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眼里闪过一丝悲痛,“我不能拿我娘的命去做赌注,谁要是敢伤她一分,我就杀他一人,谁要是敢动我娘一毫,我就杀他全家,我秦六娘从来就不是吃素的,他们非要动手,我也只有奉陪到底。”

清水轻叹了一声,“玉林老板的消息相信很快就到了,我们要不要通知皇上一声?”

六娘脸色一变,“不能去,我刚把人派出去,是明日李大人知道了,就一定会猜到是我为了报复才杀了人,反而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不能说,等着玉林先生的消息。”

清水点了点头,“夫人先吃点东西吧,身子会垮掉的,明日还要想法子对付他们。”

“你可知道五姐做了什么?”

“我只听说,五小姐派人去了东日国,却不知道去做什么。”

六娘脸色一震,眼睛逐渐迷离起来,“五姐我聪明啊,看得我远,东日国是频临东海,东海是齐家最后一条根。”

长汀是要彻底把齐家连根挖起,想必也是去那里做些什么。

清水也跟着有些震惊,“原来是这样。”

“不可说出去,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她一夜未睡,怔怔的在黑暗中沉默着,烛光摇曳的越来越弱,房间里像逐渐没了呼吸一般。

忽然听到窗子外有扑腾的声音,六娘惊醒,看着窗子外面的光亮,才知天已经亮了。

她连忙跑过去打开窗子,果真是玉林的鸽子。

她飞快的拿出鸽子腿上绑的纸条,手上微微颤抖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老夫人已遇难,节哀”

六娘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黑,忽然又看到一抹白色立在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立在面前,一窗之隔。

“齐修竹?不,齐门的门主?”六娘定了定神色,打量着他,戒备着看着他。

那人阴狠的脸上闪出一抹杀意,一把拽着六娘的胳膊,把六娘拽出了窗外。()

“你想做什么?”六娘狠戾的看着他。

那人毫不退却的看着她,“派人杀了我十一个舵主,剩下的一个不是我赶到,他也已经成了刀下之鬼,都是你这个女人的主意?账簿在哪,交出来,我饶你一个全尸。”

六娘轻轻笑了笑,“账簿在我这里,可是齐修竹都没从我手里拿出去,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

那门主脸上闪过一丝杀意,“那就试试看,不就是个女人嘛,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说着,就拉着六娘跳上了屋顶,六娘脸色一变,暗叫不好,连忙大声喊道:“救命”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脑袋一晕,就被人打昏了。

六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是在一个潮湿的地方,周围看不到阳光,像是一个地下的暗牢,地上只是铺了一层腐烂的草,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不过上面好像能透过一丝缝隙看到日光射进来,只是那一丝实在是奢侈。

她够不到那个缝隙,也无法看清楚外面的状况,周围安静的可以,四面都是墙。

可是她没有感到一丝恐惧,娘亲不在了,真的不在了,那个在贫穷中优雅的女人,那个恪守妇道,坚决不让她和齐修竹来往的女人,那个被自己骗到山上念佛的女人,那个谜一样的娘亲,终于不在了。

不知道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有人知道,等清水知道的时候,他也许会去找五姐,可是按照五姐的脾性,如果知道了娘亲被害,确实不一定会着手来救自己而暴露她自己在东日国的目的。

如果是知府的话,恐怕也不大可能,他巴不得自己离着李谦泽远远地,怎么会范险来救自己,更何况他代表的是皇帝,皇帝没有说动,他怎么会动?

如此看来,自己这一次怕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了

这个门主阴狠毒辣,宁愿把自己抓起来关着死,也不会让账簿留出去,等自己死了之后,就会去找账簿的下落,到时候长安他们……

也只有希望长汀能顾着情分,去照看一下了。

她坐在那个角落里,怔怔的看着上面,什么都没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阳光渐渐的消失,转而是和牢房里面一样的黑暗。

六娘刚刚闭上眼睛,感受着一天的饥饿和疲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杂的声音。

“把秦长宁放出来,我告诉你,我知道是你抓了她,要是不把她放出来,我可饶不了你们。”

