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了?!”

这两人的神色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迟暮卿排除了这两人是刺客的可能性。虽然步向凯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她觉得步向凯不像是刺客。

那人心里装着秘密是不假,但是要行刺凌云王,他既没有动机也没有能耐。

首先,他有妻室儿子,不可能做亡命之徒!

“老四!你上去问问他俩今晚可见到有可疑人物出入城门!”大汉吩咐瘦子上去,事关严重,不可怠慢。

瘦子一走,迟暮卿装作无聊的样子,旁敲侧击的问大汉:“刚才走的那个是大哥的朋友?听起来也不是本地人吧!”

“也不算什么朋友,十多年前我来雪城闯荡的路上遇到他。聊起来我们都是龙国人,他乡偶遇也是缘分,所以一直都有联系。你想必听说过他,他是鼎鼎大名的迟家商会在倾城的大掌柜!看起来不起眼儿,脑子精得很呢!”大汉道。

迟暮卿心头一动,问道:“何以见得?刚才赌牌,我就看他最气了!一点儿也不像是做买卖的!”

又补充道:“迟家商会啊!如雷贯耳啊!”

“呵,他是弄人于无形之中,得罪了他,一不小心就会被耍的兜头转!”大汉仰头大笑。

这一点迟暮卿早就见识过了,就为了问那一句‘步向凯呢’,她被步向凯骗到茅房外。还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

“他来雪城,大概是来做买卖的吧!”迟暮卿又问。

“不,他是来雪城寄信的。”大汉说。

“寄信?”

“对,他给家人的信都是从雪城寄回龙国。雪城有龙国先皇早就设立好的驿站,安全又及时。他怕给家人的信丢了,所以每月都会来雪城寄信和钱回去。”

寄信、钱,迟暮卿想到纸上那个虎头虎脑的三岁孩童。很可爱,也很可怜。原来步向凯和刺客根本毫无关系。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杀他?!

普天之下,有谁敢和势力庞大的迟家作对?!

会不会是景黎梵的人?他最恨迟家,曾说过迟家将是天下各国的最大威胁。

心头一软,迟暮卿忽然想到那个可爱的孩童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爹了。她有爹尚且过的是没爹的生活,何况步向凯一家的收入都来自他自己的打拼呢!

“对了,我刚才看到里间有五双鞋,怎么你们只有四个人?”迟暮卿早就想问了,只是怕大汉会怀疑。

“哦,有一双鞋破了洞了,刚拿出来一双新的。”大汉没有怀疑。

不一会儿瘦子也下来了,说上头的人什么都没看到。大汉踌躇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虽说凌云王不好对付,但是雪城之大,并不是只有这里一个出口。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吃饱喝足,迟暮卿就业装模作样的躺下了。但是睡意全无,刺客在这里消息,却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雪凌天的人有没有收获!

这样想着,又竖着耳朵仔细听大汉和瘦子的动静。鼾声均匀,这两人早已经睡着了!

一个翻身起来,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房间。雨下的还很大,看来今夜注定要做一只落汤鸡了!

迟暮卿走后,大汉和瘦子都利落的从**翻身坐起来。对视一笑,眸中寒光尽显。

城上,身着一抹黑色斗篷的男子冷冷的仰望冷雨。几滴夜雨偶然打落在他的脸颊,晶莹透亮的雨水顺着完美的脸部弧线落入脚下。

“爷!郡主已经走了!”大汉等四人一齐跪倒在男子脚下。

“去把步向凯的尸体带出城外埋了。”男子身后的阴影里还躺着五个昏睡不醒的守卫,两人脚上穿着布鞋,三人赤脚。

迟暮卿回到王府时已冻得浑身哆嗦,周身湿透,只好先去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不料经过雪凌天的房间时,却被拦了下来。

“无双,追到刺客了吗?”雪凌天的耳朵惊人的犀利,迟暮卿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听的分毫不差。

迟暮卿顿住脚,推门进去,看到床内躺着的雪凌天。

“王爷,您有看不见,这么晚了还点什么蜡烛呀!小心失火了!”迟暮卿好心的提醒他,瞎子点灯白费蜡。

“呸!本王这是给你点的!是怕你长着眼睛被屋子里的桌椅绊个狗吃屎!”雪凌天掀开被子一角儿,坏笑道,“快来!本王等你很久了!”

迟暮卿额头冒汗,陪笑道:“王爷,我从外面回来弄了一身臭汗,先回房洗个澡哈!”

