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糟糕!我咧着嘴角,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定在原地:他居然醒了!我该怎么办,万一他恼羞成怒,是不是小命就不保了?

“玩什么,有什么好玩的。”眼下也只能打死不认账,寻空挡溜走了。

“既然不好玩,那你还玩?”说完,本来轻瞌的双眸缓缓睁开来,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在我的脸上。

“噗!”我不合时宜的喷笑出来。

要放在平时,科尔德这样看我,我估计早就惊出一身冷汗了。可此时他顶着一张涂鸦脸,再配上冷冽的神情,就好像早餐吃着肉包喝着咖啡一样,说不出的滑稽违和。

“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下么,夫人?”就在我忍俊不禁的时候,手腕一紧,下一秒就被科尔德一拽,往**扑去。

“你干什么?”我一阵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翻了个身,压在了我上面。

“你猜?”科尔德凑近我,咧嘴一笑,隐约露出瓷白的牙。

两人此刻的距离几乎鼻子尖挨着鼻子尖,我都可以看清他眸子里自己的倒影。这样诡异的姿势,让我不禁面上一红,想侧过脸去,他一伸手就扼住了我的下巴。

“放开!”我拿眼瞪他。

“不,这可不公平。”科尔德轻笑,狡黠的眸子微眯着,低下头来,“你需要应得的惩罚。”

他越凑越近,面上冰冷的气息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被迫闭紧双眼:见鬼,他该不会是想••••••

第一次碰面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我没忍住,面红耳赤的大喊:“别碰我!”

不料手上一空,冷不丁羽毛笔就被人给抽了出去。紧接着脸上痒痒的,好似有小虫子爬过。

“啧,画歪了。”耳边是科尔德戏谑的低笑:“你还喜欢什么?乌龟,或者小狗?”

我蓦地睁开眼睛,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我相信此刻这个佯装无辜的人早已经过了N次奈何桥,喝了N碗孟婆汤了。

“都不喜欢!”我咬牙切齿,却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果然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么?

“那么,”科尔德看着我,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这样呢?”

“诶?”我愕然。

但很快眼前一暗,唇上就被冰凉的气息包围,一丝丝渗到心尖上去。顿时只觉得大脑“当”的一声,就进入了死机状态——苍天,老娘居然又一次被这吸血鬼吃了豆腐!

“住••••••嗯~”我心慌意乱想推开他,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吻。结果一开口,原先的怒骂却成了让自己都脸红的低吟。换做是别人,我一定会当成欲拒还迎。而科尔德,这个毫无羞耻心的家伙,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来你并不如我猜想的这么寡情。”科尔德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挣脱,“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可爱的夫人。”

轻佻的神情,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加面目可憎。与此同时,不等我动弹,他冰冷的唇,就再一次覆上来,看似不着力道实则不容抗拒。

一开始只是细细的辗转,不急不缓。我也只能死死抿紧嘴巴,不让他有机可趁。但渐渐的,我就受不了了——嘴唇快要冻得失去知觉了。

“科尔德,唔!”终于,我忍无可忍,试图让他停下这种幼稚的行为。谁想就在这瞬间,我只觉得口中一凉,舌尖就毫无征兆的被他含在了嘴里。

他是故意的!我听见科尔德若有似无的轻笑,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然而根本不容思考,一股触电般的酥麻感随着科尔德的动作,就缓缓从脚底升上来,一直攀到后脊背。直至最后,所有感官都和这房间一样,到处都充斥了他冷冽的气息,挥之不去。我喘着气,伸手抵住科尔德的胸口。一面居然对他的轻薄有反应,打心底里感到羞耻,一面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之下闪烁的眸子,却开始克制不住想要心猿意马。

“你可真暖和。”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老脸丢尽的时候,他松开了我,起身之前还拿鼻尖蹭了蹭我的面颊。

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此一来,我反倒不知所措了。

【4】

“你可真暖和。”

一开始,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让我一愣,双手还抵在身前,维持着不尴不尬的姿势。但随即想到刚才吃的哑巴亏,不禁窝火,恶狠狠的抹了把嘴:“当然,我是活的!”

我以为这下子他又该不冷不热的取笑我,不想却突然沉默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倚靠到一旁的书架上。他轻轻抿了一口,毫无血色的手指托着透明的玻璃杯,目光深沉的顺着窗外的天空,飘出去很远。

“所以,我已经死了?”半晌,他终于开口:“或者,从来就没活过。”

这是哪一出,变脸比戏法还快,和刚才死不正经的德行简直判若两人。

“••••••”情景模式切换未免快了些,我一时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是该跟他算账,还是保持沉默等他恢复正常?

“你有过这种感觉么,”科尔德晃了晃酒杯,又回头问我,“当你站在太阳下,金色的阳光笼罩你全身,却仍旧觉得冷,就像这样。”

他把手伸到窗边,临近中午的日光透过窗框上的爬山虎,洋洋洒洒的落到他手背上,犹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仅此而已。”

所以,魂戒只是帮助他不怕日光,而不能让他感受到温暖?

我看着这样的科尔德,突然觉得四下里沉寂的喘不过气来,同时也有些明白他先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作为血族亲王,打从他生下来,就是受诅咒的。所以,在他睁开眼睛看见世界的第一眼,就注定无法在阳光下生活的。即便如今拥有魂戒,但他的内心,应该还是渴望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有心跳有体温,会生老病死的吧?毕竟,有谁会真心喜欢冷冰冰的世界?

