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依依醒过来的時候,入眼的便是白花花的墙壁,鼻间充斥着的是刺鼻的药水味,向来不喜欢医院的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下腹传来一阵疼痛,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轻哼。

守在身旁的人猛地抬头,惊喜的唤道,“依依,你醒了?”

星眸定定地看着几日不见的雷霁,回想着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一双柔荑抚上了小腹,原本微微隆起的部位已经变得一片平坦,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她的体内消失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不顾手上还扎着针,她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追问着。

雷霁心中一阵不忍,却终是残忍的告诉了她事实,“孩子,没有保住?”

颓废的垂下双手,有冰冷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依依……”一向能言善辩的雷霁,见到她的泪水,竟然没辙了?第一次,他感到了手足无措?只是轻轻的环住她,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依依不语,只是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停的哭。

许久,怀里的人终于哭累了,在抽泣声中缓缓的睡去了。

夜色,正浓

。一如雷霁此刻的心情,黑暗、阴晦。

在雷家人的陪护下,芮依依渐渐的从失去孩子的伤痛中走了出来,终于不再那么悲伤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苏曼青,带着深深的歉意来到了医院,未曾开口便受到了雷静的一番讥讽。

一向张牙舞爪的苏曼青,今天竟然意外的没有开口反驳一句,只是默默地接受着雷静的责骂。想来,终究是因为心中有愧?

“小静,她不是故意的?”低低的声音,没有愠怒,没有责备,柔和好似一缕清风。

她的话引得病房里的几人侧目,大家的眸中尽是震惊。

“这只是一场意外,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在我跌倒的時候,她有伸手拉我?”

只是那么轻微的一个动作,却终究还是显示出了苏曼青心中潜藏的善良。依依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惊慌和恐惧,丝毫没有得逞后的骄傲。这个女孩子,本质并不坏,她只是在为她的姐姐争取些什么罢了?

看似轻轻淡淡的几句话,听在苏曼青的耳内,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自己那么对待这个女人,甚至因为自己的关系没有了孩子,可到了这个時候,她居然还为自己说话?

应该说这个女人愚蠢,还是善良呢?她有一刹那的失神。

可是也就在这一刹那间,苏曼青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雷霁会选择和她在一起?

姐姐虽然温柔大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重身份,让她做事中规中矩,不会像她那般无拘无束的嬉笑怒骂,有時候就连她这个做妹妹的,都看不透她的真正心思。最重要的是,姐姐是绝对不可能在自己受到伤害之后,还为肇事者说话?

此刻,苏曼青的心中胀满了浓浓的歉疚和悔意?她只能一遍遍的道歉,以极其谦卑的姿态祈求着谅解。

“你以为道歉就能够挽回一切,就能够弥补依依所受到的伤害吗?”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曼青的道歉

那并不是雷霁的声音?

“舅舅?”一见到来人,芮航欢快的叫唤着,稚嫩的身子飞快的扑向了来人。

长臂一伸,来人轻易的就将他抱起,亲热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掂了掂手中的小人,脸上漾着宠溺的微笑,“哎哟,小鬼头,你又长胖了?”uzrh。

“咯咯咯……”芮航只是乐呵呵的笑,手臂紧紧的吊在来人的脖颈上,“舅舅,人家好想好想好想你哦?”倚在来人的肩窝,他一副撒娇的模样,引得来人一阵轻笑。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有了爹地,就忘记我这个舅舅了呢?”狭长眸飞速的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周,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干净利落,只是在掠过雷霁的時候,稍微多停留了几秒。

“怎么可能呢?爹地是爹地,舅舅是舅舅,那可是不一样的哦?谁都不能够代替谁的哦?”芮航的一张小嘴,哄得两个男人心中一阵喜滋滋的。

芮依依震惊的看着如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幽幽的开口,“哥,你……”

“我若不来,难道任凭你在这里受人欺侮吗??”男子眉头一挑,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瞪视了依依一眼之后,眸子死死的盯着苏曼青。那模样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苏曼青轻易的就察觉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嗜血杀气,后脊背一阵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比雷霁还要可怕。

若说雷霁的代名词是冷酷,那这个男人的代名词便是嗜杀?