“在这里洗不是一样?再说了,男人有点儿汗,才是男人味啊!”雪凌天哼哼了几声。

“可是我要换衣服呀,我的行李都还在那边呢……”

“我已经叫你那个阴阳不定的仆人拿过来了,喏,都在墙角!其实你完全可以穿本王的嘛,这样我们的心才会更亲近。”

“来人呀!给无双准备热水沐浴!”雪凌天又说。

迟暮卿偷眼看看他,这厮身上香喷喷的,大概是早就沐浴好了正等着自己回来呢!

昏暗的烛光,扑朔迷离的热气,暧昧的水声。房间里的景象十分的诡异,浴盆内是一个绝色美女惬意的沐浴;而另一头是妖娆帅气的单身王爷正在床内等着。

于情于理,这个场面是正常的。

王爷配美人,天经地义。

可是迟暮卿是把雪凌天当做一个瞎子来看待,甚至有几次故意面朝着他搔首弄姿。

然而雪凌天是把迟暮卿当做一个男子来看待,要不是腿脚不方便,他早就冲过去给她搓澡了!

“太好了。”迟暮卿乐呵呵的说。

“太美了。”雪凌天喜滋滋的道。

迟暮卿一边穿好衣袍,一边越过雪凌天跳上了床。在离雪凌天最远的地方坐下,轻轻的揉着酸麻的脖子。

“无双,还不快过来给本王暖床!”雪凌天一脸猥琐,喉结不断的抖动。

“嗯。”迟暮卿爬过去,捉住他的左腿上下摸了几下,“王爷,夹板有些松动了。我给你紧一下吧。”

“好!快些紧一下!免得一会儿影响动作!”

“好,我给你紧一下。”迟暮卿阴笑着从地下散落的脏衣服里摸出了一枚钉子,是从城门守卫那里顺手牵羊带出来的,跟着朵萝久了,看到别人的东西就像拿到自己手里。

纤纤玉指将钉子在两块夹板上比对了一下,最后瞄准位置,右拳重重落下。钉子应声钉了进去!

“好了吗?快上来!无双!”雪凌天猴急的坐起来,动了动左腿。还好,似乎是更紧了,可是……为什么动不了了?!

“王爷,您中了毒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要胡乱纵欲破坏了身体里的精气。”迟暮卿拍拍手掌,抱了一床被子在里面躺下。“我把您的腿钉**了,夜里要夜壶,就和我说。”

四肢放松,一股倦意顿时涌来。对了,还没有问雪凌天有没有查到头绪呢!

“王爷,有刺客的消息了吗?”

“……”

“嗯?有没有?”

“……”

“这么快就睡着了?”迟暮卿诧异的从被窝里亮出两只眼睛,看了看雪凌天。这家伙正在原地坐着,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呢。

“月无双,你对不起本王!”雪凌天狠狠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杀了我?”迟暮卿好笑的问,这个雪凌天。

“杀了你?不!我才不会杀了我恨的人呢!”雪凌天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这种笑迟暮卿见得多了。

“王爷,不如我们也来赌一局吧。”迟暮卿闷声道。

“赌什么?筹码?赌注?”雪凌天也躺下来。

“我们赌谁先死!赌注是对方的家产!如果我先死,就是我赢了!将来王爷的一切就都是我的!如果王爷先死,就是王爷赢了!将来我的一切就都是王爷的!”这世上她唯一想要赌的人,是林依依。

假如时光倒流三年,她要和林依依赌。

赌迟天爱的究竟是她还是娘!

赌注是她和林依依的性命!

结果是,无论爹选择谁,她都将杀掉林依依!

“无双,死了就不好玩了。不如我们赌谁先半死,然后活着的那个人要用尽一切办法去救活另一个人。赌注是我们每个人的家产,以及每个人的心。如果谁输了,不但要付出家产,还要永生永世都只能爱赢的那个人!”雪凌天修改了赌局,按照他的惯例。假如必须伤害自己才能获胜,他也会愿意。

“那好!一言为定!”迟暮卿很快就答应了,但是又说,“王爷,你和我说‘爱’,这一点很荒谬!我是男子,此生只爱一个人……一个女子。”

“别忘了你已经答应赌局了!从先开始,如果本王先奄奄一息,你就算不愿意,也要履行诺言!”

“那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关于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刺客不是一般人。”雪凌天只有淡淡的一句话,然后就沉默不语。

迟暮卿等了一会儿,本以为还有后话,没想到雪凌天那边竟然依稀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微微迟疑,再看过去,那厮居然张着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