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们四人便斗在了一起。二贝子低声道:“现今本贝子已经过来了,你要本贝子如何个保证法?”

我逼退卓鲁尔言,攻向二贝子道:“你让我刺杀之人原来竟是自己兄长,当今建州女真大贝子阿不罕丹,如此重大之事,我自然得小心应对。你且先说说,我被你们生擒后,如何个脱身法?”

二贝子同我对上一掌,压声道:“目前整个‘磐龙会’场里里外外,全是我的人,要让你故意走脱何难之有?你当本贝子这两天没出现都做什么去了?”

我挡开吾塞可的进攻后,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此时安然离开?”

卓鲁尔言欺得前来,劈掌道:“能从这两千多名弓弩手中跑脱也太神奇了吧?即使你满身长翅膀,也休想飞得起来。”

我突地一笑道:“如此看来在下此刻惟有让你们生擒住,然后再在押送途中‘勇猛’逃脱咯?”

二贝子急迫道:“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应与你,你还在这里罗嗦个什么劲!”

我含笑道:“那好,在下就先满足二贝子你的意愿了。”

二贝子一喜,扑将过来,吼道:“凶徒看你还怎生个躲法!”扬掌便向我胸侧劈来,按他的想法,我此时就该应声倒地,让他们给活活的生擒住了。

哪知他手掌刚近我身,便顿感手腕一紧,全身立即便酸软了下来。他惊惧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微笑道:“带你去见你阿玛啊!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我生擒你,而非你生擒我罢了。”接着我放下临空飞舞的长枪,扬声道:“贝勒爷,想必适才咱们之间的对话,你应该听得十分的清楚了吧?”

二贝子惊骇万分,直瞪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吾塞可和卓鲁尔言更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这时老贝勒已被一人搀扶着排众而出,非他受了什么伤势,而是因愤怒导致全身发抖,若无人扶持的话,只怕是半步也难迈出的。

二贝子转过头去,眼珠差点从眼眶中跳出来,惊道:“你……怎么没死?”原来搀扶着老贝勒的不是别人,正是大贝子阿不罕丹。此时他虽胸前满是血污,但行动之间却与正常人别无二致。

大贝子冷笑道:“你自然是希望我死得越彻底越好了!”

老贝勒含泪愤怒道:“若非许侠士设法让本贝勒亲耳闻听你这畜生的所作所为,只怕你以后杀了本贝勒,我还当你是天下间最大的孝顺儿子呢!”

二贝子辩声道:“阿玛,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老贝勒冲李满住大声喝道:“还不快命人把这些反贼都给我拿下!”

二贝子突然仰天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你们认为这些兵卒还会听从你们的号令么?”言毕转对吾塞可二人叫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吾塞可忙从怀中取出令牌,举天急呼,一阵女真语之后,惊天动地的回应声响彻云霄。霎时间数以万计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向“磐龙会”场,场外的围观人群立时呼天喊地的乱作一团。眨眼之间,整个会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贝勒怒声道:“你这畜生还不承认自己处心积虑?今晚你此等布置,不是兵变又是什么?”

二贝子冷笑道:“这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儿臣不过是想为自己讨条生路而已。但是阿玛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交出权位,儿臣依然是你孝顺的阿不罕格勒。”

我轻咳一声,道:“你好象忘了,你自己此时还在我手中呢!”

二贝子厉声道:“本贝子就不信你甘愿舍弃你那两位朋友不顾!”

我伸手往一旁指道:“不知二贝子你说的那两位朋友,可是他们二人?”

二贝子顺手瞧去,只见纳合格领着许慧心当先走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的二人,不是胡铁花和蓝雅茹又会是得谁来?他转首冲着我吼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含笑道:“不知二贝子你指的是哪件事情?最近在下可着实忙坏了呢!所以记性不太好了,还望二贝子你多多见谅才是。”

二贝子怒声道:“有本事你就立即杀了本贝子,大不了咱们来个玉石俱焚,今晚谁也休想能活着离开这个‘磐龙会’!”说完又对吾塞可二人叫道:“等下本贝子若身有不测,你们就把这里的人统统杀得一个不留!”吾塞可二人恭身称是,举手就待号令军队。

这时大贝子叹声道:“实没想到如今都到了这步田地,你仍然不知悔改,你太令阿玛和我伤心失望了!”

