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门房，吴嬷嬷就领着季小莩往倚翠院的制衣坊走去。

半路的时候吴嬷嬷就被一名青衣女子拦住，“吴嬷嬷，总算是找着你了，我们家的柳娘子正在发火呢!”

“小芳姑娘，你看我带子侄先去安顿可好？马上就去。”吴嬷嬷不放心将季小莩这么丢在这里，低声下气的讨好。

“吴嬷嬷，你也知道我们家姑娘的脾气，早上没有请到你，已经发了老大一顿火了，放心，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你知道京城宋公子前段时间送我家姑娘的那件香罗衣不知何故脱了针线，姑娘怀疑是楼里有人嫉妒我们姑娘得了此衣就挑了针线，故意让姑娘在穿上衣服的时候出丑，现在姑娘正在查呢！”

“那正当耽误不得。”柳娘子是倚翠楼里的最大的头牌，不过和她名声一样大的是她的脾气，她想做什么事情如果没有得逞，那么整个楼都别想好过，至于和她有过节的姑娘，那是更别想在这里混了。

吴嬷嬷交代了季小莩一番就随着叫小芳的丫鬟走了。

季小莩听从吴嬷嬷的吩咐，留在原地不敢走动，不过一个时辰过去，吴嬷嬷还没有回来，加上季小莩已经几天没有粘过米粮，胃部传来一阵阵的不适。实在是饿惨了，没有办法季小莩开始乱转悠，哪怕是随便找一个人，施舍着让她吃点东西也好

。热闹的地方她是自然不敢乱去的，万一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怕处理不来，毕竟是古代的妓/院。

走了一段路，她发现似乎走错了方向，因为好像这路越走越偏僻了起来，真在季小莩犹豫着要不要走回头路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扇小门，门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季小莩总算在心中大叫遇上人了，看院子破败的程度，这里也应该不会是红伶的住处，所以季小莩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随着琴声，她找寻过去，院子不算太小，里面一片败落萧瑟的景象，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娇贵的花和野草生长在一起，差不多和季小莩齐身。

拨开草丛，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在庭院中一边抚琴一边唱着歌曲，季小莩走近。可是当她看清女子的样貌之时忍不住“啊！”的声，叫了出来。只见女子脸上有着被火烧过的痕迹。整张脸被毁掉，

见到有人，女子停下抚琴的手，看向季小莩。

季小莩也不过是一声惊叫，就恢复了神态，身为现代女子，她见识过的自然不少，也不会因为一个已经毁容的女子而大惊小怪，只是她觉得可惜了罢了，能弹这么一手好琴，却是这番的面貌。她敢肯定女子没有毁容之前是绝对的美貌，可是在美貌又如何？像她前世那般没有家庭庇护的女子，总有一天还是落个死在何方都不知道。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迷路了，我是吴嬷嬷带来的，只是半路上吴嬷嬷被映雪楼的柳娘子急事叫去，我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有等到人，就想碰碰运气。”边说季小莩的肚子有非常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将头低的更低了。

“你是肚子饿了才乱跑想找吃的吧！”女子一笑，指了指边上一个矮榻上一个陈旧漆盒上的糕点。糕点看得出是冷的，不过形状完好，很精致。“不嫌弃是冷食就吃点吧！”

“我可以吃吗？”季小莩虽然很饿，可是她还是很有礼貌的问，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要太猴急。

“吃吧。”女子温柔的微笑道。这样看过去，女子脸上被毁的容颜也不是太狰狞。

“那谢谢了

。”季小莩礼貌的道了声谢，拿起糕点吃了起来。糕点虽然是冷的，不过味道很好，并没有走味。

“你是一个女的吧？”

等季小莩吃完，那位容貌尽毁的女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把季小莩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个世界的古人也太过厉害了点，她不过是吃个东西居然就被人家认了出来。

“。”季小莩警惕的看着女子，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要知道她进来的时候就答应过吴嬷嬷绝对不能透露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你不用害怕，我是从你吃东西的姿势看出来的，从你吃东西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你从小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流落到了这里？”女子缓缓道，言语中没有一丝的恶意，就算是这样季小莩也不敢放松警惕，这个社会最不能相信的是什么？那就是人。

曾经跪在她面前，发誓再也不赌博的小姐妹，在她这里借去生活费后转眼又把钱扔进了赌场，还在外面嘲笑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

有时候人这种东西真的很难理解，在需要的时候跪在地上放弃自己的尊严都可以，可一旦达成了目的，就反而在外面一个尽的炫耀，其实不过是几百元钱，有时候心情好了丢给乞丐也差不多的数目，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姐妹。可是最后呢，她还是为了钱，在她的酒里下药。就算是让那个男人得逞了又如何？不过是臭皮囊，而她亦不会相信所谓的姐妹。如果她和她好好的说，需要这么多钱，她也还是会心软的给她。就像他们经理经常说她的那样，明明看上去冷的要死，偏偏内心还有这火焰。外冷内热。被人骗也是被骗的心甘情愿，而她总是会吐着烟圈回答他，“我愿意。”

只是那次之后，任凭那位姐妹怎么求她，她都没有再心软。后来走投无路的她被黑道卖到了黑娼。

“女人的命总是生不由己的。”季小莩淡淡的说道。

“好一句女人的命生不由己。我很久没有出去了，也不知道吴嬷嬷是谁，你如果相信我就留在这里等晚上有人给我送膳食的时候，我再叫人帮你找那个吴嬷嬷吧！”女子柔声细语的说道。

其实除了她被毁掉的容貌有一些吓人，不论是谈吐还是气质，都像是一名大家闺秀，只是她住在倚翠楼是这里的女伶还是只是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