科尔德的侧脸沉浸在金色的暖光里,依旧冷的让人难以触及,蓦地就为他感到悲哀。无法选择的出生和命运,在经过几百年之后的今天,也许他早就厌倦了。

“我亲爱的夫人,你这样瞧着我,是对刚才的吻意犹未尽么?”

正在我悲天悯人之际,科尔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坐在了我身旁。

“您想多了!”我看着他微眯的眸子,里头满是促狭的笑意,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有闲工夫同情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把所剩无几的颜面挣回来。

“但愿如此,”科尔德凑近我,冰凉的气息随着他不急不缓的语调扑到我面上,“可我更愿意是我想的那样。”

“诶?”我一愣。

“你的眼神,我并不是很喜欢。”科尔德说完,将我拉起来,“下次,可别这样看我。”

“否则••••••”他的拇指拂过我的上唇,我徒然觉得后脊背升起一股凉意,忍不住想逃,“你该后悔了。”

他这是委婉的在告诫我,他讨厌被人同情么?切,我是吃饱了撑着么?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到底谁更需要同情!

正当我张口要反驳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主人,夫人,可以用餐了。”

是蒂尼,她来的可真及时。怕再晚一些我们两个就该打起来了,虽然我毫无胜算。

“好的,这就来。”科尔德理所当然的牵起我的手,“来吧,我可爱的夫人,你一准饿坏了。”

“我自己会走。”我使劲甩了甩手腕,想挣脱开来。

他也不说话,就站着不动,嘴唇一扬自顾笑起来。

不一会,看着被拽得通红的手腕,我放弃了:“走吧!”

“这样多好。”他露出一个你早该这样的表情,就拉我出了房门。

这种时候,我常常会后悔,为什么在学校没有选修心理学。至少面对如此多变的吸血鬼,我也不会这样乖乖被牵着鼻子走。

【5】

到了楼下,我发现凯特也起床了,正坐在餐桌边等我。

“白蔺,你可真磨蹭,我都快饿扁了。”凯特看起来气色很不错,伤口经过蒂尼的处理已经开始结痂,要不了多久就能愈合了。

“小鬼,来精神了是不?”我刚要伸手敲他脑袋,却想起来手还被科尔德拽的牢牢地。

“你们谁能告诉我,”凯特显然也察觉到了,眼睛瞟着我和科尔德的手,耸耸肩颇显纳闷“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没什么,”在凯特没表态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成了这吸血鬼的老婆,“一个小意外•••••••”

“小朋友,她是我的夫人,就像你看到的这样。”结果不等我说完,科尔德就极自然搂过我,把我的脑袋按在他肩膀上,一双笑盈盈的眸子看起来和狐狸没什么两样。

“不是,凯特,事情不是你想得这样。”我恶狠狠的瞪了科尔德一眼,连忙解释,“其实••••••”

“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科尔德又抢先一步,似笑非笑的说,“白蔺儿,何不告诉他实情呢?”

“实情?”凯特看向我,目光闪烁不定,“白蔺,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我知道有科尔德在,再也瞒不下去了,“其实,我和他认识是有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凯特说了一遍,包括我稀里糊涂就成了城堡的女主人。讲完,我看着凯特,心里七上八下的,等他开口。

“所以,只要帮他找到腐镯,他就同意放我们离开?”沉默了好一会,凯特问我。

“是的。”

“不,确切的说,是白蔺儿要帮我找到腐镯。至于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小朋友。”我敢打赌,这个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看脸色,此刻我的脸黑的快成煤炭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我咬牙切齿。

“哦,看,我的夫人连生气都那么可爱。”科尔德说完松开我,走到餐桌边上,“能够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我感觉两只眼睛都要冒火了。

“白蔺,虽然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这些是为了我好,但我仍旧很伤心,至少你没打算要我帮忙分担。”凯特情绪很低落,拉过我的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好么?”

我重重一点头,这样的凯特,我很难再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尽管他现在只有十一岁,可他说的话做的事,有时候连我都感到惊讶。

也许,以后做决定前,我是应该和他说一声,即便象征性的商量,也是对他的尊重。

“一言为定!”凯特见我答应,小脸立马多云转晴。

“一言为定!”我伸手,和他击掌。

“理解万岁。”科尔德幸灾乐祸的举起酒杯,对凯特说,“小朋友,不来一杯么,为了你们伟大的友谊。”

“你够啦,讨人厌的家伙!”我打断他,这时看到蒂尼来上菜,才想起到楼上去的原因,“你之前让蒂尼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找你说说话而已。”科尔德轻轻抿了一口,湛蓝的眸子透着玩味儿,我估摸着从下楼开始,他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和我说话。

“下次别指望我去找你!”我彻底火了,拿起面包塞到凯特手里,“快吃,吃完回房去。”

“啧,生气容易长皱纹。”科尔德终于不笑了,放下杯子,眼睛定定看着我,“难道你对自己的改变真的不好奇么?”

“改变?你是说变成吸血鬼?”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亲爱的。”科尔德嘴角一弯,陶瓷般的面上多出几分邪魅,“就像这样。”

他微微侧头,目光转向我跟前的高脚杯,一瞬间,这杯子仿佛受了什么外力,“哗啦”一声,就碎成了一堆玻璃渣。

特异功能?我目瞪口呆,凯特更是把嘴里的面包掉到了桌上,自己还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