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色蓦然通红。

“……”朵萝强忍住心底的大笑**,不敢,也不能。

“你想笑我?”

“没有。”

“那你的嘴角在抽什么?”

“刚才被他身上的臭气熏得,我从来只亲近美人。”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是……”

“是什么?!”

“类似平民别院吧。”

……

迟暮卿恼羞成怒,朵萝嘴角强忍的笑意让她十分生气。士可杀,不可辱!但她最终还是没去看那什么平民别院的内部装潢,免得晦气。临走时掏了一块金子给大汉丢过去,冷冷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大汉受宠若惊,磕头如捣蒜。那架势,仿佛在说‘没事,要不然少爷你再打我一顿吧!’。

朵萝给被迷倒的女孩儿怀里放了一根金钗,不好意思了,正是刚才偷来的。给个见面礼,不免白迷倒你一场。

两人回到那家店铺时吃了闭门羹,迟暮卿也料到会是如此,也不着急深究,反正机会还多的是!

夕阳西下,迟暮卿带着朵萝悍然来到倾城北缘。一座千年密林赫然就伫立在眼前,迷雾腾起,映照的四周飘渺空灵。偶尔几声怪鸟嘶鸣,听起来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蝙蝠。

四周尽目都是荒野,朵萝十分诧异。

“郡主,不是说要带我去黑金赌场吗?”既然那么声名赫赫,怎会四周都不见踪影?

迟暮卿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递给朵萝闻了。黑眸蓦然变得冰冷,宛若最冷血的杀手。

“这是师父亲自布的阵,此时是荒郊野外,彼时也许就烟花锦绣了!一会儿进入密林之后不要深呼吸,保持均匀呼吸,否则,你死了我可不会向千门赔罪!”

“啊?!”朵萝心跳加快,知道长生门的阵法天下无敌,尤其是红莲,更是阵法奇妙!

瘴气缓缓游离过两人周身,迟暮卿有时候甚至直接穿越过一棵树走过,且丝毫不眨眼睛。朵萝只得有样学样,一步步跟着迟暮卿的脚步,不敢稍有偏离。

“这阵法堪称绝世!”朵萝不住赞叹。

“那是当然,师父可是活过五百年了!”迟暮卿并不蠢,而是相信常人认为的奇迹的确可以发生。

你看到的都是我布下的阵,你爱的也都是我刻意的妖娆。

我玩的是心跳,爱的是狂野,痴迷的是得逞的**。

亦真亦假,玩弄别人,与被人玩弄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辅仁皇后之所以能从信封简单质朴的雪国后宫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对阵法的天生明锐。做人,就如同作战。沟通,就如同布阵。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将是有心之人精心策划的步步为营。

辅仁皇后脚步走得极其沉稳,且每一步都目的明确,正是如此,才能胜出。

初到雪国时,因雪国皇帝忌惮和龙国和亲,所以不但吃了闭门羹,还被人踩于脚下。危急时刻,辅仁皇后只得屈尊受封后宫婢女以退为进。

浣衣院当差期间,将暮云家祖训上洗涤每一件衣物的禁忌都运用的熟练自如,因此被皇后赏识得以收为心腹。美人心机,要想出头,必要有誓将恩情义气都化作粪土的勇气。

身为婢女,用尽一切阴毒狡诈手段不断地替皇后铲除对手。因为她知道,每杀掉一个人,就是在为自己铲除对手。辅仁皇后将每一个死不瞑目的后宫妃嫔都看做自己路途上的棋子,杀掉,是箭在弦上,也是势在必行!

皇后多疑,辅仁皇后便假装不小心用蜡烛烫伤了姣好的容颜,沦为丑女一列。自此皇后宽心,视同姐妹。殊不知,运用暮云家祖传的秘方早已治愈了创伤。

祭天大典,皇后放心的带着她亲近皇帝。

龙凤呈祥,看着并排立在自己身前的天子皇后,辅仁皇后露出了一抹悄然的笑花儿。

典礼完毕,列祖列祖上天过日子去了。

就在那一夜,辅仁皇后终于达到了最初的目标:让皇帝一见倾心。

屈指算来,也有三年之久。

美人,就是站在江湖顶尖的佼佼者。

撕掉伤疤,绝世回眸。

任凭磐石,也得透穿!

男人心,并不是说你刻意讨厌美人儿,就必定不会爱上美人儿!

在看到皇帝眸中的光亮之后,她就已经成功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悸动油然袭上了迟暮卿感伤的心头,那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竟然打乱了她在心底对娘的默默誓言。

即将踏上征途的悸动,即将开启复仇大幕的狂热,即将告别忍辱负重的辛酸。

她后悔自己太养尊处优,太无能,以至于必须花费如此之久的时间才能走上征途。

复仇,在片刻间圆满落幕。

将是一种什么感觉?

