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老将军,六娘还有一个猜测,就是皇帝压根就没想让顾老爷子出去打仗,一来不能让他手握重兵,难以控制,后来居上,二来,皇帝也看出了如今的局势,不会让顾家一家独大,一定会在朝野上下寻找新的将才。

如此一来李谦泽要出去打仗,也未尝不可,借此机会封侯拜相,倒是个好机会。

六娘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突然被推开了,六娘便看见脸色匆匆的李谦泽,后面还跟着清水。

李谦泽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笑了笑,“连吃的都准备好了。”

六娘抿了抿唇,对着清水说道:“你先下去吧。”

清水点了点头,就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

六娘看着李谦泽低沉的脸色,走上前去,想缓和一下气氛,“昭云说要等你一起用膳的,可是太晚了,她吃了点果子就去睡了。”

李谦泽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坐了下来,六娘也跟着坐在旁边,李谦泽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她,“以后不要管她吃多少,小孩子能吃是好事,胖点没关系。”

六娘接过来,摸索着酒杯下沿,点了点头。

李谦泽轻轻叹了口气,低了低头,转而看着六娘,“以后多去长安那里看看孩子,那毕竟是你的孩子,长安不过是一时之气,等他身体好了,也就想通了。”

六娘闭了闭眼,没有答话,“谦泽,你有把握活着回来吗?”

李谦泽沉吟了一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都不放心我,可是我心里谁都明白,这一去,我一定会胜利凯旋,长宁,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皇上的事情能办就办,办不了就去找我娘,她和皇上是姐弟,皇帝对她还算有点敬畏

。”

六娘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就好,我不会让自己受欺负,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李谦泽点了点头,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我只是不放心我娘,我担心我一走,她会来找你的麻烦。”

六娘抿了抿唇,“我会跟她解释清楚,李夫人是个明白人,你不用多心,倒是你,这一路上一定会艰难险阻,我是怕你吃苦。”

李谦泽含情默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温情。

六娘低了低头,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小媳妇的样子,“谦泽,我先安排你秘密的前往惠州,将士都在那里集结,等你走了半路,他们追不上你,给我捎个消息,我就去告诉皇上,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可以上阵杀敌。”

李谦泽皱了皱眉,“长宁,不用……”

“谦泽,你听我说,你的性命事关重大,出不了任何差错,我找皇上,不是不相信你的本事,而是我相信,你的本事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将士,你的头脑应该用到有用的地方,我相信皇上会看到这一点,等你凯旋归来,有些流言蜚语自然就不攻自破。”

李谦泽犹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就写信给我。”

六娘看着他的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暗淡。

六娘连夜把人送走了,最多三天,李谦泽不回李家,就会引起怀疑,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众人的责备。

可是皇帝未必不会同意。

六娘第二天亲自去了西伯侯府附近,传说西伯侯从来不主动出府,因为自己的身份的原因,不愿意看见别人的指指点点,所以也不常露面,可是算起来,这个西伯侯应该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六娘坐在附近的一个酒楼里,在二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西伯侯的门口

六娘按照皇帝的意思,不能惊动齐家就把西伯侯消除,就不能用贿赂的理由,只能另外找法子。

这西伯侯几年前娶了一个皇家的郡主,算是跟皇家有了关系,可惜也无法拉拢到这西伯侯。

到了傍晚的时候,六娘刚想离开,便看见西伯侯白天出去的几个小厮回来了,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翠莺在一旁疑问:“夫人,好像多了一个人。”

六娘忽然看清楚其中一个人里面穿的衣服不一样,看身材像是个女人,有些眼熟。

六娘皱了皱眉,“你亲自在这里等着,不是他府里的人,就一定会出来,看看最后是哪里的人,都查清楚了。”

翠莺点了点头,六娘抱起一边的昭云,对着那里写字的伯清招了招手,“伯清,剩下让清水叔叔给你拿回去,姑姑带你们去买好吃的。”