是李谦泽的声音,六娘恍然一动,她听得出那声音,在桃花林里的更加急切。

“李公子说笑了,我们可是本分的商人,怎么会去抓秦安人,我们齐门今天刚刚有十一个舵主无故的死去,第十二个舵主至今也昏迷不醒,李公子怎么不去查查这件事情,我们齐门出了这么的事情,官府不管吗?”齐门门主反问道。

“官府管不管我不知道,我只管找到我的长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到是你抓走了她,我没有立马过来,就是想把你的齐门搅个天翻地覆。”

“这么说,李公子是故意的,公报私仇?”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没有私仇,我也不是当官的,我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罢了,你是不愿意,尽管去报官,就去我家门口告去,看看我爹会不会理你。”

原来他看见自己被抓了,他当时是要去找自己吗?他不是被自己气跑了吗?

他这一无赖的样子,还真是他的本性,想必现在那齐门门主一定是脸色都绿了。

“反正公子私闯民宅,没有官府的手令,我看证据确凿,就是李大人怕是也保不了你吧

。”

“我李谦泽做事,从来都是做了再说,我既然闯都闯了,就不怕这罪名按到头上,那也得实实在在才是,来人,给我搜……”

李谦泽大下令,想来带来的人不少。

“你带的都是官府的人,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难道这是李大人的命令?”

“这是李公子的命令,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我自然会交代,清水,还不去找夫人?”

“是。”清水的声音也匆匆的传来,六娘眼睛一红,李谦泽为了她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连官府的人都敢动用,这次只怕是李玉堂也不会放过他。

六娘敲打着那个透过光的墙,大声喊着,“李谦泽,清水,我在这里……”

两天没有吃饭了,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声音也小的可怜。

“都给我仔细地找,找到了,本公子重重有赏,什么罪过也怪不到你们身上,我李谦泽说到做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谁先找到长宁,我赏黄金一千两。”

六娘咽了口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李谦泽倒是也不太笨,这些官兵大都能帮他,一是为了他都李玉堂的二字,二是为了他许的承诺。

“李公子公然带人闯进我的府邸,这个理我自然是要找李大人要回来的,大家都不要动,让李公子找……”

齐门门主说的确信李谦泽不会找到六娘一般。

六娘焦急的拍打着墙体,仰着头急喊着:“李谦泽,我在这里……”

可是外面真的像是一点都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丝毫的回应。

末了,人群渐渐聚集,“李公子,人是没找到吧,李公子怕是看花了眼,我怎么会绑架秦安人呢?”

李谦泽愤愤的看着他,“看没看错,我自有道理,人在你这里,我这次没找到,下次就不一定了,门主可要小心着

。”

“随时恭候李公子的大驾,不过下次来,还是带着李大人的手谕较好,名不正则言不顺。”

六娘只听得李谦泽带人离去的声音,她焦急的喊着,却无能为力。

周围重新陷入了寂静,门主也没有过来,六娘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的陷入绝望。

过了一两个时辰,忽然听到上面有的声音,六娘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正在拼命的从那个缝隙中挤进来。

“李谦泽?”六娘虚弱的坐起了身子,看着他灵巧的钻了进来,轻轻的跳在了地上。

李谦泽一脸的胡茬,看起来也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看见六娘眼里一喜,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打量了六娘上下,忽然感觉呼吸一紧,六娘被紧紧地拥在怀里。

“长宁,还好你没事。”

李谦泽的声音里有些颤抖,有些恐惧,六娘顿时感觉到鼻子一酸,眼里也跟着泛红,感受着这个忽如而来的拥抱。

李谦泽虽然平时轻佻了些,可是从来没对她做过非分之事,六娘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着急了。

可是她突然喉头一紧,什么都说不出来,娘亲忽然去世,长安又成了那个样子,自己关在这里,拼了命来救自己的,不是自己平日里拼了命护着的人,反而是李谦泽。

一点一滴的都记在了心里,在那个肩膀上,开始轻声的啜泣,为了娘亲,为了长安,为了她死去的过往和时光。

李谦泽在那里紧紧抱着她,什么也不说,就任由她哭,渐渐地,哭的大声了,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呼吸。

“公子,快上来吧,时间不多了,会被人发现的。”上面传来一阵轻声的提醒。

李谦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长宁,我先把你带出去,你跟着外面的人走,我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