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莺皱了皱眉,“夫人……”

六娘摆了摆手,听见红玉犹疑了一阵,还是答应了。

六娘笑了笑,看着馒头,“我也不欺负你,就按标准来,馒头,你去扛粮食,红玉,他扛多少,你就扛多少,你要是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做主要了你,如何?”

那红玉有些犹豫不决,只听得个旁边的李谦泽讥诮的说道:“哪有女人扛粮食的,我看这女人也不过是想趁机走进你秦家,寻摸个好差事,还用两个无知的孩子当幌子,你也不用理会,这种人遍地都是。”

红玉一听,脸上一红,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扛。”

馒头一听他答应了,连忙去旁边扛起一包,那红玉咬了咬牙,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扛起一包,身体摇摇晃晃的。

六娘瞪了馒头一眼,馒头吐了吐舌头,把粮食挪到一个肩上,用另一只手又扛起一包,周围的人不禁叫好。

周围的人不是不同情红玉,一开始觉得是热闹,不过后来被李谦泽一说,也都明白了红玉的小算计,这里大部分都是秦记的人,自然向着翠莺和六娘的一边。

那红玉一会儿工夫便脸色苍白,看着馒头又加了一包,顿时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

馒头稳稳地把东西放下来,跑到六娘身后,“夫人,我可没给您丢脸,要不是怕她受不了,我还能再扛一包。”

红玉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六娘走上前去,扔下五个铜板,“这也就算是你的工钱了,愿赌服输,可别让我再瞧不起你。”

红玉瞪大了眼睛看着六娘,面色凄楚,“夫人,就算不管我,也得管管这两个孩子的死活吧,他们的爹是在齐家门口传信的乞丐,后来被发现,就被乱棍打死了……”

六娘一震,看着她,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谁害死的,你自己不是清楚得很?”

红玉的瞳孔突然放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红玉,红玉,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你不配是一块玉,是我瞎了眼。”

六娘看着她转身,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了,你想要赚钱,我给你指一条道,全京城赚钱最快的地方,李公子,你说说,是哪里,怎么走?”

李谦泽会意的一笑,“往前走左转,两个路口便是,那里的妈妈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了解,那里的姑娘吃喝不愁。”

红玉脸色更加煞白,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六娘看了看那两个孩子有些不忍,“十两银子,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孩子留下,我自然不会让他们饿死,你要是执意带走我也没办法,只能饿死你了。”

十两银子,可以让她吃一顿饱饭,六娘看得出来,他们已经许久没吃上一顿正经的饭了,就凭刚刚红玉扛的那包米,没有力气硬撑,虚汗出了不少。

说着,便转身进了里面,外面的人见了,也都跟着散了。

李谦泽跟在后面开始喋喋不休,“长宁,我还以为你回留下她呢,没想到你只是做了一场戏,侮辱了她一顿,可怜我也成了帮凶,以前可真是小看了你。”

“有些人,我要是原谅了,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还是让她去自生自灭吧。”

“其实,你想留下那两个孩子,说明你还是很善良的,只是为什么总装的冷酷无情呢,对我也是这样,你明明还是很欣赏我的……”

“李公子说笑了。”六娘讪讪的说道。

李谦泽又在里面解释了一番,见着六娘终于有些不耐烦,才问道:“如果今天那个女人是我的话,你会不会帮我?”

六娘诧异的打量着他,“李公子先变成女人再来问我吧。”

说着,就不等他反应过来,径直走了进去,一拐角,便是一个房间,里面是账房的管事

见着六娘来了,立马起身,“夫人,有失远迎。”

六娘微微颔首,自己的品级低了,本来能遭到更多的嘲讽,可是玉林的人依然对待自己犹如尊重,这一点,使她不得不对玉林另眼相看。

“贺老伯,您不必客气,我来是有事打声招呼就走。”

李谦泽还想接着说,六娘瞪了他一眼,顿时就哑口无言的站在后面。

贺老伯没有见过李谦泽,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秦家有头有脸的下人。

“夫人请说,我正在奉命给你收拾账册,择日就移交送到府上。”

六娘笑了笑,“不必这么麻烦了,秦记还要仰仗着贺老伯,我来就是想说一声,请老伯转告玉林先生,秦记还需要他继续帮衬着,不急着移交,眼下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就不登门造访了,一切规矩照旧。”

