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竹面色有些凛冽,六娘嘴角轻轻勾起,六娘啊六娘,是因此丧命,也是你自找的,只等来世报答李谦泽的用心,这一赌,输赢难说。

闪电类火间,不知道齐修竹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把软剑,直直的指向她。

六娘霎时间一阵惨笑,笑的眼泪都留了下来,齐修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伤痛,“六娘,交出账簿。”

六娘闭着眼睛擦了擦眼泪,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盒子慢慢的放在地上,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六娘直起身来,摘下披风的帽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盒子上面,齐修竹眼里顿时一震,六娘笑着走过去,“齐修竹,你见我第一面,给我的第一块玉佩,我都留着,这次,还给你,咱们互不相欠。”

她的胸口处碰上了齐修竹手里的剑,那剑锋利的很,只一瞬,便看见了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浸染了青白色的衣裳,后面的翠莺脸色顿时白了,头也不回地向着宫门跑去。

齐修竹手上一颤,松开了手里的剑,料是没想到六娘故意自己撞上来。

六娘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温和的笑着,“我为何要重生,活了两世都不尽人意。”

齐修竹过去想要扶住她,六娘向后退了一步,冷漠的看着他,有些身子不稳,“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说,他要等我回家,我回不去了。”

齐修竹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听着宫门里喊声一片,顿时咬了咬牙,拿着盒子和上面的玉佩就走了。

“夫人……夫人……”翠莺哭着跑过来,看着她的伤处更是一惊。

六娘只看见翠莺身后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脸上有些焦急,穿着明黄色的袍子,头上戴着紫金冠,直直的把自己抱了起来,向着宫里跑过去。

太医忙里忙外的忙活着,几个时辰过后,六娘才有一丝清醒,那是疼醒的

翠莺关切的趴在床边照顾着,皇上大步的走了进来,太医退了下去,六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他的**,震惊之下,就要下去。

皇帝摆了摆手,在一旁坐下,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你可看清了是什么人伤的你?”

翠莺刚要说话,六娘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轻声说道:“太远了,没看清。”

皇帝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这次是个意外,你执意护着他也没有办法,账簿早就送到朕手里了,这一出,不过是想你死心,朕可以按照你说的,腐蚀其根基,可是六娘,你可愿意帮朕?”

六娘轻声的说道:“这一出,不止是我死心吧,里面放了一本孙子兵法,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关系更加恶化?”

皇帝眸子深沉的看着她,六娘抿了抿唇,“恕我无礼,六娘愿意尽全力协助皇上。”

皇上眉头忽然一下子轻松了,看着她说道:“但愿你不会食言。”

皇帝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叠奏折,“刚刚送来的密报,齐家的船出了事,去了东日国,再也没回来,听说是都死在海里了,东日国屡次挑衅我边土,齐家深受其害,如今在东日国吃了大亏,再加上铜陵的事情,这下子,怕是难以恢复过来了。”

六娘有些吃惊,长汀派去的人难道跟红日国的人有关系?这件事情难道还是长汀做的?

皇帝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六娘僵硬着脸色,“敌寇来犯,自然是要抗敌为主,皇上下一步,该是让顾将军出手了吧。”

皇帝沉默着眉头看着她,像是有什么事情。

六娘看了看翠莺,翠莺摇了摇头,只听得皇帝说道:“安人遇险,为了给朕送来肃清贪官的证据,朕心慰焉,加赐正五品宜人,恢复封号‘易’。”

六娘连忙起身,皇帝顿了顿,“等你身子好些再来谢恩吧,从今天开始,你要记得,你是朕的人,有什么事情,必须先来告诉朕,不管什么事情

。”

六娘顿了顿,点了点头,“是。”

皇帝垂了垂眸子,看着翠莺说道:“让人把易夫人接回去。”

“是。”翠莺行了个礼,就跑了出去。

皇帝看着六娘说道:“夫人往后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心慈手软,别人可不一定。”

六娘咽了口气,“是,六娘接下来要做什么?”

