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唯云见到迟暮卿欢快的进来,脸上的悲伤仍旧不减。对面的姚青竹面色悲伤,袖口湿润,眼眶通红,似乎还哭过。

迟暮卿顿住脚步,大声的问:“燕王妃在哪里受了委屈了吗?来我们安陵王府哭诉?”又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前儿燕王才来诉苦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今儿燕王妃又来了!”

“卿儿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今天是母亲亲手做的黄豆猪脚。”

迟暮卿没等到冷唯云疼爱的上来拥抱自己,十分愤懑。又见冷唯云故意支开自己,不满的甩手离开了花厅,来到公公婆婆的院子里,一股气上来使劲儿的踹新栽的小树。

婆婆慈祥的过来拉她:“卿儿,快来吃饭!今儿我亲自做的猪脚,尝尝喜欢不?”

迟暮卿咬了一口,嘴甜的赞扬:“好好吃哦!婆婆您简直是玉皇大帝的御用厨娘仙子转世!”

婆婆高兴的花枝乱颤,刚坐下来却又起来了:“你先吃,婆婆还有一道最拿手的给你做来尝尝!”

最拿手的是桂花鱼羹,补气补血,还能带来孙孙。

宝月见老夫人走了,也坐下来吃了一口肉,拍手道:“好香啊!”又低头看了看心口,“小姐!我感觉身体都要炸开了!果然很是丰盈身体呢!”

“拜托!有没有那么快啊!”迟暮卿无聊的回答。

宝月兀自high了一阵儿,才认真的问主子:“小姐今儿受气了?您眼里终于有王爷这个人呢了!”

她早已替冷唯云不满自家小姐的态度了,一味的付出,也太好了男人了!

“姚青竹怎么总是有事儿没事儿来我们这里坐着?这天气都改吃饭了,她难道还想留下来过夜么?”迟暮卿怒火中烧

宝月翻个白眼儿:“何止这会儿呢?吃了早饭就来了呢!”

来了之后两人对坐,半天也没说一句话。把一干人看的异常郁闷,连迟暮卿的公公婆婆也都反感了,不停的在花厅外咳嗽暗示,只是没用。

“怪不得婆婆也亲自下厨给我做饭呢,我还以为婆婆是真的心疼我。”迟暮卿心凉到脚底去,原来一切还是假的。

吃了一口就走人了,回到自家院子,让宝月叫了管家问话。

管家叫做白雨辰,长得单薄柔弱,白皙皮肤,美人儿身板儿。中过秀才,但是被人冒名顶替了。流浪到雪城,要饭讨钱也不回乡。

别的管家都是棕色或黑色的锦袍,唯独他总是一袭青衫,手里的账本卷起来像文人手里的诗稿。迟暮卿倒是挺喜欢,文人么,娘说的,无非是酸气、君子气……

“白管家,咱们雪城里达官贵人府中有尚未娶亲的公子、尚未出阁的小姐的,你都给我拉一张单子出来。”迟暮卿吩咐道。

白雨辰认为迟暮卿是个伯乐,识得他这匹千里马,所以忠心耿耿。以他在雪城流浪的这几年,早已将雪城的每一块砖瓦都记得滚瓜烂熟。谁家的公子考场作弊,谁家的老爷中饱私囊,谁家的小姐未婚有孕,乞丐们都知道!

迟暮卿还未沐浴完,白雨辰便拿了单子来回信儿。宝月一说王妃正沐浴呢,叫他等着。白雨辰的脸腾地立刻红了。

约莫三四柱香的时间,迟暮卿终于出来了。裹着一条粉色绸缎,披着大红斗篷,缝隙里露出一截雪肤,看的白雨辰心惊肉跳,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地里面。

“很好,我今夜先仔细看一看,明日一早我叫你详谈。”迟暮卿转身又回去了,白雨辰还傻傻的呆在原地。

宝月揪了他的鼻子,嫉妒道:“白管家,王妃都走了呢。”

白雨辰羞红了脸,急忙发着烧走了。一夜未眠,终于知道了自己让自己快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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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唯云深更半夜才回来,迟暮卿辗转反侧,一心想要去外面揪他回来

。但是忍住,不想让姚青竹得意。

听到冷唯云偷偷摸摸的琐碎声响,迟暮卿合上眼睛,理也不理,装作睡过去了。

冷唯云没有像往常那样扑上来抱住,而是小心翼翼的拉了被子安静的躺下。一边揣测小亲亲的心思,这股气估计生的大了。可他没胆量对迟暮卿说出来。

今天一天,可真是倒霉加震撼!

不想了,明天再说吧!

累了一天自然打起了呼噜,迟暮卿的火一下子兜头涌上来,掀了他的被子,大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勾了女人还四平八稳的在老娘身边装没事!”

