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次仁眉头一挑。

其美贡桑愤骂道:“你们的好家奴,他们把仁青骗到雪山里面,然后引发了雪崩,仁青差点就被活活埋死呀!”

“啊,诺布他!”

麦其土司太太震惊的惊恐了一张脸,美丽的妆容也被这个表情给破坏。

麦其太太哪里能想象得到自家儿子会遭受这种罪,当下脸蛋便白了一片。

她的儿子,她的宝贝儿子呀!

描述着仁青诺布经历过的灾难,其美贡桑倒好像是亲身经历、陪同在侧过一般,面上带着愤恨和惊魂未定的神情,感慨道:“多亏仁青他福大命大,被驻藏大臣周大人给救下,否则,真不知道麦其大人还有太太您还能不能见到这个好儿子呢!”

“乱说什么!”恰当的时机,德格土司在旁边佯装责怪其美贡桑不会说话。

麦其土司和太太现在哪里有心情管得上其美贡桑有没有乱说话,听了其美贡桑说了这些他们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心中迫切的想念仁青诺布。

“那诺布他现在去哪里了,他怎么没回来呢!那群陷害诺布的家奴呢,有没有被抓到?”

这个问题也是多吉次仁想要知道的。

那群家奴……

唉!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会儿,其美贡桑倒是不说话了,改由德格土司借口道:“麦其土司和太太放心,那群人已经被仁青给抓住,并且全部处斩了!”

多吉次仁大松一口气。

虽然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但是人死了总比活着好。有些真相,只要说不出来,就永远只能成为猜测。

再者说了,噶当那几个人在多吉次仁的眼里还是不够信任,都是一群白眼狼的主儿,用权力和金钱能够买得到的。这要是等别人对噶当那几个人用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金钱来收买,指不定噶当及个人就会叛变了他。

还是死了好。

多吉次仁端起一大碗酒,一口气闷掉。

仁青诺布现在下落不明,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不晓得,麦其土司和他的家人自然就更是无从得知。

仁青诺布这么久不回家,只有两个可能,一个便是归途出了事,生死不明,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另寻他处了。

另寻他处?

又能寻哪处?

麦其土司和太太还有多吉次仁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雪贡家!

很有可能,仁青诺布是不回家,而偏偏去寻梅朵去了!

一想到有这么可能,当着德格土司的面儿,麦其土司的脸就拉了下来。还不如生死不明呢!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回家,让亲生父母担心,这还是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吗?

愤怒的麦其土司当即就想拍桌,可是这实在宴会上,又是挡着德格土司的面,自然不好发作。

麦其土司在心里面怒喝。要是真让他发现仁青诺布那个兔崽子是去了雪贡家,看他不打断兔崽子的腿!

早就知道运这趟货不应该让仁青诺布接手的。看吧,看吧,货全赔了,人也没有回来一个,就连仁青诺布自己都是跑到别人家了。

麦其土司心中这个悔啊。好在还有中原皇帝的奖赏能够让他的心里舒服一些。

不过,麦其土司不提,不代表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不提。

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知道仁青诺布还曾经有过未婚妻这档子事,心下也便猜测到很有可能仁青诺布是去他那已经不是未婚妻的未婚妻那里。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麦其土司夫妇不应,不相信仁青诺布敢擅娶她人。

当即,德格土司就提出了两家联姻一事。

麦其土司一家有傻掉了。

“哈哈,不瞒麦其土司,我的宝贝女儿呢,对你的二儿子十分喜欢。之前我还听说仁青订了婚约,但是没有想到原来那婚约已经作废了!哈哈,真是天作之合呀。麦其土司,您看看我的女儿,其美贡桑。不是我夸,我这女儿的模样,可是我德格家的第一俊俏呐!”

这一提,德格土司就是无比的自豪,其美贡桑也露出羞意。只可惜,这二人光顾着自豪和露羞意了,倒是没有看见,麦其土司一家人那不以为意的目光。

德格家的第一俊俏又如何,怎么能比得上雪贡家那位大小姐的草原第一俊俏。那位大小姐是早年痴傻,草原上不曾流传着美名,但是麦其家的众人也都是见识过的。要是真拿这位德格公主同雪贡大小姐相比,恐怕骄傲美丽的德格第一美也得甘拜下风呀。

德格土司和其美贡桑都不曾听说过雪贡家大小姐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长得是什么模样。其美贡桑从小就是在别人惊艳的目光里长大的,自然自认为高人一等。

仁青诺布那个不知名的未婚妻?

呵,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面对德格土司的百般推销,还在琢磨着自家儿子到底去哪里的麦其土司自然没有这心思。不过德格家的势力大,要是真能两家结上亲,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于是,麦其土司也就没有当下拒绝,而是先打起了哈哈。

“德格土司的女儿如此美丽,我那傻儿子恐怕是配不上的呀。不过这事还是要等将仁青诺布寻回来才好做定论,好做定论呐!”

