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也不理会,只付了茶钱,带着另二人走了。

这厢瘦子占了便宜,均纷纷恭维姚江冷道:“少爷,你好厉害!”

姚江冷仰天大笑,也不喝茶,只喝自己带来的酒。厮闹一阵儿,便又上车朝山上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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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寺在山顶,而大钟寺却只在山腰而已。姚江冷一行本是为小钟寺的尼姑而来的,因此只在大钟寺草草拜了拜,便径直虔诚往山顶赶去。

这时天色已暗,大钟寺主持规劝再三,对姚江冷说明山路崎岖险陡。姚江冷才怏怏作罢,准备第二日再上山去。

是夜便住在大钟寺的客房里,因大钟寺是皇家寺院,所以姚江冷不敢喝酒吃肉,极其郁闷。

半夜瘦子起来出恭,路过一间客房时见白日里被姚江冷戏耍过的鬟儿在前头拐了弯。心里一动,便急急追过去。却不见人,正要离开去茅房,忽听旁边的房内有人说话儿,瘦子倾身上前,侧耳偷听起来。

只听一男子叹气道:“我就不信这姚江冷能撑得住爷的高深内力!”瘦子一愣,听出是白衣男子的声音。

又听那鬟儿怒道:“爷,您也真是的,怎么不拔剑杀了他?反而害的我被人非礼!”

瘦子呵呵一笑,心想姚江冷别的本事没有,但惟独好色一条着实勇猛。任何女人上了他的手都难解脱的,这招叫做‘五指定乾坤’,可是姚江冷独行京都风月宝地的绝招。

又听那青衣男子沉声道:“姚江冷用的那招是在江湖上绝迹已久血玲珑!”

“什么?!”

另两人都大骇,惟独瘦子明知姚江冷不懂得半点儿武功的,内心好笑不已。

鬟儿又道:“难道姚明鉴是和妖娆门高手勾结?!那爷不是危险了么?”

青衣男子道:“此事甚是奇怪,还得从长计议。”

白衣男子忽然道:“鬟儿那时慌张的很,气息翻江倒海也是一定的。”

瘦子一听,更加乐了。不由笑出了声音。

蓦然,面前的门板一开,将他跌了进去。瘦子大惊失色,见三人死死围住自己冷漠盯视,忙磕头求饶。

鬟儿认出他是姚江冷的跟班,踹他道:“是你这个杂种!吃姑奶奶一脚厉害!”

白衣男子俯身痛打他一顿,彼时眼窝乌青,七窍流血,才住了手。

瘦子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自从跟了姚江冷,只有他打人的份儿,何曾被别人打过的?

“说!姚江冷在哪里?”

瘦子牙齿全落,口角生疼,支支吾吾出不了声音。

青衣男子却低了身子,问道:“姚江冷做什么上山来?”

“英雄饶命……少爷……少爷……要上山求佛。”

三人登时笑的前仰后合,道:“胡说八道!姚江冷是怕遭报应的人?!”

瘦子见瞒不过,只得将姚江冷要玩弄尼姑取乐的话儿说了。鬟儿听了,啐了一口,骂道:“混账东西!他爹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畜生!”

“我先杀了你,明日我们再跟上小钟寺去杀了姚江冷!”

鬟儿怒道,说罢,手起刀落,瘦子的脑袋便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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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小钟寺的尼姑们还在打扫煮饭,姚江冷便带了人在寺外喊门。饶是如此还嫌晚了,因到处寻找瘦子未有着落所以耽误了时日。姚江冷也不以为然,自带人上了山。

在一众尼姑满头雾水的迷茫中,姚江冷色迷迷笑拖着那条瘸腿大喇喇进了门,三两步爬上佛堂内的菩萨像下。瘸腿一蹬,便喝令手下压着那些尼姑的光脑袋拜自己‘阿弥陀佛’。再兼嬉笑怒骂,令人发指。一众尼姑苦不堪言,好好的佛门境地,被折腾的乌烟瘴气,也只有干咬牙的份儿。

日上头顶,小钟寺内的香客也多了起来。但香客们捧了香来到正殿要拜菩萨时,赫然见一瘸子稳稳当当坐在菩萨前,一脸猥琐,趾高气扬,极其荒唐。再看那一众尼姑,都被逼着涂抹了白粉胭脂,换了轻纱薄衣林立在两侧。不伦不类,令人震惊!

众人纷纷揉了眼睛,以为看错。

姚江冷见围观的人多了,越发得意,便一瘸一拐从菩萨像前下来。在地上绕了两圈,嘻嘻的笑着,满身酒气。

“这些无知的棒槌!那画像上的菩萨都是酥胸袒露,神态**的。你们却青衣光头,吃豆腐喝清粥怎能养成那番婀娜姿态?真是大煞风景!今日贺佛爷我便给你们换了衣裳,粉妆容颜;以后你们都要吃肉喝酒令身子丰腴起来!看看,这才是菩萨嘛!”