二贝子奸笑道:“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你就省着咱们在黄泉路上慢慢的说去吧!”转对吾塞可喝道:“动手!”

军牌令挥下了,黑压压地一片士兵喝声而上,转瞬间便与台内的兵卒接触到了一起,但奇怪的事情随即发生了。因为在两帮兵卒碰撞在一起之后,并未听见、看见任何的打杀,相反的,场内兵卒全都侧身让过场外士兵,让他们畅通无阻地涌了进来。而他们齐排排的长矛对准的不是贝勒爷和大贝子他们,竟然是二贝子、吾塞可和卓鲁尔言三人。

二贝子惊道:“你们全都疯了是不?要知道本贝子才是你们目前的统领!”

大贝子摇头道:“你以为你这两日暗调亲信士兵乔装进入安图城,我们会一点都不知道?此时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与你,你们安排在这里预备兵变的士兵,全都被我调去的人替换了,相信很快你便能与他们见上一面的。”

二贝子对我怒目道:“不用说又是你这个汉家小子搞的鬼了?本贝子实在是太低估你了。”

我微笑道:“是二贝子你看得起在下才是,不然也不会将这么一个重大的任务交付与在下全权去操办的,我说得对么?”当下我突然曲指连弹,两声惨呼之后,吾塞可和卓鲁尔言全都抱腿倒在了地上,即刻便有数名兵卒涌上前来将二人捆绑了起来,当即押下。

原来这二人还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企图冒险突袭贝勒和大贝子,以扭转局势。但他们又怎会知道,实则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我布功扇洒的范围之中,而此种伎俩我又焉能令其得逞?

二贝子全身一软瘫坐于地,早时间那种迫人心弦的眼神已没了往昔神采,他低声道:“能告诉我,我是输在哪里么?”

我淡淡道:“世间本无输赢之说,坏就坏在人心的险恶之上。攀权附贵、争勇斗狠,何来心境真正愉悦之时?若每个人均怀着一颗平常的心理,或许输赢二字,便该从咱们脑海中消失了。”

二贝子说道:“我只想在我临死前,知道整件是怎么会发展到此等状况的,别的废话本贝子不想听,也懒得去听!”他顿了顿又道:“我阿玛是如何能听见咱们之间对话的?”

我心道:“此人中毒已深,思想实则已是冥顽不灵。”不由叹声道:“江湖上有门武功叫做‘传音入密’,它能使一个小范围区间内的声音,通过使用者的功力,传递到其想要传达的任何一个地方。当然箇中远近距离就要看使用者的功力了,遗憾的是依目前在下的功力,刚好能把咱们之间的对话传递到贝勒爷的耳中,这是不是该叫做‘命中注定’?”

二贝子轻哼一声,盯着大贝子阿不罕丹说道:“本贝子明明见你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而且血流不止,怎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大贝子冷笑一下,随即道:“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你吧!”说完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水袋,冲着上面一道比较明显的刀痕指了一指,说道:“看见没有?你所见到的鲜血便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因为里面装满了羊血,要不要拿去尝尝看?”其实这种道具在电视电影昌行的年代,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这里我不过是就地取材而已。

二贝子也不理会于他,转对我又道:“你又什么时候与纳合格、阿不罕丹他们连成一气的?本贝子在军马府中广布眼线,平日白天里没怎么见你外出,与纳合格接触也不过是闲聊一番,你又怎么能够去认识到阿不罕丹的?没理由你们有什么异常举动我竟会一点都不知情的。”

我笑道:“有的事情不一定非得白天去做的,是么?”

二贝子摇头道:“那更没可能,你每个晚上均会运功调息、打坐**,寸步未出房门,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你可别告诉本贝子说房间里有密道,因为这些事情本贝子一早就派人核查过了,而且每晚窗户上会印照着你打坐的身影,你该不会本事到灵魂出窍的地步吧?”

我从怀中取出一张小纸人,其外形剪裁得与我身形一般无二,完全就是一个浓缩般的楚留香。我说道:“我想二贝子你手下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位仁兄了!”说完,我和许慧心相视一笑,这个精致的小纸人便是出于她那双灵巧的小手。

二贝子气道:“开什么玩笑?想拿张纸人来糊弄于我?”

