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一身浴血躺在雪地上,花寄情竟觉得有些荒诞……想不到狐族幻术,真的如此厉害,兵不血刃,便把这位五大洲第一人整治的这么惨,不知他听任自己进入幻境时有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

她定了定神,把他横拉倒拽拖进石洞,幸好狐扶疏的结界还在,石洞中十分暖和,她融了雪帮他洗净伤口,敷药包扎,洗净手转身回来,便见**的帝孤鸿竟然已经张了眼,正怔怔的看着洞顶,不知在想甚么。花寄情被他方才惨烈的自裁吓到,犹有些忐忑,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他迅速转头看她,凤瞳中神采变幻,随即勾唇一笑:“情情。”

他的眼神声音都太温柔,温柔的有些不像他,花寄情有点儿疑惑,小声试探着:“帝孤鸿?”

“嗯。”他应她,随即微微皱眉,伸手抚过她的眼晴:“小丫头,本王怎会有事,哭甚么!怎么把眼睛都哭红了……”

他的眼神,是满满的温柔怜惜,却又是全然的自然而然,像一个相公抚慰他的妻子……难道幻术还没解么?花寄情急的顿足,转身就跑:“我去找狐扶疏!”

他一怔,一把勾了她腕子,扣紧拖回,皱起眉:“找他做甚?不准去!”

不得不说,他这种冷冰冰的模样就顺眼多了,花寄情研究他的神情:“帝孤鸿?你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帝孤鸿一怔,不知想起甚么,迅速别了眼:“本王……当然是清醒的很。”

她皱着眉头细看他的模样,帝孤鸿不得已,只得转正了给她看,俊脸板的死紧,可是撑了片刻,却又渐渐带出了许多温柔,挑眉笑道,“看够了没有?本王已经说过了,清醒的很!本王若是不愿意,区区狐族幻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焉能奈何得了本王?”

花寄情抽了抽嘴角,“那你可知道,你被这‘不入流的东西’弄成甚么样子了?”

帝孤鸿哼了一声,俊脸泛起诡异的红潮:“本王不想知道!”

眼看他就要恼羞成怒,花寄情倒也不为已甚,笑道:“放心,其实没甚么的……跟你平时也差不多。”

他不答,始终别着脸,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了唇。

的确很是尴尬,却又有些庆幸,不,应该说十分十分的庆幸。身在幻境之中,其实他的所有行为都不能控制,全部出乎自然。现在已经醒来,他却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确很丢脸,丢脸到家了,可是陷身幻术之中,不必顾甚么面子尊严,身份地位,甚至所有惊天动地的秘密都不再重要……他只需要做自己,他做了清醒时永远不会做的事,一个坦露心声的帝孤鸿,一个付出温暖的帝孤鸿,一个软弱温柔的帝孤鸿……他说了他一直想说的话,做了一直想做的事,甚至于最后,他无意中解开了他最大最大的心结……即使是虚妄的,也让他倍感轻松。甚至狐扶疏那句话,也是对他说的罢?他说“有一个聪明,另一个就要笨一点,她是冷的,你就要温暖她……两个冰人在一起,谁都不肯低头,就只会越来越冷……”

像拨开云雾,心里豁然开朗,以后怎样,又何必多想,现如今,她还在他身边,那就毫无保留的对她好……就像当年,一个拒人千里的子书寄情,遇到的是那个死缠烂打的帝孤鸿……她是冷的,他就温暖她。

花寄情虽然聪明,却先入为主,以为狐族幻术一定是陷身于某种虚假的情境,加上亲眼见到过玉像,不愿窥视旁人私事,所以他许多话,她都不曾多想,见他一直不肯回头,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帝孤鸿听她一直不说话,这才缓缓的转回头,却见花寄情正锁着眉,费力的把金创药倒在手上,他这才猛然想起幻境中的情形,急道:“过来我看。”

花寄情无可不可,便伸开手给他,粉白雪糯的手心里,各有一道深深剑痕,几乎割破手掌,帝孤鸿脸色都变了,急取过金创药,不要钱似的倒了一堆,然后拿布条小心翼翼的缠好,他极少做这种事,十分的笨手笨脚。花寄情先还痛的不住吸气,看他越缠越松,又不由好笑:“王爷,你是在包扎伤口,还是在玩布条?”

帝孤鸿一窘,抬手就想丢开她手,一句撇清的话到了唇边,却又咽了回去。反而柔声道:“全是本王的错,以后不会了。”

她一怔,心想难道他记得幻境中的事?于是眨眨眼睛:“哪有王爷的错?”

谁料他答的十分自然:“情情受伤,自然是本王的过错,害情情着急难过,自然也是本王的过错……”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握了她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情情,嫁给我,好不好?”

她呆了呆,盯着他眼睛:“王爷?帝孤鸿?”

他哭笑不得:“本王是清醒的!”

