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震天的雷在天际裂开,紧接着闪电一道道划过。

积攒了一上午的雨,终于在此刻漫天的落了下来,浇灌了天地间的没出,乌云后闪现的那一丁点的光芒也在瞬间隐退了下去。

凤洛凝走在大街上,身上被雨淋湿,完全贴服在身上,她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全身千斤重,可即便是这样的雨天,也不耽搁其他人看热闹,被雨灌湿的街道上,每个人都举着油纸伞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凤洛凝不知道刑场在哪里,所以便跟着这些人跑了过去。

终于,她看到了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细碎的话语纷杂的传了出来,可是凤洛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身子娇小又因为大病初愈淋了雨,此刻面对着眼前的众人却是一点也挤不进去,只能咬着双唇干着急。

她面前的人围了足足有七八层,身后还不断涌来一群人,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挤在人群中快要被淹没了。

雨依然在下,洗涤着天地间的每一寸土地。

凤洛凝看着那层层人群,索性一咬牙蹲了下去,她一点点朝前爬去,她只想见到凤召天,只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是凤召天要问斩了!

爬在地上,女子已经被沾湿的衣衫顿时粘满了土,双手在地上移动着,渐渐也沾满了土,纤细白皙的小手被泥土包裹住几乎看不出任何样子。

她努力饶过一个一个的人朝前移动着……

监斩的看台上,挡雨的大棚下,北唐炎渊正斜倚在软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看了一会儿,他便闭上了眼,俊削的脸庞极其平静,似是在听耳边的雨声。

得贵站在一侧,看着皇上嘴角勾着的那抹诡谲的笑,心里顿时一凉,不禁想起这些天的事情,皇后平白无故失踪,皇上的脾气日渐阴冷,整个皇宫里人心惶惶。

这会儿,皇上又要斩杀鸢夫人的皇叔!

伸手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得贵继续毕恭毕敬的站着,却是一眼也不敢觑身侧的男子,他抬头看了看天,也该到时辰了,便将身子躬的更加弯,“皇上,时辰到了,要不要行刑?”

他说完,却见男子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像是根本没有去在意他话一般,只是散漫的躺在那里。

雨越下越大,雨珠从刽子手中的刑刀上落下来,衬托的那柄刀锋利无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北唐炎渊的耳边只有雨落的声音,打在每一处都劈啪作响,也同时落进了他的心里,抨的整颗心生疼。

他竟然真的要用如此办法来逼她出来么?!

眼底隐藏的伤痛被遮掩住,北唐炎渊笑了起来,微微勾勒的唇角划出一道暖暖温馨的笑,他闭着眼,似是看到了女子正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她说:“渊,我回来了,你的阿凝回来了,我们离开这个算计狡诈的地方,我们去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暖上一分,滋生出一道暖流划过心田。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阿凝,朕愿意,朕跟你走,朕就知道阿凝你是不会抛弃朕的。”他的语气迫不及待,突然冒出的话让站在一旁的得贵一懵,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望见躺在软塌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目,眸底如幽潭一般,让人一眼望不见底端,但又似在寻找着什么,得贵心里忖度不出圣意,只好乖乖的闭嘴,等着主子开口。

北唐炎渊用着祈盼的目光环视一眼周围,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看着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变,没有变!

还是这些,一切都没有变,他没看到她的身影。

没有!

还是如初。

刚刚只不过是个梦,刚刚只不过是他给自己设置的梦罢了,他是太想她了,太想了,想到每一听到她的名字,心就如被凿开了一般,锥心的痛!

凄凉一笑,北唐炎渊霎时目光如寒,他坐起身子,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得贵靠近,待得贵靠过来,紧接着在得贵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得贵听后,脸显示煞白一片,但随即便点头哈腰的应着,“奴才遵命,”他心中大骇,这皇上是真的要传旨杀了凤召天。

拖延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为了等等看鸢夫人会不会出现。

只可惜她没来,那这凤召天也只好死了。

朝前迈上一步,得贵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道,“时辰已到,行刑……”

一道命令下来,凤召天垂着的头这才抬起来,温润的脸庞干净如初,眼眸中的温暖不曾因为此刻的狼狈减去半分。

他笑着望向天空,雨挥洒而下,心里也跟着畅快起来。

幸好她没来,幸好没有……既然能远离,那就越远越好,不要有任何牵绊了,不要有牵绊了……

凤洛凝继续朝前动着,她就要捱到最前面了,再一会儿她就到了,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被雨很快的冲刷掉。

忽然,她的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北唐炎渊身边的得贵公公的声音,她很熟悉。

他说,行刑?!听到这两个字,凤洛凝顿时慌了,她拼命的朝前而去。

“快看,那就是要被斩首的人,被带上来了。”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就得死。”

站在最前面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道,凤洛凝听着心里更慌,她霍然站起身,奋力挤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终于透过缝隙看到了被押解而来,跪在地上那人的衣衫一角,她心里的紧张快要喘不过气了,她要快点,要快点阻止!

她拼命的推开所有的人,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终于,她渐渐从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着急的开口,声音残破嘶哑: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