我从一位士兵手中借过一把火把,然后把小纸人放诸于前,立即在雪地上一个放大的人影出现了,正是一个人打坐于地的姿势。我微笑道:“没错,你派来监视我的人,时常伴在我左右,而且他也十分仔细地每晚均会来偷看一次我到底在做些什么,然后就会静避一旁直至天明。遗憾的是他没选择每晚来偷看两次,不然就一定能发现,其实经过第一次之后,再在窗户上印照的人影,早已不是在下了。相信依目前在下的轻功,要瞒着你那位下属出得房去,应该不是件太难的事喔!”

二贝子垂首道:“一子错满盘皆输!本贝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位有勇有谋的聪明人,我那些下属又岂是你的对手。唉……”他接着又道:“那你又是如何找到并救出你那两位朋友的呢?”

我曲指一弹手中火把,一颗火星冲飞而起,言道:“在下这门功夫除了可以弹射伤人外,其实用来做沿途记号也是很管用的。二贝子,你说是不?”

二贝子说道:“于是你便请阿不罕丹协助你救人,然后你们便串通一伙来密谋于本贝子?”

我凛然道:“在下是最讨厌别人拿朋友来要挟于我,这便叫做因果循环的了。其实你应该感谢于我,若非在下一直帮你,你便会一错再错下去,到时候你认为你这个弑兄兵变得来的贝勒爷能做多久?”

二贝子狂吼一声,叫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罢了,成王败寇,本贝子认了,你做你的大英雄、大豪杰去吧!” 他转机又道:“其实本贝子刚才是真心想收归你为己用的,言道生擒于你,确然是为了先保住你性命,只是没想到……”

我含笑道:“那在下岂不是应该先谢过二贝子你咯?但假若让你知道在下是什么人了,相信你一定不会这么去打算了。”

二贝子注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本贝子只听得那汉人丫头叫你楚大哥……”

这时纳合格出声道:“若我纳合格猜得不错的话,二弟你应该就是那位名满中原武林的‘盗帅’楚留香!”

二贝子寻思道:“楚留香?”

纳合格说道:“楚留香年纪轻轻便响誉整个中原武林,其疾恶如仇、惩恶扬善、武功卓绝,实乃百年难遇的一代江湖奇才,直到此时我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同他成了八拜之交!”

我冲纳合格抱拳一礼,道:“小弟并非有意欺瞒于大哥,还望大哥多多见谅!”

纳合格双手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于二弟你。”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许慧心,又道:“其实我一早便开始怀疑上你们并非亲生兄妹了,如今既得证实,说明我纳合格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哈哈哈哈……”

许慧心想到此前楚留香曾当着纳合格之面,说自己钟情于他,当下俏面一红,急忙低下头去。心中暗叱道:“死楚留香!坏楚留香!”

二贝子一拍脑袋,愤愤道:“为什么我就没一早想起这个人呢?”此时突然一道剑光飞射而至,目标直取二贝子阿不罕格勒的头颈处,我忙侧身曲指一弹,“叮”声一下脆响,剑锋顿时偏得一偏,但刃口过处仍把二贝子的颈部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定睛看去,只见蓝雅茹正一脸怒气地直瞪着我,忙道:“雅茹,你这却是为何?”

蓝雅茹怒道:“不知道以前是哪个人曾答应于我一定会替我全宫的姐妹报仇,此时既然他心不甘情不愿,本宫主也不敢再劳烦其贵手了,此时我自己亲自动手杀此贼子,又碍得你楚大侠什么事了?”

我心中一惊,最近事情繁琐,我全然把心思都放到怎么救她和胡铁花、怎么破坏二贝子的大阴谋、怎么带众人安全离开这里去了,竟然把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情均给忘了下来。此时经她这么一说起,心中顿生歉疚之感。我忙道:“是我不对,我向雅茹你道歉!但此时他的生杀大权已不在咱们手中了。”我转向贝勒故意扬声道:“相信贝勒爷一定会今晚之事做出公正决断的!”其实我这么做一是不想蓝雅茹因私杀二贝子与贝勒这边发生正面冲突,二是把烫手的“山芋”丢到了贝勒手中,看他怎么当着全安图城官兵百姓的面徇得私来。

蓝雅茹原本还待说话,但闻听我后面所言,心中一动,即刻安静了下去,反对我微微一笑起来。

我心中暗忖道:“这个丫头性情反复无常,实在令人头痛!看来小胡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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