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干起来都又精干又整洁,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焕然一新。

当人们换上了节日的盛装后,一个个就往寺院赶去。群聚在为佛教大师而诵祈愿经的寺院前,高诵“六字真经”,向尊贵的神灵祈愿、磕头。

寺院前面被人们像潮水般涌的是水泄不通。当然,像梅朵这样的主子当然是不可能跟着百姓们挤在一起的,她和卓玛还有雪贡土司站在寺院里,听着法号、法螺、金唢呐声响起。

看着僧人们在道路两侧、佛塔周围、殿堂屋顶,还有窗台、室内佛堂、佛龛、供桌等以及凡能点灯的台阶上,点上一盏盏酥油供灯,并在佛堂内供上了一碗净水。顿时灯水相映,把佛塔、殿宇、佛堂、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一瞬间梅朵仿佛置身于虚幻境界之中。周围是芸芸众生弥弥的诵经声,天地漆黑,却有无数光点星辰在周身围绕,似乎在这时,她的灵魂都将从躯体里脱离,飘飘渺渺,荡进云雾缭绕的香炉中,让整个灵魂得到洗礼与净化。

她看向周围,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和善与喜意,没有人会出现沮丧失望的神情,没有人会再有平日里的木讷与呆滞。似乎在这时,神灵与他们靠近无比亲近,让他们忘记了尘世的一切,只愿与佛窃窃私语。

有个男人正从遥遥的远处带着他的奴隶和他的宠物而来。他一抬头,看到远处佛塔上围着一圈又一圈跳跃的星火,忽明忽暗的闪动,就好像天上的繁星精灵怜悯的降落在这片土地上,从夜空中划过,将光明从天上带到地上,将远方的道路都照耀的清清楚楚。

就在他思念着那光亮之处便有着他心爱的姑娘之时,轰然间,无数的信徒在僧人们的带领下齐声唱起来来自遥远记忆的经。他们悼念着宗喀巴大师,他们也在叨念着自己的生活,一切杂事,在这时不复存在。

来自遥远地方的诵经声让仁青诺布加快了疲惫的步伐。他又抽打了一下马匹的屁股,就要到了,再快点吧,再快点。

众人诵经的场面难以用简单的“肃穆”“庄重”来形容。人们将自己埋藏了一年的烦心事告诉菩萨、告诉神灵,在欢乐中达到心灵的净化与放松。

信徒们手中的经筒飞转,各个村寨的男人们开始骑上马匹,带着早已经准备好的柏香树枝,到村旁的神塔前,高诵悼词,举行盛大的的煨桑仪式。

大家将手中大把大把的柏树枝投入煨桑炉中,白烟蒸腾,如同沙漠中的狼烟,在无风的夜里,直直升到月亮之上。

“拉——索罗!”神呐,必胜!

热烈的欢呼声响起,人们一边高声的冲天大叫着,一边并向天空抛撒印有狮、虎、龙、鹏的“龙达”。这些美丽的龙达,也称风马,用汉语说就是经幡,主要是为了祈求神灵保佑自己吉祥如意。

龙达有纸和布做的两种,上面印有图案和经,呈正方形或长方形,中间印有一匹驮摩尼宝珠的骏马,上有日月,四角印有龙、鹏、虎、狮四种动物,还印有“六字真言”或“八字真经”等密咒,据说表示法力无边。

龙达正中是扬尾翻蹄引颈长鸣的骏马;骏马上空是展翅翱翔的鲲鹏和腾云驾雾的青龙;骏马腹下是张牙舞爪的老虎和气盛血涌的雪狮。藏族图像学中,虎象征着身体;狮象征精神;龙象征繁荣;马象征灵魂;鹰象征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就在这样风风火火的仪式中,气氛变得格外的热烈,节日被推向了**!所有的人,包括尊贵的土司老爷,也会在这时仰天长啸:“拉——索罗!”

一时间,梅朵就在这烟花缭绕中,被这天地之间只剩下的神必胜震在了原地。她被这种发自内心的庄严惊得不敢高呼一声,就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偷到家里糖果的时候,不敢高声语。

所以说,她是讨厌宗教的。宗教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沉迷,让人脱离不得。

继而,骑手们为寺院的僧人们和全村寨的人们,表演马术;男女青年跳起“锅庄”,老人们坐在看台上边喝酒、聊天,由歌手唱祝愿歌,由能说善唱的艺人们说唱着古老的故事、遥远的神话。

梅朵带着央兰也混入了人群之中,看着人们开始的一个又一个的活动。热情的人们向她双手献上燃灯节中最美味的食物“藏粑面粥”。藏粑面粥是用糌粑面,即青稞炒熟后磨成的面、茶叶末和少量盐巴煮成的粥。燃灯节第一美味。

行走在到处都灯火通明的街道寨子,好像人们的酥油灯储存了一年,紧紧是为了这一晚的芳华展现。

就在圆月逐渐升高,盛大的燃灯节进行到后半段时,终于有人带着大宗行李到达了这里。

仁青诺布看着已经明晃晃辨认不出小路的寨子,揉了揉秋秋稍微圆圆的肚子。

梅朵,你在哪儿?

仁青诺布牵着马,马鞍上面有个兜兜,正处于娇贵期的秋秋就窝在兜兜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鲜的地方。

小奴隶婆郎也牵着一匹马跟在主子的身后。从来没有出去过麦其家领地的婆郎就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呃,这个形容不对,雪贡土司的地头还算不上是“大观园”一说的,恩……就好像是上层干部的小跟班下乡一样,对于这个主子未婚妻在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婆郎也是见过雪贡家大小姐的,远远的。

即使是婆郎也很奇怪,能孕育出那样一位天仙般女主子的地方,得是多么的钟灵毓秀,但是一路上看过来,好像也不怎么样。

婆郎的年纪比小白玛稍微大一点,但是因为是个健壮的小牛犊,因此看起来比小白玛大人多了。

“少爷,我去问问路吧?”

仁青诺布一来到这个寨子里,就收到了无数关注的视线。

忽然而来的外乡人?雪贡家的人们毫不客气的打量着面前的主仆二人,而天生没脸皮的两个人自然也就任由他们打量。

片刻之后,当观察到这对主仆的脸上都带着些许茫然和疲惫的神情后,善良大方的人们便又豪爽的展示了他们的热情。烫嘴的藏粑面粥被双手送到仁青诺布的面前,而仁青诺布自然也不会介意,端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喝了。

在见到这里的人们对他们并不怀有敌意后,婆郎大胆的向主子提出来去问路的请求。

然而,仁青诺布却摇头拒绝了。

问什么路?顺着亮堂的小道,向着有着最灿烂光芒的地方,他敢保证不消片刻便能找到雪贡土司的官寨。问路?

仁青诺布斜了眼婆郎,眼神里有着“你是笨蛋”的明显意味。

婆郎缩回了脑袋。

主仆二人便在热情人们的注视和客套下,继续向前。

桑吉米玛和她的丈夫还有儿子正站在家门口,跟着左邻右舍聊着天,唱着歌,互相敬酒,互相瞎扯。

“哎呀,希望我家的旺堆以后能够健健康康的长成个强壮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