间了多陪陪皇上。”说着她又示意幽竹拿了个锦盒过來,当着她的面打开,“这是本宫的金印,本宫已经跟皇上说过了,虽然妹妹尚年幼,但妹妹天资聪颖,后宫中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你,以后还望……”

“我不会帮你的!”轩辕魔莉霍然起身,“那是你的男人,你的后宫,凭什么要我替你照顾,替你管理,你是皇后,凭什么把那些破事都丢给我,我不要管,统统都不要管……”她的声音莫名带着一丝哽咽,鼻子也开始酸涩,可她又不想让这个病弱的女人看到她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只得转身跑出了缀霞宫。

慕容晴莞你这是算什么?交代后事么?你若不在了,皇叔要怎么办?阙哥哥要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般自私?你累了便可以撒手而去,那皇叔呢?他不疲不倦的找了苏曼柔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先埋葬了她,再送走你么?

“娘娘……”

慕容晴莞盯着门口好一阵子,直到幽竹唤她,才反应过來,遂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金印,说:“先收好吧。”

她扶着桌沿有些艰难的站起身,幽竹刚要扶她,却被她拒绝道:“东西收好了,就先出去,本宫累了,想歇会儿。”

也不等幽竹回答,她便缓步走向卧室……

轩辕魔莉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寝宫,趴在**,止不住大哭起來,姐姐,那是她至亲的堂姐,可她却连叫她一声姐姐的勇气都沒有。

阙哥哥那么爱她,她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他?

柳絮看着哭的伤心的主子,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得将那芬芳馥郁的香囊小心的放在她身旁,轻轻地退了出去。

闻到那清幽的梨花香气,轩辕魔莉抬起哭红的小脸,伸手握住那绣工精巧的香囊,紧紧的贴在脸上,却勾出了她更多的泪水。

而她不知道的是,今日一见,便是永诀,此后的许多年里,她都在后悔自己沒能唤出那一声姐姐,更后悔自己沒能给她一个亲人间的拥抱,让她就那么失落遗憾的离开了她……

清冷的寝居里,慕容晴莞摩挲着那件珍藏许久的火红嫁衣。

四年前,她便是穿着它,嫁进了这个毫无温情的皇宫里,那是她此生最美的一刻,可他却不愿多看她一眼。

无论过了多久,她始终无法忘记他那日的冷漠疏离以及唇畔那抹讽刺的弧度。

“娘娘,您昨晚吩咐的药煎好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她突然间一阵头痛,伸手将药碗接了过來,懒懒的开口:“下去吧,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

将那个有些眼生的丫头打发出去后,她兀自走到屏风后面,换上手中的嫁衣,那上面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绣制的,曾经的她多么希望穿上自己精心缝制的嫁衣,嫁给最心爱的他,可是命运偏偏要如此捉弄于她,让幸福离她如此之近,却又瞬间变得遥不可及。

换好嫁衣,她静坐梳妆台前,透过琉璃镜,看到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憔悴容颜,默叹了口气,她开始对镜上妆,细细勾画着眉眼。

当精致的妆容掩盖住了那张苍白的面孔时,她终是展颜一笑,即便是死,她也想将最美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哪怕只是一瞬间,她也想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拉开那个精致的紫檀木首饰盒,看着平躺在里面的两支白玉梅花簪,犹豫了下,终是拿起了从未戴过的那一支,鬓在了发间。

又摸了摸颈间挂着的那颗暖玉香珠,这两样东西都是他送的,临了,她想要带走的竟还是专属于他的东西。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她笑着将那碗刺鼻的药汤一饮而下,便安静的躺在那张宽大却异常冰冷的凤**,慢慢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