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金床榻上,凤洛凝阖眸躺在那里,太医被唤来,看来北唐炎渊阴冷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便急急上来给凤洛凝把脉。

太医跪在榻前仔细把脉,一刻也不敢马虎,生怕眼前的人是生了什么重病,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太医僵硬的脸渐渐埋上一层笑,进门前不敢喘的那口气也终于在此刻顺了下去。

“她怎么样?!”北唐炎渊见太医许久都不说话,不耐烦的皱眉问道。

他在担心,担心凤洛凝出什么事情。

太医被北唐炎渊这么一吼,身子猛地一颤,急忙站起身来说道,“皇上,凤姑娘没事,只是情绪太激动了,等臣开些药服下便好,”说着,太医再次躬身,语气里颇为喜悦,“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北唐炎渊不明所以,将目光递到太医身上,声音低沉,“喜从何来?”

“凤姑娘有喜了。”太医躬身道贺,但眼前的人却一点反映也没有。

太医一怔,心里开始忖度,莫非皇上是不想要这孩子?他如此想着,连额角上的冷汗也不敢冒出来,头垂的更低了,眼前一双龙靴纹丝不动。

他瞧不见眼前人的表情,也不敢去瞧。

“你说……”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道出,北唐炎渊双眸紧紧注视着床榻上的人,似是不敢相信般的顿了顿,“你说,阿凝有了朕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不是阿凝有了朕的孩子?!”

北唐炎渊欣喜若狂的抓住太医拼命摇晃,他此刻高兴的快要疯掉了!他的孩子,她和阿凝的孩子!

他们……有孩子了……

“皇上,凤姑娘的确是怀有四十多天的身孕了。”被北唐炎渊的反映吓得一怔,太医急忙开口回到,头顶的冷汗这才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以为北唐炎渊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他是太欢喜了。

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他何时见过皇上如此兴奋的对待一件事,如今这凤妃怀孕了,是否也能改变一下皇上?

正当他想的出神,却听到北唐炎渊在身后启声,“得贵。”屋外守候的得贵急忙跑进来,半躬着身子应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赏!”男子兴奋至极,连声音里都隐隐散出欢愉的气息。

“谢皇上赏赐。”太医一听急忙叩首谢恩,双目瞪得圆圆的,甚是不可相信,他这辈子在宫中只听过皇上因为太医治不好什么病而杀人,他,可从来没听过赏人。

他,他是活见鬼了?!

北唐炎渊不在多做理会,只是坐在床榻边细细端倪着躺在那里的凤洛凝,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子凝脂般的脸颊,动作轻柔。

唇角勾起浅浅笑意,连眸子里都带着璀璨的光泽。

得贵见皇上不说话了,便机灵的碰了碰太医,“张太医,随杂家去领赏吧,一会儿您再开好些安胎补身的药。”太医听得贵这么一说急忙起身和得贵一起退了出去。

屋子只剩下北唐炎渊坐在那里,指肚缓缓探上凤洛凝的腹部,语气宠爱亲昵,“阿凝,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床榻上的人毫无生气,紧闭的眸子看不见那双清冽的瞳孔,好像对男子的话置若罔闻。

北唐炎渊的心遽然痛了起来,胸口的似是被一刀刀刨开,疼的他整个身子都发紧,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他,该如何对她说?

他能够说的也只有,阿凝,相信朕。

“阿凝,你说我们要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北唐炎渊眸间的笑意渐浓,替床榻上的人捻好被角,才接着开口,“朕觉得女孩好,会像阿凝,不过……”迟疑了一下,北唐炎渊忽的咧嘴欢笑起来,痛和喜在身体里交扯错杂,“男孩子也好,朕一定会把他培养的很优秀,成为我们的骄傲。”

北唐炎渊自言自语,潭眸中的欢乐的光渐渐隐退,却而代之的是一层层节节滋长的悲痛。

他倚在床榻上,目光望向别处,手指不断捻着衣袖,薄唇抿成一条线继而轻启,“阿凝,你知道么?朕曾经也是母后的骄傲,也是……”

“朕什么都做的很好,虽然母后得宠父皇也宠爱朕,但是,朕总是觉得母后总是在对我刻意躲闪,母后对朕万般疼爱,但是朕还是觉得孤单,真的好孤单。”

“你知道吗,阿凝,朕只有你了……”

只有你了。

北唐炎渊将温热的手掌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处,然后紧紧按住,眼神灰蒙空洞,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手心传递出的那股热气,直直袭入心底,灼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那种痛纠缠了他五年了,五年了!!

“阿凝,五年前,朕的剑就是刺进了母后的这里,那时候母后的血那么灼热,溅到朕的脸上,那种恐惧……让朕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低头俯视依然昏迷不醒的凤洛凝,北唐炎渊安心的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阿凝你来了,你在朕的身边,你一定会陪着朕的是不是?这么多年,朕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些,心里,舒服多了。”

北唐炎渊说完,将手抚上凤洛凝的脸颊,阖上了眼眸,似是想躺在床榻上的感受到自己,忽然,他觉得手上一凉,女子消瘦苍白的脸颊上竟然划下了一滴泪。

心里猛然惊颤,北唐炎渊瞠开的潭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听到的他的话,听到了是不是?!

北唐炎渊欢喜雀跃,迫切的伸出双臂环住床榻上昏迷的人,一颗心紧紧被包裹起来。

“皇上,”得贵端着药回来站在门口小声询问,“药已经煎好了。”只听见屋子的人“嗯”了一声,他便推门踏了进去,走到床榻前将药递了过去,“皇上,药。”

北唐炎渊头也没回的接过药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吹着,得贵见势无声的退了下去,随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