雷霁冷着眸子细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眉头微微蹙起。

开里到我。身高在一米八三左右,身着一套价值不菲的名牌休闲服,却还是掩饰不住他那健硕精瘦的身材,看来是一个练家子。微微散乱的发丝呈棕黄色,并不是中国人特有的黝青。浓密的睫毛,狭长的眸深若寒潭,五官并不算太精致,搭配在一起却是一副秀气的迷人脸蛋。乍看一眼,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像是南方人。只是,身上偶尔散发出的狠戾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雷霁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而至于他和依依之间的关系,他应该有足够的時间去慢慢调查

“没人欺负我?”辩驳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依依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的手指。

冷冷的哼了一声,男子嗤之以鼻的道,“没人欺负你,你会躺在医院的病**吗?没人欺负你,肚中的胎儿会无故的消失吗?芮依依,你滥好人的毛病又犯了??”越说道后面,男子的声音越发的提高,浑厚的嗓音里满是怒气。

依依尴尬的撇撇嘴角,一時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依依,这位是……?”雷娴婷适時的开口,解除了依依的尴尬。

“奶奶,他是我那不成器的舅舅啦?”从男子的怀中挣脱,芮航飞快的跑到她身边。

“小鬼头,我看你是许久不见我,忘记屁股痛的滋味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小屁股打开花?”看似狠戾的话语,却异常的轻柔,更包含着淡淡的宠溺意味。

“嘿嘿,舅舅你不舍得的?”小家伙昂着下巴,骄傲的说道,他吃定了男子舍不得责备他。

“雷老夫人,您好,鄙人金泽阳,是依依的义兄?”不待人家开口再询问,他很自觉的自报家门了。

“你好?”

……

在一阵寒暄之后,雷家人找了合适的理由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兄妹和舅甥。

房门一阖上,金泽阳便敛去了笑意,定定的看着苏曼青,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一切讥诮的挖苦讽刺之后,苏曼青变了脸色,无力的为自己辩驳着。

“依依在首尔的時候,我们可是连冷水都不让她碰的?苏曼青,你竟然敢把她害成这样,就应该要有心理准备承受后果?”金泽阳的眸子里闪烁着一股杀意,嘴角噙着嗜血的残酷。

苏曼青终究还是女孩子,即便平日里在飞扬跋扈,终是受了惊吓,卑微的道歉,却得不到金泽阳的任何回应

“苏小姐,我没事了,你安心的回去?”芮依依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苏曼青倏地抬首,惊恐的眸子里写着不安。

“放心,我没事了,有我在,哥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似乎知道她的担忧一般,芮依依轻轻的保证着。

“芮依依??你居然还帮着她??”金泽阳眯起眸子,怒不可遏的道,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不搭理他,依依继续道,“你放心的去,没事的?只是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低低的道谢之后,苏曼青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好像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一般。

“芮依依,你这是在给她找死路?” 金泽阳的声音很清冽,眸子里充满了杀意,凡是欺负依依的人,他定不轻饶?

“她已经得到惩罚了,而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依依很清楚哥哥对自己的保护欲,那是一种几乎疯狂的执念。凡是伤害她的人,即便不被他整死,后果也不会有多好。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敢将自己这边的境况告诉他的原因。

“你最好祈祷她以后乖乖的,否则,我不保证会留她一个全尸?”

“至少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芮依依低低的替她求情,语气柔柔的。

“哼?只怕是,狗改不了吃屎?”金泽阳冷哼道,不屑的语气里写满了鄙夷和讽刺。

依依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她知道这是他让步的征兆。

金泽阳踱步走到床头,抬手捋了捋她稍显凌乱的发丝,之前的狠戾阴鸷已然敛去,换上的是一副无比宠溺温柔的面孔,“你不该这么固执善良的,这样,你很容易吃亏的?”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哥哥你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