德格土司一听,行,不反对就行,有戏。

给其美贡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也便不在继续再这件事情上面,共同举杯,享受一下麦其家的歌舞风情。

第二日,仁青诺布去了雪贡家的消息基本上就传遍了官寨,还有的,就是中原皇帝有奖赏的大新闻,以及仁青诺布被官寨的家奴迫害、德格土司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仁青诺布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耳朵又长嘴巴的下人给听了去传了出去。不过昨晚麦其土司和德格土司两家说话也没有有意藏着掖着,被人们知道也便知道了吧。

旺堆和才旺平措在寺庙里面一商量,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热闹能寻。

仁青诺布摆明了是追着他们家大小姐去的,之前去打箭炉办事,那也是因为自家小姐不愿意让鸦片流落出去。仁青诺布去打箭炉的队伍里面全都是大少爷的心腹。遇害?这里面的事情,聪明的才旺平措想一想,基本上就能够脑补的**不离十了。

啧,现在仁青少爷做了天大的事情,中原皇帝有奖励来了,德格土司也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仁青少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喜事,就不信麦其土司他不眼红!

奖赏应该是仁青少爷的,“大土司”的称号就更应该是仁青少爷的,至于什么德格土司女儿的,就免了吧。

“不行,咱们得把这事情给大小姐传过去!”旺堆手拿着佛珠,两条腿盘坐着,也是一副小小正经和尚的模样。

才旺平措点头:“对,我这就写信!”

不过如何,不能再让仁青少爷和大小姐吃一点亏了。

一转眼,便迎来了新年。

梅朵要上路了。答应了达杰索朗要前去汪觉家过年,梅朵自然也不会食言。而且有衮秋在旁边整天里的监视着,催促着,梅朵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本来,仁青诺布是要跟着去的。

可是今天,仁青诺布突然收到了来信麦其家的信。

当心是说是从麦其家的时,仁青诺布和梅朵双双认为是麦其土司派来的信使。仁青诺布的心情很是复杂。虽然阿爸阿妈都这么久了才想起他,不过也终归是想起他了不是?

然而,在见到信使后,两个人才察觉到了认识错误。

送信的是个喇嘛,年轻力壮的喇嘛,风尘仆仆的,看来是赶了一路辛辛苦苦抓紧时间才把信送来的。

雪贡官寨,梅朵的书房里,见到了梅朵和仁青诺布,小喇嘛当下先给行了个合掌礼。

“贫僧见过仁青少爷,见过梅朵小姐。”

这种时候,不会说藏话的仁青诺布自然就是要靠边站了。

梅朵问道:“师傅好,敢问师傅是从哪里来的?”既然是从麦其家来的,梅朵便当即想到应该是旺堆和才旺平措给她送来的信。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喇嘛从怀中将用牛皮包得严严实实的信给拿了出来,双手递在了梅朵的手上。

“阿弥陀佛,贫僧从麦其东求寺而来。这是活佛大人派贫僧要交给梅朵小姐的书信,请梅朵小姐过目。”

果然是旺堆!

梅朵将信接过,拆开阅读。

看后大惊!

“仁青……啊,桑吉,赶快给这位师傅安排客房、斋饭,”刚要叫仁青诺布来看信,突然想到还有喇嘛在,赶忙让桑吉米玛将这个喇嘛先给安排了,“师傅,还请您先去享用斋饭、再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派人请师傅来。”

喇嘛也是个知道眼色的。他家的活佛给这位雪贡大小姐当下人,不听这位的话能行吗!

“多谢施主,贫僧告退。”

等到喇嘛走后,梅朵赶忙将信递给仁青诺布。

“出大事了,没有想到你认识的那个周大人将事情上报给了皇上,现在皇上要重重的赏你呢!”梅朵兴奋道。

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给了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虽然不会说藏话,但是看书写字还是一等一的好。

在仁青诺布看信的时候,梅朵在旁边开心的就合不住嘴。

之前她虽然听朗日和帕桌两个人讲了仁青诺布前去打箭炉的一番经历,不过也不曾想到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仁青诺布果然是有福气呀。

“那位周瑛大人必定是你命中的贵人呐。”梅朵叹道。

仁青诺布看完了信,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恩”了一声以后沉默下来。

梅朵已经在旁边开始分析,这次皇帝的奖赏能给仁青诺布带来什么好处了。

“那些奖赏都是些身外之物,除去不谈,这次最重要的大福气可是‘大土司’这个称号。”梅朵笑眼弯弯道,“这个称号摆明了是皇帝奖赏给你的,你阿爸不是,你哥哥那就更不是了!”

仁青诺布眉尖一挑,是这个意思。只是……

“仁青,麦其家的土司位置一定是你的!”

梅朵看向仁青诺布,两只眼睛里面迸发出了坚信的光芒,看得人热血沸腾。可是,仁青诺布却没有激动,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

“可是这信……”仁青诺布有些黯然,“是喇嘛送过来的。”

恩?

梅朵不解:“喇嘛送过来的又怎么了,喇嘛……恩?”

喇嘛!

这封信是旺堆和才旺平措送过来的,而不是麦其土司派人送过来的!

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在其中,梅朵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端坐在书桌前,神情一点点的凝重下来。

连旺堆和才旺平措都能猜到仁青诺布是到她这里来了,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那两个人精又怎么能猜不到?但是两方不同的是,旺堆和才旺平措立刻送了消息过来,而这么大的事情,麦其土司却都没有想着在第一时间通知仁青。这是何意思?

麦其土司或许缺少确定不了仁青诺布是在她这里,但是就不关心关心儿子,好歹送封信、派个人来问一问呀!

一点消息都没有,摆明了是等着仁青诺布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