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扶疏一笑退后,墨负尘也不再进击,按刀站定,花寄情道:“我不知出了甚么事,我也不敢确定分体魔在或不在。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的感觉……我觉得此事一定还有甚么地方不对。要知道,我跟小卓是最早知道分体魔的人,我们都一路提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分体魔虽然强大,但入体时却会收敛的极弱小,所以必定是在人疏神时,才能无形无迹,我一直警惕戒备,他要如何趁虚而入?”她顿了一顿,“而且,即使我真的是魔,我也不会自刎,更不会站着等你杀……我不会认命,我会抵挡。”

子书雁帛缓缓的道:“小情灵识强大,神念亦强大,我相信她不会为魔所乘……据说分体魔的原身,可以依附于任何物体,也未必一定会依附人身。”

“说的也是,”墨负尘一惊:“分体魔原身千变万化,一把剑,一个碗都有可能……”

狐扶疏忽然心头一颤,总觉得好像有甚么事情十分重要,偏生一时想不起来……墨负尘却又道:“但现在的情形,对方明显就是利用王爷对你钟情,想害王爷,所以……”

“好了,我说了我不会束手待缚,你要是不杀,就不要废话了!”花寄情道:“这个阵法撑不了多大一会儿,阵中那些人,能不能先想想怎么处理?”

墨负尘焦燥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不然我们也把这些人一骨脑搬去混沌谷?”

“怎么搬?”花寄情想了一下:“不然扶疏跟我一起去里面设个传送法阵?”

墨负尘一皱眉,然后摇头:“传送法阵可以设,但是,是我!和你!去设,让那只狐狸留在外面照应着。”

“这却是为何?”狐扶疏冷嘻嘻的:“小花现在修为未复,与你一起……若你有甚么歹心,谁来保护他?”他顿了一顿,冷笑一声:“你先怀疑子书雁帛,又怀疑我,现在又怀疑小花……这番行径,简直活化出一个词儿‘贼喊捉贼’,叫我如何能放心?”

“那你说怎样?”墨负尘十分光棍,浓眉一扬:“若旁人与她在一起,我也不放心!”

“喂!”花寄情简直都无语了:“你们够了没有!这样吧,我跟扶疏,总之是要一个阵里,一个阵外的,不如你们抽签?”

狐扶疏摇摇头:“又何必抽签?”他指了指钟离殇和子书雁帛:“他们两个陪小花进去,墨负尘和我在外头。”

墨负尘不由得一挑眉,钟离殇是他的徒弟,也是花寄情的故交,他不会害他,但也肯定不会伤花寄情。子书雁帛修为与钟离殇同阶,与花寄情看起来同样关系匪浅,但其人正直磊落,看上去也不会一昧护短……若一定要一内一外,那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平衡的法子,于是点点头:“好罢,狐狸果然聪明。”

花寄情微微一晒,便带着两人走了进去。墨负尘见狐扶疏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不由得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说你一只狐狸精居然不会讨好女人?”

“少动手动脚!”狐扶疏甩开他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不是魔么?你最好离我远些!”

墨负尘呵了一声:“我倒觉得,如果我是分体魔,挑谁也不会挑只狐狸,因为狐狸所长的本来就是心计,若是没了心计,只夺其体,便不堪其用……”

狐扶疏根本懒的理他:“要照这么说,挑你岂不是最好?”

这话摆明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墨负尘无语的摸了摸鼻子:“老子是多傻才会跟一只狐狸斗嘴……”一边就在山石上坐了下来……周围犹一片漆黑,黑暗中狐扶疏白衣的身影坐的十分随意,墨负尘看四周一片安静,便盘膝闭上了眼睛,细细思忖,此时每个人都像,又每个人都不像……究竟会是谁?

他却不知,在他闭目的同时,周围陡然变的雾气迷茫,阴风阵阵……

墨负尘忽觉背上一凛,急抬眼时,眼前杀机凛冽,直袭而来,墨负尘急急跃起,大喝一声:“你敢!”长刀心随念走,一刀劈出,眼前陡然云散雾消,狐扶疏大惊侧身,却已经被长刀劈中,顿时鲜血飞溅!

狐扶疏飞快挥手,击出数道金光,怒道:“墨负尘!居然是你!”他勉力想要纵起,奈何外伤太重,居然一时挣扎不起,而此时,墨负尘的长刀已经重又劈了下来……

而在护山大阵之中,花寄情带着子书雁帛两人进入,选了一处山路,便开始布会传送法阵,上次布阵尚余下许多灵石,她布阵之法主要是在魔域中学自狐扶疏,后来帝孤鸿又教了她几个古阵图,她现在所用的,就是古阵图中的一种,只是太过力弱,子书雁帛和钟离殇又不懂阵法,帮不上甚么忙,便布的十分缓慢。

诺大的凌宵山中始终一片安静,阵法堪堪布成,天色也渐渐亮了,花寄情细细检视了一番,拍拍手:“应该可以了!”话音未落,忽觉得心头剧震,花寄情一怔抬头,然后猛然回神,急道:“糟了!扶疏!”

