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如墨的唇角掀开一抹笑意。带着三分漠然七分讽刺,“容儿臣再说一句。”淡定从容的语调。把握十足。

祁浩瀚虽是恼怒,但看祁如墨一派淡然模样,也不由犹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儿臣此言,只想说与父王听。”祁如墨神色坦然,没有半分畏惧。

祁如轩正要呵斥,却听祁浩瀚说道:“好。”

祁如墨唇边笑意不减。看来之前故意在祁浩瀚面前露出的实力起效了。祁浩瀚果然犹疑,给了他靠近他说话的机会。一步一步,说不出的优雅高贵。走至祁浩瀚身边,嘴唇轻启,只说了四个字,就又回到了大殿之上,从容的跪下。

祁浩瀚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那四个字。“江南盐粮。”其实早在江南发生异常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查过,得到的结果居然是,和九皇子有关。当时他还不肯信,如今听祁如墨所言,知道此时不虚。

江南乃是凤翔国最为富庶的地方。如今四国局势紧张,江南盐粮可谓至关重要。他已经来不及心惊这个九儿子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能耐,他明白祁如墨方才那句话,是威胁。

以如公主双手尽废,换得江南盐粮。

换还是不换?祁浩瀚内心激烈的挣扎着。如公主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可是江南盐粮关系到凤翔国的命脉。他不是没有想过扣押祁如墨,但是,祁如墨既然敢说出来,必然是豁出去了。

可是,祁如墨为什么要这么做?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一只狐狸!谁会为了一只狐狸以江南盐粮这样大的事情作为交换?那么祁如墨要做的,是对付六公主,或者说,是对付祁如轩!

祁浩瀚的目光抬起,带有深意的看向祁如临,却看见祁如临正带着恼意看向祁如墨。心中当下了然,看来他果然没有想错!没有想到祁如临的势力居然如此之大,只可以找了一个愚蠢的弟弟去办事,居然为了一只狐狸暴露了实力。

祁如墨淡定的跪着。祁浩瀚现在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就连祁如临的心思,他也早就料到。以祁如临的聪慧,必然想到了他之前无顾造访,如今又公然和太子对上,是故意表现出他和祁如临有关系,祁如临必然恼怒,可是,这恰恰合了祁如墨的心思,因为,祁如临的恼怒看在祁浩瀚眼里,必然是另外一种景象。

大殿之上沉默了许久,祁浩瀚才开口说道:“如公主冒犯凤翔国圣物,罪不可赦,令刑部废其双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谁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爱如公主,如今居然要废了她的双手?能够混到这个份上,谁也不笨,自然明白不是为了雪狐的缘故,可是这九皇子究竟有何能耐,能叫皇上都屈服?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祁如墨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敬佩和探究。祁如临的眸中深意更浓,而祁如轩则是一步踏出,说道:“父王三思!”

如公主毕竟是祁如轩的亲妹妹,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手就这样废了,自然是要求情的。

可是祁浩瀚却是脸色不变,冷硬说道:“谁也不要求情。”

“父王。”祁如墨却是仍旧跪着,抬眸对视着祁浩瀚,说道:“儿臣请求亲自执行。”

祁浩瀚的脸色又是变了变。他原本想着不过让刑部做做样子,必不会真的伤了如公主,可是如今祁如墨如此说,他又不能推脱,想着祁如墨一个文弱之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力气,自然也只能应允,“好。”

祁如墨的唇边漾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柔的抚摸这白夕颜的毛发,低低的,用只有白夕颜能够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我亲自帮你讨回来。”

白夕颜只是蜷缩在祁如墨的怀里。

祁如轩的神色变了又变。似乎还要再上前说什么,可是看到祁浩瀚一脸不虞的神色,也不敢再上前。他自然也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祁如墨何时变得这样大胆了?况且他若是真的有办法,为何要三日后才上朝?

对了!他上朝前见过祁如临!难道一切都是祁如临动的手脚!因为上次宴会上他故意嫁祸祁如临的缘故,祁如临和他的关系本就不好,一定是祁如临动的手脚。可是祁如临的本事竟然大到可以左右父王的意思了?看来必须尽快除去祁如临了。

祁如临自然感觉到了祁如轩眸中的杀机。心中不由苦笑。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和祁如墨合作了。这个九弟,不简单啊!

祁如临和祁如轩脸上的表情全部落入了祁如墨的眼中。墨黑的眼眸依旧纹丝不动,如同死水一般,沉寂而深邃。

如公主很快便被人带上了大殿。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骄横,侍卫也不敢上前压着她,她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祁浩瀚的面前,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而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当朝皇后。

刘新雅。这个女人,白夕颜见过几次。看起来温和无害,眉目柔媚,很能引起男子的爱怜。此刻她也只是忧心忡忡的跟在如公主的身后,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有的只是对女儿的关怀。

祁浩瀚看到如公主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待到看到如公主身后跟着的刘新雅时,眸中又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怜惜和愧疚。

白夕颜看着祁浩瀚的表情。明白祁浩瀚对于刘新雅这位皇后娘娘,是真心的宠爱。可是祁如墨每一次提及刘新雅,总说她是妖后,就连祁如离,似乎也对皇后有着深仇大恨。白夕颜并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隐约从他们的话中感觉到,祁如墨和祁如离的母妃们的死,似乎都和刘新雅有关系。

刘新雅真的是个很会隐藏的女子。若不是她天生对于气息的转变特别敏感,她只怕也要被刘新雅柔弱无害的外表给骗了过去。

“父王!他们说你为了那只贱狐狸要废了我的双手?”如公主的话中带着不可置信,也带着质问。丝毫没有顾及,现在是在大殿之上,而她对话的对象,不是他的父王,而是高高在上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