皇帝看了看她,接着说道:“清除党羽,肃清贪官。”

六娘点了点头,“齐修竹位居高职,皇上光明正大的做,恐怕不太顺利吧。”

“所以六娘,还是要看你的,名册这里都有,要逐一击破,孤立齐家。”

六娘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帝心里深沉,手段狠辣,他想的法子倒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

“另外,齐家的人也不能小看,尤其是齐家的老太太,想必你也见识过,那老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先皇在世的时候,齐家的老爷子倒是不足畏惧,可要对他府里的妻子多加忌惮,又不好对一个妇人下手。”

六娘惊愕之下,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波澜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翠莺就走了进来。

“夫人,都准备好了。”

六娘看了看皇帝,皇帝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她说道:“回去吧,李家可以相信。”

六娘点了点头,想必是他知道自己跟李谦泽的事情才这么说,也足以说明可以相信李夫人。

翠莺给六娘穿上了外袍,皇帝也不加躲闪,六娘还是有些尴尬,依然是硬着头皮在他面前穿上了衣服。

六娘行了个礼,就走了出去。

令六娘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是李夫人,她等在宫门口,看着六娘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伤严重吗,太医怎么说?”

六娘走了过去点了点头,脸上依然苍白,“还好,太医说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一些皮外伤,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

李夫人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夫人亲自来了?”

李夫人无奈的看着她,“还不是谦泽,清水过去传话,谦泽非要亲自过来接你,可是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只有亲自过来接你,算是替他来的,他才肯乖乖的呆在家里养伤。”

六娘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夫人,我……”

李夫人故去帮她把披风的帽子戴上,“咱们回去吧,过几日玉堂回来了,我自然会给你们说话,不用担心。”

六娘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六娘一回家,李谦泽还没有回来,清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六娘皱了皱眉说道:“去徐州找我五姐问清楚,齐家的船是怎么回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两国即将开战,要究其缘由,看看五姐是怎么说,让她亲自给我回信。”

清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点了点头,“夫人是以为,五小姐和东日国的人勾结,故意来打压齐家,挑起事端?”

六娘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就是叛国罪,死罪免不了,说不定还要株连九族。”

清水脸色煞白,“五小姐她……她怎么敢……”

六娘皱着眉头,“五姐行事,一向是不计后果,就怕后果真的来了,就晚了。”

清水点了点头,“我让翠莺先去打听着。”

“不可。”六娘阻止道:“翠莺不对劲。”

清水皱了皱眉,“夫人,翠莺是自己人。”

六娘摇了摇头,“翠莺是自己人,可是她也是皇上的人。”

她不会忘记自己倒在地上的时候,翠莺跑的方向是皇宫,而皇宫像是早就知晓,连身份都没查明,就让她进去了

试问,就算是六娘每次出入皇宫,都要经过严密的盘查,更何况一个小丫头呢,只能说,皇上早有准备。

真仔细想起来,翠莺是红眉的人,之前自己虽然有些怀疑,可是经历过生死,真的把她看做是自己人,可是又说不清,她为何要对自己死心塌地?

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受人指使,可这个人非常不一般,关键的时候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如此想来,当年在齐家“果苑”看到的一份卖身契,还有他们嘈乱的屋子,应该不是红玉干的,而是翠莺做的,她把自己的卖身契拿走了,把红玉的扔下了。

这样想来,这一切的一切,皇帝应该都是了如指掌的,难怪他对自己毫不忌惮,或者是说,他了如指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为身边的翠莺。

清水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六娘,“那……”

“今日我在皇上面前说了,会效忠皇上,所以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声张出去,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清水咽了口气,好久才消化过来,点了点头,“清水明白了,夫人放心。”

六娘点了点头,清水就退了下去。

身边的人藏得这么深,不是她在宫里的时候发现翠莺行礼尤其熟练,对皇宫的规矩也是不陌生,她还真是一时半会不会怀疑。

六娘躺在**反复想着,入夜了,听着外面的风呼啸的刮着,里面暖意融融。

六娘因为受了伤,伯清和昭云都过来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慢慢离去。

睡得也浅,刚熄了蜡烛,就听见窗子被人打开了,立刻传来一阵冷风,六娘竖起了耳朵,全身颤栗,听着有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