一个巴掌打过去,眼泪忽然止不住的落下来。

太委屈,本以为这世上你对我是最好!

太气愤,原以为这世上你对我是最爱!

冷唯云一下子惊醒,黑暗之中,两人对坐无言。一个拼命的哭,一个拼命的叹气。

“卿儿,燕王妃她怀孕了,所以我只好陪她解闷儿。”

“王爷,燕王妃她怀孕了,难道怀的是你的孩子吗?”

冷唯云被女人的话噎了一下,到口的答应咽了下去。怪了,小亲亲怎么总是说中自己的秘密?

姚青竹早上沉着脸来,的确是说怀孕了。而且怀的是他的孩子。

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早知道数年不同房不会怀孕的道理!

同了房也未必能怀上,眼前这位就是那种不争气的。

“孩子不会是本王的。”他如此回答。

“只有王爷认了它,我才有活路。”姚青竹哭的有气无力

“不行,不是本王的绝对不能认。你这样做,叫燕王、卿儿怎么办?”冷唯云很是理智。

“可是,孩子不是燕王的。我只有新婚的时候让他碰过我。”姚青竹擦干了眼泪,“我都是为了王爷,才落得如此的下场。如今被人玷污了,也只有王爷才能救我。”

冷唯云想不透,疑惑的问:“难道燕王府里来了采花贼?”世间最大名鼎鼎的采花贼是千门圣手朵萝,如今正在觊觎他的小亲亲。

“千门的人和燕王府从未有过心结。”雪城王室之中,只有凌云王敢于且得罪过千门。

姚青竹摇摇头,不能说,也不敢说。

“王爷不要问了,总之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也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怀孕!”

“那……你想要本王怎么办?”冷唯云简明扼要,对姚青竹的感情很深,青梅竹马的伙伴,不能袖手旁观。“可是本王不能认这个孩子,卿儿和本王的感情很好。”

言外之意,你不要再来了,本王不会做惹怒小亲亲的事。

姚青竹含泪:“我需要一碗堕胎药。”

冷唯云一惊,有时候轻易的一句话,便能断送一个无辜的性命。人生如此脆弱,堪称难以承受之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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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你,只不过是燕王妃现在的处境很可怜,需要帮助。”冷唯云辩解。

“不,你不再爱我了。从一到京城开始,你的心就被姚青竹勾走了!”迟暮卿哭着穿好衣裳,在地上铺了一层被褥,对床内的冷唯云说,“我们分开睡!谁也不许碰谁!”

冷唯云无奈的起来,担心道:“地上凉,你会生病的。”

“你来这里睡!”迟暮卿重新跳上床,一脚将他踢下去,夜里再也没了暖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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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卿命白雨辰将画好人选的名单送到碧水金晶楼时,安陵王府来了一位倾城之客

。带着蔷薇花的香气,和寒梅的傲人凌人。

冷唯云心事重重的望着身边的女人,因为自从倾城王一进王府,女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雪倾城。

“十七叔,今天怎么有兴致出门了?”冷唯云淡淡的问,雪倾城为人低调,深居简出。

雪倾城将目光从迟暮卿脸上拉回来,触及女人视线的时候心神荡漾,十分失神。连忙不动声色的理了心情,对冷唯云道:“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又从随从手里拿了一个小瓷瓶:“这是我珍藏的雪莲粉,年代久远了,恐怕药力只剩一二。”

迟暮卿急忙谢过,认真的说:“多谢十七叔了。”

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指尖微微碰触,引得双方都是心神荡漾。雪倾城很奇怪这个隐姓埋名的美人带给自己的异样感觉,迟暮卿很喜欢雪倾城指尖的温热爽滑。

“卿儿,你的脸红了。”冷唯云垂了眼帘,雪莲粉?凌云王的雪莲用完了,他是得想方设法别处找寻了。

也许找回来,女人的气就会消了。

“十七叔很美,我喜欢。怎样?”迟暮卿翻个白眼儿,不乐意的对雪倾城告状,“十七叔,您可要教训他一下!”

“哦?安陵王也会惹是生非么?”雪倾城眉梢一扬,嘴角绽开惑世雪莲。

“哼!他看着老实,装的老实,实际上这里可黑了!”迟暮卿把手按到冷唯云的心脏,点着说,“还很花,不露声色的花心大罗卜!”

雪倾城仰天一笑,冷唯云脸一凝,认真的解释:“是卿儿误会了。”

雪倾城道:“燕王妃的确有些旧情难忘,唯云,你该适时和她说清楚。”

冷唯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我的心事这么容易被猜到吗?小亲亲猜得到,十七叔也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