那贺老伯顿时一惊,“夫人的意思是……”

“玉林先生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以后怕是有一段时间顾不上这里了,我让翠莺来,不过是让她熟悉一下,日后送她的嫁妆也好用的上,请玉林先生别多心。”

那贺老伯微微蹙眉,缕着胡须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日再去说,此事,还得听听玉林先生的意见。”

六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如此,便麻烦贺老伯了。”

两个人商议完事情,便出去了,李谦泽还是依然跟着她,六娘也不好出声赶走。

刚一出门,看到人群都散了,红玉也不见了,倒是留下了两个孩子。

“夫人,她走了,十两银子,两个孩子留下了。”

六娘点了点头,“那就留下吧,带回府里。”

那个小男孩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夫人是想让我们做什么活?”

六娘看着他,小男孩的眼里倒是自有一番倔强

“你们还小,不用干活,等你们长大了在做也不迟。”

“那夫人,您是想收留我们吗?”

六娘点了点头,“怎么,还不愿意,还想去找那个大姐姐?”

小女孩立即摇了摇头,“不想去,她把我们卖了。”

六娘微微沉吟,小小年纪倒是懂得是非黑白,“我可以让你们吃喝不愁,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忠于我,看清楚,忠于你们面前这个人,一辈子。”

小女孩像是有些听不懂,转过头去询问小男孩,小男孩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犹疑了一阵说道:“只要你不把我们卖了,我就听你的话。”

六娘后来才明白,他还不知道忠诚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说听话总不会错的。

李谦泽执意要把人送回去,六娘见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想着回去之后,让清水带着人送他一程,便也没有推辞。

一路上人渐渐少了,买东西的吆喝声原本此起彼伏,如今也渐渐小了下去,一行人刚刚上了渡桥,一袭白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六娘一震,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齐修竹除了瘦了一些,气色倒是还好,只是旁边的如婧,像是有些心神不定。

六娘看着如婧,张了张嘴也没有叫出声,齐修竹像是也看到了她,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恨意,看到她旁边的李谦泽有一丝的嘲讽,倏尔便陌生的扶着如婧走了过去。

如婧看向六娘,眼里全是疏离,那是一种从心底而生的寒意。

六娘没有杀害皎,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算解释了又有谁会相信?

她们就那么擦肩而过,齐修竹,如今谁又谁好过,可是将来,我一定让你不得安生。

走出了一段路,见着离着如婧他们较远了,身后的人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旁边的李谦泽倒是开口了,“我看你原来的齐家也不怎么样,他旁边的女人也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放心,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

六娘回过头看着李谦泽,“以后别再说了,这些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谦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六娘一个人孤独瘦削坚定的背影走在前面。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秦家,六娘转头对他说:“你等一等,我让清水找人送你,不然李夫人会担心的。”

“你是怕我自己回去,怠慢了我,我娘生气吧?”李谦泽戏谑的看着她。

六娘笑了笑,走了进去,吩咐好一切之后,去看了看长安,那个老大夫一直就住在秦家没有回去过,所以照顾人非常方便。

这几天,六娘便一直呆在府里照顾长安,见着他的情况一天天的好转,这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这中间,去了一次李家,和李夫人说过话,李谦泽倒是时不时的往秦家跑。

没过几天,就传来消息说,李巡抚回来了。

六娘心里有些波澜,可是还是耐心的等着,自己是贸然前去,李玉堂一定觉得自己自己唐突了,还不如等皇帝跟他打过招呼之后,自己作为晚辈再去拜见。

听说李玉堂一回来,变成了内殿的大学士,官居一品。

这也是意料之中,是皇上真打算重用他的话,就必然会给他无上的权利,去和顾老将军和齐修竹对抗。

而齐修竹之前一直是文官的领头人物,如今李玉堂一回来,朝中有些人立即就不知道方向了。

朝上的人正忙着商讨到底该倒向那一边,剩下的人也如同无头苍蝇一般,风往哪儿吹,就往那里倒。

六娘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就收拾了一下,去了李家。

李家的人都认识她了,李夫人和她交好,李公子也喜欢往那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