她无语的推开他:“王爷多睡一会儿罢,等真的清醒了再说话。”

帝孤鸿无奈的扶额,发现自己真的太心急了,选了一个最不恰当的表白和求婚时机……可是来日方长,这一世,终会教她心甘情愿点头……

生平头一遭被求婚的花寄情,这会儿是的确没有半分旖旎心思,完全就是事不关已。随便打发了宸王爷,她走到门口看了几眼,耽搁了大半天,一直不见小麒麟回来,虽然可以感觉得到它就在附近,却终究不放心,花寄情回头道:“帝孤鸿,你睡一会儿,我去找找小灵。”

帝孤鸿有点儿不满:“让它自己玩一会儿不是更好?”看看她神情,他认输的坐起来:“本王陪你去。”

“不用了。”花寄情道:“它……不大喜欢你。”

帝孤鸿:“……”本王也不喜欢它!

花寄情已经出了石洞,沿着一个大概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奔出大约里许,就见几颗高大雪松,累累垂着晶莹的冰柱,一个修长人影站在树下,小麒麟正在他怀里舔他下巴,拼命讨好。他的大手稳稳压着小麒麟的脊背,避免它在他脸上**,神色间颇有些不快,眼底却十分温柔。

花寄情也料到几分,急向他施礼:“麒麟仙长。”

她心里还一直挂念着小麒麟之前晋阶的事,有心向他打听,谁知小麒麟一眼看到她,便着急的嘤嘤几声,然后四爪乱刨,试图跳下来,却被圣麒随手压住。花寄情讶然,因为小麒麟叫的是:“危险!快逃!”

花寄情皱了下眉,也不问了,上前一步,直截了当的伸出手:“仙长,请把小灵还给我。”

圣麒原本就神色不豫,她这一开口,更是愤怒,冷冷的道:“还给你?”

“对,”花寄情寸步不让:“小灵是我的灵兽,请马上还给我。”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小麒麟急的吱吱唔唔,小毛爪乱舞,拼命尖叫“他不讲理的!你快跑!不要管我!等我逃掉就去找你!”有主仆契约,所以花寄情能听懂他的话,圣麒当然更能听懂,自家亲弟弟当面倒戈,把他卖的很彻底,圣麒直是七窍生烟,一手紧紧抓住小麒麟,一边冷冷的道:“就凭你?”

花寄情昂然道:“对,就凭我!我是小灵的主人!小灵已经长大了,我会跟它一起修炼,陪他玩,陪他说话,带他四处见识人情世故。你会做甚么?每天关着他,那不是保护他,那是专横霸道!”

她嘴里说的铿锵,悄悄向小麒麟眨眨眼睛,小麒麟迅速会意,于是悄悄把小嘴巴往圣麒衣领里一凑,一口夹着火星的气息喷进去。圣麒一时不防,手顿时就是一松,小麒麟小脚一蹬就跃到了花寄情怀里,一边尖叫“嘤呀咆,嘤嘤!”得手了,快逃!

花寄情开心的抱着它亲了又亲,圣麒气的不得了,偏生又毫无办法,瞪了小麒麟一会儿,只能继续挑剔花寄情:“这么久没见,你才区区三阶,真是废物!”

上次见面时她还没开始修习玄法,这次见面已经三阶了,她这种比踩了飞剑还快的修炼速度叫废物,那世上就没有天才了,花寄情也懒的跟这种弟控争辩,眼看话不投机,直接施了一礼,转身就走。圣麒恼道:“你这甚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你差点害死我弟弟,你可知道?”

花寄情一怔,急转回身:“对,我正想请教,小灵喜欢阴寒气息,可是他晋阶却学会了驭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那天他吞下很多灵丹,却吐出一枚很大的灵丹,肚子痛的厉害,这种又是怎么回事?”

见她神情焦急,圣麒神色略略缓和,“你连这都不懂么?通常麒,便是世间所谓的火麒麟,而麟,就是世间所谓的水麒麟,最早的麒麟乃天地精华所生,但小灵的父母却是罕见的火麒火麟……”

花寄情微微皱眉,原来如此,麒麟本就是一个统称,雄为麒,雌为麟,雄性麒麟多半是火属,而雌性多半是水属,但小麒麟的母亲,却是少见的雌性火属,这就使得小麒麟天生火性极旺,所以才特别喜欢亲近寒凉之物,又喜欢玩水。但因为他天性特异,所以他每次晋阶,其实都是驭火能力的提长,驭水之力于他不过是种游戏……这次是小麒麟第一次晋阶,本来应该顺势而为才最安全,他们偏反其道而行之,带它来了极寒的雪域,所以小麒麟感觉到晋阶的震荡之后自救,本能的去寻找火的气息,意外发现了抱朴子的石……至于天然炉鼎的功能,只不过是顺便为之了,天生火大不用白不用。

花寄情恍然,然后又追问:“可是它为什么会肚子痛?”

圣麒皱眉,不明白这小女孩为何如此纠结这一点,看在她完全是关心小麒麟的份上,他淡淡道:“这很正常。”他们可是高贵的上古神兽!她就非得逼他说出来,是吃多了么?这么小的肚子一下子吃这么多丹不痛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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