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婧微微垂眸,又忽然抬起头来,“倒是长宁你,这次做的不错,顺德姑姑一直在老太太面前夸你,起先我还有些担心,现在怕都是多虑了。”

“我也是运气好罢了,顺德姑姑瞧得过眼,没那么夸张。”

如婧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舒适的笑着:“你现在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儿,什么都要忍着,便就说今儿个在老太太房里,她对二少奶奶说的那番话,长宁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给二少奶奶留脸面吗?”

六娘一顿,摇了摇头。

“我没把长宁当外人,也就直说了,二少奶奶是老太太娘家的人,老太太自然是向着她

可是你做的又出色,老太太提了你扁了她,便会招来她的嫉恨,等有朝一日二少奶奶有了机会,便会不遗余力的打压你,夺回权利。”

六娘脸色顿时煞白,她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一直以为是以为齐修名的缘故。

如婧顿了顿,接着说:“齐家总是要分家的,大房倒是不担心,可是二房的权力绝不会落到外姓人手上,长宁妹妹,容我多说一句,什么是外姓人,红眉奶奶不足为患,跟二少奶奶一个姓的,才是自己人。”

六娘松了的拳头又握起来,老太太真是心思缜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她现在做的都是二房做的,老太太口口声声的分着大房二房,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把功劳算在二房头上,等有朝一日方婉蓉拿回权力,齐家分家,也好名正言顺的当家做主。

原来她竟是一直在为他人做嫁衣?

“长宁,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了?”如婧关切的看着她。

六娘点了点头,“若不是如婧姐姐你提点,我还被蒙在鼓里。”

如婧放下茶盏,一颗一颗的剥着葡萄,鲜红的汁液流在手上,显得异常显眼。

如婧自然的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等寿宴过去之后,便把权力交还给老太太。”六娘坚定地说道。

如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这性子也太烈了些,我在这里那么久,老太太明面上是偏袒我的,可是实际上也少不了二房的好处,可是在你之前,权力一直稳稳的在我手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六娘心里一咯噔,摇了摇头。

如婧从容的笑了笑,“我娘告诉我,别人欺负你就当不知道,长宁你就算现在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现在就是个好机会,在府里牢固自己的地位,要多张扬就有多张扬,要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现在是你长宁掌家

。”

六娘微微皱眉,“可是我怕……”

“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你现在这么低调,他们背后议论的也不少,长宁,我是拿你当亲妹妹才告诉你这些,将来齐家分家了,咱们必然不在一处,到时候若是看你人情凋零,那才是晚景凄凉,为时已晚啊……”

六娘微微颔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太太将了她一军,让她吃了蜜糖似的在原地打转,她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姐姐怀着身子还考虑到这些,真是有心了。”

如婧把剥好的葡萄放在一个精致的红瓷碗里,向着六娘的方向推了推,“你知道便好了,还有二爷的事情,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六娘你心里也明白,未央那天说的话……”

“那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老太太不准提,我也就没多嘴……”

“二爷的性子就是那样,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有老太太在,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她再心疼孙子,也不敢把那个湘湘姑娘接进来,你大可放心,况且大爷已经教训了他一顿,料是也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

六娘点了点头,把葡萄向着如婧的方向推了推,“六娘知道该怎么做。”

如婧温顺的把葡萄拿了回来,听到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有丫鬟叫到:“大爷回来了——”

六娘和如婧相互看了一眼,如婧安慰的点了点头笑着,六娘也微微起身,向着忽然进来的人行了礼。

洁白如白兰的衣襟映入眼底,随之而来的是铺面的兰花淡淡的香气,六娘不禁心里一颤。

齐修竹也是一愣,看着如婧,“她怎么在这里?”

六娘微微有些失望,那语气像是有些不情愿,也说不出什么难受

“我找长宁来说说话,自己一个人好没意思。”如婧娇嗔的站起来。

齐修竹微微皱眉,看着周围没有人伺候,有些责怪她的鲁莽,“我不是说让丫头随身伺候着吗,昀哥儿怎么也不来陪你?”

“昀哥儿让我抱他,我怕惊了孩子,就让他找祖母了。”

齐修竹点了点头,这才抬眼看向六娘,六娘微微低下头,那双眼睛里依然那么波澜不惊,深沉到底,仿佛曾经说过温言软语的人不是他。

“如婧怀了孕,性子难免有些怪异,弟妹不要见怪。”

六娘僵硬着脸色缓缓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大嫂一向是最明事理。”

他叫她弟妹,六娘也把如婧的称呼换成了大嫂,客套亲疏立竿见影。

仿佛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如婧笑着说道:“大爷怎么现在回来了?”

齐修竹顿了顿,反手搂上她的腰,“爹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无聊,赶紧让我回来陪你。”

如婧甜蜜的笑了笑,娇嗔道:“我哪有那么娇气,身边还离不了人不成?”

六娘眼里却是看的一片苦涩,站在那里却像是一个小丑一般。

齐修竹有意无意的看了六娘一眼,“听说弟妹的娘家如今成了皇商,生意是越发的兴盛了,还没来得及恭贺。”

六娘心里一颤,齐修竹本就是朝廷官员,消息也不会现在才知道,现在不经意的提起,也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六娘微微颔首,“多谢大爷,都是家弟的辛劳,六娘也是最近才听说。”

如婧依偎在齐修竹的怀里笑了笑,“这可真是好事,长宁的弟弟果然是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