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阳光自纷飞的雪花中迸射而出,四处渲染。

方府大院内皆是一片喜庆,大红的绸子悬挂在整个府邸,谁都知道今日是方府方小姐进宫的日子。

天还未亮,整个府里的人都匆匆忙忙的张罗起来。

“赶紧去把这些衣服给阿凝换上。”方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将衣服送给凤洛凝,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见到凤洛凝,可别误了时辰。

她已经想好了,阿凝那丫头心肠好,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要她求求阿凝就肯定没事了,她就是看重了凤洛凝这点才让她代替的,这么想着,方夫人也赶紧起身跟着去了凤洛凝的院子。

半夜下起的雪在院子里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方夫人刚走进来就觉得奇怪,这阿凝平日里是很勤快的,这个时辰还未起床可是头一次。

她一路朝里走着,却见到刚刚差遣来的小丫鬟慌张的抱着衣服出来,见到她就开始喊,“夫人,不好了,阿凝,阿凝她不见了。”

这一声,让方夫人险些跌倒,她急慌慌的朝着屋内跑去,等着走进了屋内,却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连炭炉都是凉的,像是一夜都没有点燃过。

方夫人心中暗暗觉得不妙,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凤洛凝回去哪里,要是出府,肯定会有人看见的,她还专门派了两个人看着阿凝的,但现在……

“赶紧去找啊。”方夫人心里慌了,这要是到了吉时还送不出去人,那可怎么办?画像都递上去了,难不成要被判个欺君的罪名?

丫鬟得到吩咐就急急额跑了出去,而方夫人也出了屋子去找那两个看着凤洛凝的家丁,她在周围找了找,在一个角落里只见到两个人都坐在地上打瞌睡,就连她走到他们面前,也没被察觉。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方夫人一身怒吼,两个家丁惺忪的睁开双眼,等着眼前的视线定格住,才慌乱失措的站起来,“夫人。”

谁都知道,这方府上,夫人才是那个说话管用的,就连老爷对夫人也是百依百顺。

“阿凝哪里去了?”方夫人厉声问道。

两个家丁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阿凝不是在屋里么?”其中一人说道,但他看着夫人的脸色却又觉得不对,立刻想起了昨晚发生的奇怪事情,他和另一个家丁本来是在门口守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突然间都变得很困,然后就睡着了,再睁眼就看到夫人站在了面前。

“在屋里?屋里哪里有人?!你们……”抬起手,方夫人一脸怒气的瞪着眼前两个家丁,还想骂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夫人,不好了,皇上来了,皇上来了……”丫鬟的声音从远处便传来,等着落进方夫人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中骇然,这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

难道,难道是知道了她偷梁换柱的事情?

可,就算是知道了阿凝的身份,皇上也不可能亲自来吧?

方夫人想了一路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慌乱的朝着院子里走去,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她再循着众人朝前望去,一个宛若神袛般的男子正坐在锦绸垫着的檀木椅上。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到来,男子的眼眸缓缓睁开,只一眼就吓得方夫人哆嗦着跪在了地上,那是怎样的目光,如修罗般嗜血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方夫人至今也没搞懂皇上为什么来。

正当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缓缓启声,“人都到齐了么?那朕的爱妃在哪里?”北唐炎渊意兴阑珊的扫了一眼眼前所有的人,却并未见到凤洛凝的身影。

他快马加鞭带着御林军从皇城一路奔波到苏城,便是为了亲自在接凤洛凝,可现如今,他没有看到他的阿凝在这里。

爱妃?!方夫人的脑子里反映着,但转瞬间她就想到了凤洛凝,慌忙颤抖着声音回答,“皇,皇上,阿凝她,她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句话落入北唐炎渊的而过却不过区区两个字,“阿凝”。

就是这两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字。

但更让他觉得愤怒的是,“阿凝”两个字只有他可以叫,除却他,别人怎么可以?北唐炎渊想罢,邪魅的勾勒起唇角,漆黑如墨的眸瞳危险的眯起来,自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慵懒到极致,“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见男子缓慢的站起来,背光而立,俊削的脸庞上笼罩着阴恻的暗影,让人看不清神情。

众人皆是心下惶恐,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洛允也不禁发怵。

皇上这一路赶来,不歇不停,马都累死了好几匹,却在这个时候说鸢夫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知道你口中的阿凝是什么身份吗?”北唐炎渊兀自开口,温软的声音却如寒风般冷冽。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众人才惶恐的抬起头来,满是疑惑。

“他是鸷鸢国,朕钦赐的鸢夫人。”北唐炎渊的话刚说完,只见方夫人立刻颓然的跌在地上,而跪在不远处的方小姐也是一脸惨白,难怪她第一眼见到凤洛凝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原来半年前张贴的告示上的女子,当时苏城的告示很少,张贴了没几天就被揭了下去,便也没人注意那个鸢夫人。

可既然阿凝是鸢夫人,那她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是看着她们方家沦落至此?!

“而你们用朕的女儿来顶替自己的女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北唐炎渊继续勾唇浅笑,眸子眯成了一条线。

“是欺君之罪!!”

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