“郡主,这里好大啊!”朵萝震惊于那极尽奢华的雕梁画栋,感慨于飞檐走壁上飘渺舞蹈的云雾。四层?五层?还是更高?!

“里面还有更让你吃惊的!”迟暮卿还是那样的话。

黑金赌场,以奢华、糜烂、腐朽为最上乘。照她的话说,是‘遗失的少年阴暗情怀’。在那一段本该期待刺激的岁月里,她错失了豆蔻女子的懵懂心怀,而是被卷入了命运的噩梦。

黑金,不见天日的金子,用来做她青春的赌注。

务求要天下最大,比皇宫的地皮只大不小!

“那这里上赌桌至少要一万身价吧!”朵萝惊叹,那就意味着,今夜他要和一群家资极为优越的人群共舞!

呵呵,有的赚了!

“朵萝,你先去赌场等我,我要去见一个人。”来到一处檀木宫门前,迟暮卿停下脚步,让朵萝先进去。

“好。”

迟暮卿要见的人,身份非同寻常,连朵萝也不能告诉身份。

不错,是景黎梵,同盟者。

景黎梵一袭紫衣,身为景国高高在上的帝王,带着复国的野心来巡视这座被寄予厚望的赌场。这是三年前在红莲的见证下他和迟暮卿的约定。

三年后,他必定奉上三年间开办的一切产业。

三年后,她必定替他杀死所有必定该死的人。

两人联手,同时从商界、皇室两方开始运作。

“皇上,我还以为您不会来呢。”

一间挂满雪白帷幔的暖阁,迟暮卿傲然而进,飘逸的白衣和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郡主,朕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景黎梵凌然而笑,两杯酒,一杯递给迟暮卿,一杯自己拿着。

“为……”微微斟酌适当的用词,景黎梵看着杯中的蛇影怔住了。

“为覆灭干杯!”迟暮卿一饮而尽,覆灭,所有该死的人,都将被掩埋于黄土。

“还是,为新生吧。”景黎梵淡淡的说,碰了一下女人喝完的杯子,细细品尝佳酿。

“这里比我想象的好许多,你很懂我的心。”迟暮卿优落座,明眸氤氲,含雾般荡漾流转。妩媚动人,她已蜕变成女人。

“要说‘懂’还不敢当,只不过身为帝王,懂得郡主那一句‘开天辟地’的意思。”景黎梵谦逊回答,将放置于手边的几本地契系数交给迟暮卿。“一共三家赌场,十家镖局,二十家古董商行,十九家玉器店,都在这里了。”

“为何不开金店?”迟暮卿疑问,迟天说过贩卖金器是天底下最为迅速安全的产业。以金换金,是所有商人的追求。

“金器打造需要许多的器匠高手,如今手艺最高的匠人都在宫内,朕担心会走漏风声。”景黎梵说。

“等我给你消息。”迟暮卿冷然一笑,悍然起立,朗声道,“还是去场内看一看吧!”

景黎梵委婉拒绝,他身份特殊,不宜在此地久留。迟暮卿也不强留,简短的寒暄几句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景黎梵被人簇拥着小心翼翼的从密林一角离开,迟暮卿吩咐赌场管事带着自己去赌场巡视。

“张管事!!”

迟暮卿正在询问赌场各方面细节,这时走来一个小伙计,行色匆匆,面色焦急。

“什么事?”迟暮卿双眸一冷,有些不悦。

“回二爷的话,第九间贵宾赌坊内来了一个高手。运气惊人,赢了二百万两还不见收手!”伙计有些紧张,初次见到传说中的二爷,十分紧张。

“小事一桩!”张管事游刃有余,领了迟暮卿来到一间贵宾房间隔壁的茶水间内。透过一个隐秘的小洞,引着迟暮卿向内观察。“二爷不必操心,坐庄的那个人是我们这里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对方赢到二百万两之后他就会开出大小庄,并加十倍赌注,不容他不动心。”

迟暮卿向内细看,那位赌客背对着自己这边,正处在蜡烛的光影里,难以看清楚。倒是那庄家生自信满满,看了就让人安心。

“可查出此人来历?”迟暮卿凝眉细问,能聪明的选择背对庄家监视的角度落座,必定是有备而来!

“大爷说他是二爷的一个故人,二爷没认出来么?”张管事悄然一笑。

迟暮卿听了,急忙定睛细看,末了,还是疑惑的摇摇头。她的仇人里,爱赌的只有雪凌天。但是雪凌天不会赌这么大,不会赌这么狠!

而且,雪凌天的身边该有如花才对!

墨发披散,大红锦袍如瀑布般倾泻满溢!背影凌然霸道,周身满是狂野不羁之气!一举一动有着毒蛇般的戾气,鹰一般的冷冽,狐狸般的狡诈!

数不清的筹码堆在那人右手边,显而易见,此人是左撇子!

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