香客们一听,才知是左相家的瘸腿公子大闹小钟寺了。纷纷怨声载道,指责姚江冷亵渎佛神,理当横死!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一腔话儿只噎在心里。

姚江冷听众人指责,不怒反喜,拍手道:“老子长命百岁!比皇帝老儿还要长寿的!佛爷不敢说我横死?!”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冲出昨日那美人儿,手中执剑直直冲姚江冷刺来!

事发突然,姚江冷躲避不及。只得被剑刃狠狠刺中心窝,疼痛之下,连滚带爬出了佛堂门槛儿。众人跟在身后连呼大快人心,直追到小钟寺后院儿水井中,姚江冷瘸腿一软,落了进去。

水声扑通,再无踪影。

众人忙赶上去觑那井水面上渐渐缩小的涟漪,纷纷拍手道:

“这个孽煞星!可终于死了!”

“今日小钟寺菩萨显灵!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啊!”

“死得好!”

……

尼姑们纷纷脱了纱裙擦了脂粉,担来了扁担水桶,拿了粗绳,开始捞人。毕竟左相在朝中权高位重,小钟寺一众小尼可得罪不起。主持师太在井前焚香念佛,请菩萨饶恕亵渎之罪。

一时姚江冷的尸首被捞了上来,心口还插着那把剑。脸色苍白,早已死了。

众尼姑四下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衣男子和白衣男子也挤道人群最前,细细看了尸首,末了,均是神情凝重。

鬟儿欣然上前,笑道:“我今日做了功德一件,菩萨保佑我回去以后不会被责罚!”

青衣男子不发一言走出人群,来到山崖边上,望那悬崖下的山色美景,甚是凝重。

白衣男子也跟了上来,一边回望人群之中跳脚高兴的鬟儿,一面忧虑道:“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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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寺,最后一排客房某间。

朵萝毕恭毕敬在门外候着,神情之虔诚,令过往的小和尚也惊讶不已。他们跪拜佛祖都尚不如朵萝此时半分。

“朵萝!”

身后房中传出一声呼唤,朵萝急忙推门进去。见迟暮卿已换好衣服,便低眉侯在一旁等候吩咐。

先前朵萝未被人驯服之前**不羁,自己的话便是圣旨。后来跟了迟暮卿,却惟命是从!

迟暮卿神清气爽,大闹小钟寺一番之后,心情比前几日要好许多。况且平安熬过九夜,她已无所忌惮。

一袭白衣,墨发高束,唇红齿白,一副美男子神态。

朵萝一见,惊道:“郡主,假扮迟雪寒可是……”

迟暮卿白他一眼,觑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忽心生一计,诡秘笑道:“怕什么?!你来假扮他身边的上官鬟!”

朵萝五官凝结,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朵萝貌美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身形瘦弱如女子。如今迟暮卿出落的亭亭玉立,个头儿也窜高了许多。

迟暮卿仍旧对前日之事耿耿于怀,见他犹豫,顿时骂道:“既然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不如你离开了我,还去过你的风月日子!”

朵萝急忙跪下,哀求道:“郡主莫生气,朵萝照办就是!”

迟暮卿黑眸一瞥,顿时心花怒放,抚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化得惟妙惟肖,就算雪凌天看到你也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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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男子和白衣男子实则秘密来到雪城和凌云王商议合作之事的迟雪寒和迟天侄子迟暮苒,跟随的那名女子是龙国翰林院执事上官泓的女儿上官鬟儿。

三人行,必有贱人。

其中滋味,还得外人细品,才能觑一丝端倪。

原来迟暮苒自来便对上官鬟儿一往情深,而鬟儿却对迟雪寒芳心暗许。至于迟雪寒心情,常人不得而知。

三人自小钟寺下来,遥遥望到前方树林掩映的大钟寺,吊脚楼台,巍峨雄壮。

迟暮苒走在最先,云淡风轻,心情格外的好。这一次雪城之行,迟雪寒对上官鬟十分冷淡。让他看到机会。

鬟儿在中间,不时回头和迟雪寒娇嗔几句‘好慢’。

迟雪寒王面色凝重,踱在最后。

“表哥,姚江冷之死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迟暮苒问他。

鬟儿也娇笑道:“是啊,亏你还是迟家大少爷!昨儿还说姚瘸子练了什么血玲珑,谁知今日还不能挡我一剑!大名鼎鼎的迟雪寒火眼金睛竟然也有看错的时候?哦?”

“我没有看错,那招的确就是妖娆门的血玲珑!以血养力,血涌奇经八脉。还有方才中你那一剑,分明就是玄武水术中最为玄妙的飞九宫!看似是你刺穿了他,其实是他撞中了你的剑刃!”迟雪寒神情凝重,一手扯落路边斜斜落下的杨柳嫩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