她转身就往外跑,子书雁帛两人吃了一惊,急急跟上,飞也似的冲出了阵外,几乎是立刻的,狐扶疏便跃了过来,跃到一半,却又跌落在地,急道:“小心!是墨负尘!”

与此同时,墨负尘亦提刀冲上,急道:“他是魔!快杀了他!”

狐扶疏白衫浴血,墨负尘却并未受伤,花寄情连一刻都不曾迟疑,便扶住了狐扶疏,惊鸿剑离手掷出,直指过去,墨负尘只得提刀架住,一边怒道:“你傻了么!你们醒醒吧!他忽然攻击我!分体魔原身一定在他身体之内!”

花寄情冷冷的道:“是你先攻击他吧!我有他的狐灵!你以为可以瞒的过我吗?”

墨负尘一惊,一时竟险些被惊鸿剑所伤,急急避开,“不可能!花寄情,你弄清楚再说话!”

“我已经很清楚了!”花寄情道:“墨大哥,你已经被魔夺体了!”

墨负尘无语瞪她:“老子好好的!夺体个屁!”他看着花寄情的神情,浓眉紧锁:“不对,一定有甚么事情不对!真的是他先攻击我的!你信我行吧!”

花寄情不再说话,着着抢攻,她气力犹虚,虽然惊鸿剑凛冽,仍旧抵挡不住,子书雁帛急仗剑上前相助,钟离殇冲上几步,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一时竟是左右为难,花寄情深知他性情,也不强他上前,便道:“钟离,帮我照顾一下扶疏!”

钟离殇只得弯腰为狐扶疏止血包扎,花寄情与子书雁帛合战墨负尘,一长一短两柄剑此进彼退,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越斗越是默契,墨负尘不能下杀手,一时竟有些抓襟见肘,急喝道:“钟离!你也不相信师父么!”

钟离殇微微抿唇。狐扶疏半条臂膀几乎被墨负尘削下,鲜血湿透了白衫……墨负尘却是毫发无伤,单看两人的情形,也知是谁先动手的……可是他感念墨负尘教导之恩,只低头不答。

墨负尘怒骂了一声,也不再说,刀风一展,攻势陡然凛冽起来,花寄情略退半步,一抬手就祭出了凝光古镜,此时天边朝阳初升,光芒万道,凝光古镜在空中不住旋转,一道一道光箭由光化形,满天花雨般击了过来……墨负尘一个不慎,便被光箭击中,瞬间皮破血出,子书雁帛趁机翻腕刺出,顿时就在他手臂上刺了一剑。

墨负尘恼道:“你们还真刺啊!老子说了是那只狐狸……哎!你……”

花寄情一剑刺出,他横刀来挡,惊鸿剑忽然暴出一道剑芒,竟将他的长刀从中削断……墨负尘吃了一惊,恼将起来:“花寄情,你混蛋!老子这刀跟了老子多少年了,你找死么!”

花寄情一言不发,仍旧抢攻,墨负尘执断刀招架,两边攻势都已经杀气重重,不数招,墨负尘闷哼一声,又被子书雁帛一剑刺中胸口,连刀也握不稳了,一时杀红了眼,怒道:“混蛋!老子他妈的说了老子不是!你们能不能信老子一回!信不信老子杀了你们!”

钟离殇实在看不下去,拔剑冲入,子书雁帛和花寄情剑势同时一收,他已经挡在墨负尘身前:“小花,先查清楚再说!我师父他……”

一言未毕,花寄情惊呼道:“小心!”

钟离殇愕然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这一瞬之间,墨负尘竟是双眼血红,满面狰狞,搭在他肩上的手猛然插了进去,竟连皮带肉,生生撕了下来。花寄情大惊之下,一把拉过钟离殇,惊鸿剑陡然击出,子书雁帛亦抢攻而上,却似乎碰到了无形屏障,两人竟是寸步不能进,墨负尘仰面怒吼,声音凄厉之极,宛如猿啼,他随即冲上一步,一把抓住了子书雁帛的长剑,双手一拗,亦生生折断……

魔气冲天,遮云蔽日,初升的朝阳瞬间被深深埋入无边无际的黑雾之中。两人相顾骇然,狐扶疏急道:“还不快逃!”

冲天的杀气之下,两人节节后退,花寄情弯腰想去扶起狐扶疏,墨负尘却早嘶吼一声,断刀带着浓浓黑气,轰然击了过来!威势惊人,眼看就要将整片凌宵山一起击碎!避无可避!

眼前忽然一花,一道金芒斜刺里冲到,硬生生截断了这道攻击,花寄情手一僵,惊鸿剑竟失手掉落在地……眼前人金袍墨发,俊颜如玉,修指间横执了一柄缠枝桃花剑,剑刃正斜指墨负尘,却焦急回头,道:“情情,你……”

他忽然一僵,他看清子书雁帛的同时,子书雁帛也看到了他,亦猛然一惊,跃起身来,花寄情僵了半刻,忽然微微一笑,抬手召回了惊鸿剑,一边伸手,拉住了子书雁帛的衣袖:“哥哥,他是宸王爷,神殿的宸王爷……你打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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