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没有了?”

沉闷暗哑的声音在漆黑的大殿内响起,声声击溃跪在地上的男子的心。

绫桑面色有些惶恐,虽然他已经意料到主子会生气,但此刻等着他真的面对的时候,一颗心却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主子,我们去的时候,整个村庄里都没有夫人的身影。”绫桑恭敬说道。

大殿内陷入了沉寂,一丝声音都没有。

绫桑扼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等着北唐炎渊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空寂的大殿内,鲛纱纷飞交缠在一起,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气。

而此时,北唐炎渊却缓缓折过身子,潭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绫桑的双眼,绫桑被他看的一阵发怵,想要别过头又不敢。

“绫桑,你说,是不是,阿凝真的不在了?”顿了顿,北唐炎渊屋子迈开步子,声音接着在绫桑的身后响起,“朕一直以为她在躲着朕,可是都已经半年了,本以为有了她的音讯,但,不是……”

“不是!!”加重了语气,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北唐炎渊牙缝里挤出来的。

绫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问题,也不知道要如何对北唐炎渊说。

而男子却好像也不等着他的回答,只是自言自语道,“呵,朕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轻软的声音微微一转,瞬间变得暴戾无比,“朕,该选妃了。”

绫桑乍听,被吓了一跳,身后的男子转变的太快,他偷偷的回头觑了一眼北唐炎渊,只见男子唇畔勾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在昏暗的烛光下阴鸷狠毒。

他没听错吧?皇上要选妃?!

他还记得在这个书房里,主子和夫人痴爱的那一面,那时候的主子那么温柔,他和宵慕都知道主子是被夫人的温暖给感染的,可,为什么事情又演变成了这个局面呢?

主子一再的残忍,究竟是什么才将他变得如此了?

绫桑很快从臆想中回过神来,他定定的望着北唐炎渊,缓缓说道,“主子该选妃了。”

他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说。

只要是主子决定的事情,是谁也不可能改变的,或许,曾经有一个人可以,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天渊五年,十一月,大雪纷飞,簌簌飘落,将九重宫阙掩埋在苍白的颜色下。

朝堂上,得贵宣读圣意,将皇上要选妃的消息公布出去。

顿时,朝堂内嘈杂一片,各自讨论着关于皇上要选妃的事情。

这选妃对于每代帝王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对于现在的这个皇帝就不同了,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要充盈后宫。

并且是在这个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的情况。

北唐炎渊对朝下一群人的讨论声充耳不闻,他慵懒的靠在软塌上,阖者眼眸,用手撑着额头,如睡着了一般。

得贵站在一旁见着,心里忖度着便开了口,“各位大人们没有别的事情了吧?若是没有事情启奏,那便退朝吧。”

冲着低下喊了一声,得贵觑了觑男子,见他并没什么反映,心下才舒了一口气。

这皇上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就连他也猜测不到皇上是怎么想的了。

而正当他以为没事的时候,北唐炎渊却突然睁开眼,一双潭眸深不见底,里面的情绪一眼望不尽。

得贵被男子突然的反映吓了一跳,额头上的冷汗蓦的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慌忙后退了几步,伫立在那里。

“众位大人们如此讨论,是对朕选妃有什么不满吗?”嘶哑魅惑的嗓音轻启,大殿内立刻沉寂一片,众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纷纷低下头去。

“朕在问大人们话呢。”北唐炎渊缓缓笑着,薄唇微弯,隐晦而狠绝

顿时,大殿内的人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皇上圣明,臣等谨遵圣命。”

谨遵圣命?!

北唐炎渊脸上的笑意更浓,斜倚的身子缓缓站起来,站在宽广的大殿上,负手而立,精致的下颚微仰,高傲霸气。

一股傲慢之气油然而生。

“既然遵圣命,那即日起,朕要所有大臣都帮着朕选妃,朕想各位大臣必然会竭尽心力的为朕置办吧?”

北唐炎渊说罢,眯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一抹不屑的笑顿时浮现。

听到男子的话,大殿内顿时静谧无声。

这皇上要让他们帮着选妃,是何意?大臣们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

然北唐炎渊不等他们想通什么,便已经折过身去,“今日早朝就到这里了。”说完,眨眼间人已经消失不见。

得贵见势也匆匆跟了上去,走在北唐炎渊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身前的人走了很快,他跟的也很急,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作响,一个个清晰的鞋印子落在雪上,那么的突兀刺眼。

北唐炎渊走的越来越快,明黄的袍子落入宫人的眼中几乎是一闪而过,得贵跟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他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便已经不见了皇上的踪影,心里顿时慌乱的起来。

“来人啊!快点来人啊!”得贵喊着,心里大骇,虽然这是在皇宫里,但要是把皇上给跟丢了,他的罪名也不小啊。

北唐炎渊轻点足尖,飞身而上,站在了宸佑殿的屋顶,他平稳的走在屋檐上,一步一步放缓脚步,似是在想着什么,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远方。

又是一年冬季,过去的一切却已经不复存在,那些美好的过往,只能成为记忆。

寒风瑟瑟飘过,扫起男子的墨发,明黄的衣玦纷飞而起,慵懒肆意。

“阿凝,你说过,朕如果把你弄丢了,你就再也不回来了。”他低低而语,目光惆怅。

那现在是不是朕把你弄丢了?所以,你都不愿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