伯清欣喜的看着她,什么也不顾的把手里的毛笔放下了,高兴的跳了过去,“姑姑,那我们走吧。”

六娘看了看翠莺,翠莺点了点头,六娘对着清水说道:“把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跟上来,留两个人跟着翠莺。”

清水应了一声,六娘把昭云放了下去,“伯清带着妹妹下楼。”

伯清看了看六娘,一只手拉起昭云胖胖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每走一步都会看看昭云在后面走的是否稳当,直到安全的下了楼梯,六娘抿了抿唇,“还没让安乐冲昏了头脑。”

伯清回过头看了看六娘,六娘才走了下来,六娘拉着他的手,“这两天,我会给你们找一个先生,教你们认字读书,以后你们就是大人了,伯清要好好的照顾妹妹。”

伯清认真地看着六娘点了点头,“我知道,李大哥不在了,没人教我武功了,我就要读书,可是我也会照顾弟妹,姑姑,爹爹尝尝叹气,他每次自己抱着弟弟的时候,总喜欢出神,姑姑也不常去看他,你们是吵架了吗?”

六娘摸了摸他的头,“日后你是表现得好,我就给你请一个师父,专门教你练武功,可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爹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了?”

伯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是老样子,不过睡的时候太多了,有时候连弟弟起来哭都不知道

。”

六娘瞬间变了脸色,僵硬着笑意地拿了点头,“一会儿让人带你们去买好吃的,姑姑还有事情,你们在这里等着清水下来。”

伯清看了看昭云,点了点头。

六娘让掌柜的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就先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在路上走着,忽然就碰到了一个人,她是独自一人在那里,身边没有带丫头。

六娘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错,那人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六娘连忙上去拦着,“姐姐,姐姐还在怪我吗,六娘不是有意要伤了姐姐的心,那件事情事出有因……”

如婧冷冷的看了一眼六娘,“易夫人言重了,只是如今你我的身份,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姐姐,你信我,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更没有害死皎。”

“秦六娘,你非得这么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我的孩子死了吗?”如婧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说道。

六娘一时语噎,怔怔的看着她,“对不起,姐姐。”

如婧闭了闭眼睛,好像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我还有事,告辞了。”

六娘想拦拦不住,只得看着她走了,心里有些空空的。

翠莺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夫人。”

六娘诧异的看了看她,“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了,从哪里来的?”

“夫人,是红玉。”

六娘手里的茶盏一颤,半碗茶水撒了出来,烫到了手上,翠莺连忙上去擦拭,“我没有看错,真的是红玉,只不过,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六娘抬头看了看那有些惊慌的翠莺,“什么不一样?”

翠莺抿了抿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眼神,变得有些像夫人了

。”

六娘顿了顿,“你看清楚她是从哪里来的吗?”

翠莺点了点头,“是在青楼,我亲眼看见她进去了。”

六娘皱了皱眉,当初给她几两银子,说了句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她还真是去青楼谋生了。

“夫人,咱们要不要去会会她?”

六娘摆了摆手,怔忡的看着杯盏,“她在暗,我们在明,还没有搞清楚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先不要惊动她,去找人一直盯着她的动向,看看她和西伯侯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翠莺点了点头,刚要出去,六娘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翠莺,去给徐州捎个口信,让春儿尽早过来。”

翠莺看了六娘一眼,就走了出去。

六娘一个人在书房里想事情,忽然听到一阵静静的脚步声,有些熟悉,门突然开了,六娘看着门口。

长安抱着孩子到了跟前,反关上门,六娘站起来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长安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六姐最近都不去看我了,孩子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六姐是生我的气,还是生孩子他爹的气?”

六娘轻轻笑了笑,“孩子他爹不是你吗?长安,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长安眸子暗了暗,又笑着抬起头,“我最近都没看到李公子,六姐是和他吵架了?”

“他走了,去了战场,我亲自送走的。”

长安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又恢复了原样,把孩子递上去,“六姐看看孩子吧。”

六娘别过头去,看也不看孩子一眼,“长安,你直说来这里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