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飘落,缀霞宫后园的一丛梅花树下,一身雪白裘衣的女子抬头静静看着枝头上怒放的红梅。

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身上,脸上,而她却丝毫不觉的冷,粉嫩的小脸上挂着一丝干净明媚的笑意,想是爱极了这白茫茫中的一抹嫣红。

身后的碧瑶呆呆的看着梅树下的那一抹素白,她的小姐,永远都是这般娴静素雅,如同冰雪中一支悄然绽放的白梅,与枝头傲然开放的红梅相映生辉,静静散发着淡若无息的冷香。

“娘娘……”

凝视这对主仆许久的幽竹,终是开口打破了冬日里难得的宁静。

慕容晴莞缓缓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

“娘娘,贤妃、眉妃、云嫔、静嫔四位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请安?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想是那些宫妃们若是没有什么事,根本不会来她这冷清的缀霞宫吧!

刚一踏入夕颜殿,一屋子的妃嫔宫婢齐刷刷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赐坐!”

她除去身上的裘衣,自行走至主位上坐下,沉默的端起婢女奉上的茶盏,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客位上的四个女子,真真是绿肥红瘦,各有千秋,做皇帝还真是艳福不浅。

长久的静默之后,贤妃率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妾和众位妹妹今日前来,是有事和您商量,臣妾不才,承蒙皇后娘娘信任,代为掌管六宫大小事务,只是现下有一件事,实难抉择,还请皇后娘娘指点。”

慕容晴莞微凉的目光扫过孟淑娴精致的面容,唇角掠起一抹淡淡的嗤笑,“本宫听闻贤妃姐姐处事一向稳妥,这宫里还有什么事,是你决定不了的,不妨说来听听。”

孟淑娴皱着眉,轻轻摇头,为难道:“下月初便是太后娘娘的四十大寿,刚巧娘娘您的生辰也在腊月,眼下,朝廷战事吃紧,军中的粮草和将士过冬的棉衣都是一大笔开销,一个月办两次寿宴,而且年节将至,国库实在是吃不消,臣妾想,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寿辰之事怠慢不得,而娘娘您的寿宴,可否从简?”

慕容晴莞微凝起眸子,淡淡的问道:“皇上什么意思?”

见她如此平静,孟淑娴微微有些愣怔,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却仍是面露难色道:“皇上说,后宫之事,自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他不便过问。”

慕容晴莞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本宫向来喜欢安静,既然国库吃紧,本宫今年的生辰就免了吧!贤妃姐姐务必要将太后娘娘的寿宴操办好。”

“娘娘放心,臣妾定当不负娘娘所望……”

还不及她说完,便被一个娇柔的声音打断:“皇后娘娘切不可如此,您是一国之母,生辰之事岂可马虎,想我臻国乃泱泱大国,难道连娘娘的寿宴都办不起吗?想是某人仗着手里的权力,故意寒碜娘娘。”

这个声音,慕容晴莞并不陌生,想是此人正是那日在御花园外,与贤妃起了冲突的云嫔了吧!果然是个直爽的性子。

且看她身材窈窕婀娜,美眸微瞪,满脸的忿忿之色,长相虽不及顾歆媚的娇柔妩媚,却也极为可人,难怪萧昶阙现下极为宠爱于她,这样娇憨可爱的女子,连她都有些喜欢呢!

“云嫔妹妹出身富硕的商贾之家,京城到处都是你韩家的产业,自是不知道银钱吃紧的难处,本宫也只是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自有皇后娘娘分晓,哪轮的到妹妹在这里妄下断言!”

“妹妹也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贤妃姐姐何必恼羞成怒,妹妹又没指名道姓说那人是谁,姐姐莫不是对号入座了?”

“你……”

“够了!”慕容晴莞冷声打断二人的争执,“你二人都少说一句,本宫会清静许多!”

看来这俩人真是水火不容,估计后宫之中,也就只有这爽直的云嫔能把一向温婉贤良的贤妃激怒吧!

目光扫过座上的另外两人,见坐于上位的是一个略带倦意的女子,精致的眉眼间隐着一抹淡淡的清愁,此刻她正担忧的看着争执的二人。

而她旁边位置上的是一名极为美艳的女子,绝色的眸子里盛潋着浓浓的讽意,唇边一抹妖娆的笑容,使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这样性格迥异的四人齐聚一堂,还真让她这冷清的夕颜殿热闹非凡。

“本宫的兄长远在边关,本宫日日牵挂于他,自是无心理会宫中琐事,况且,免去本宫的寿宴,也可为家兄多筹一些军粮物资,本宫很乐意,一切就按刚才说的办,不过,太后寿宴之事,不可马虎,怕是贤妃一人忙不过来,就让眉妃协同你一起操办此事。”

“臣妾遵旨!”眉妃同贤妃一起行礼道。

云嫔还想说什么,却被眉妃的眼神制止了,遂恼怒的瞪着贤妃不语。

“本宫乏了,若都没有什么事了,就跪安吧!”

慕容晴莞懒懒的下着逐客令,四人也识趣的屈身行礼道:“臣妾告退。”

待其他三人都离去后,眉妃方又转身幽幽的说:“娘娘不必忧心,慕容将军定能凯旋而归!”还不及慕容晴莞反应过来,她便退身出了殿门。

慕容晴莞怔怔的望着门口,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眉妃临走时的那句话。

“娘娘无需疑惑,皇上登基时日尙短,宫中位列妃位的主子,除了被打入冷宫的顾歆妃外,其余的淑贤德以及刚刚的眉妃四位娘娘,都是皇上还是太子时,东宫的旧人,皇上曾是慕容丞相的学生,自幼便与慕容将军交好,眉妃还未成为太子侧妃之时,与将军也算是青梅竹马,所以对将军的事,多少会关心一些,她开春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在城外的水云庵静养,昨个才回宫,所以直到现在才来给娘娘请安。”幽竹细心的解释道。

难怪她一脸倦意,原来是大病初愈,看那个云嫔对她颇多敬意,想是这个女子定有过人之处。

“娘娘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以后宫里的人不是都要欺负到娘娘头上了吗?”碧瑶愤然道。

慕容晴莞缓缓站起身,瞧了眼她憋红的小脸,想是这丫头是忍了许久了,遂有些无奈的说:“若不是皇上首肯,你以为贤妃有那个胆子跟本宫开口吗?!”

只不过是个生辰而已,自娘亲走后,她便再也未过过生日了,又何必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