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丹西进行了商业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疯狂运作,被当时的一些城主和国家痛斥为“抢钱运动”。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就业问题引起的。

丹西这次抓到的胡玛俘虏没有像以前一样白白释放,而是将怀特酋长和三万多俘虏从胡玛人手里换来了八万战马,五万运输用的骡、马、驴子,以及十五万金币。

当时巨木城堡的主体建设已经基本完工,其他的城内建设考虑到资金问题只能逐步展开,这样获释的四万奴隶剩余相当多的人,加上黑岩城除采矿和武器场被释放的奴隶有工作外,用于出售的两万奴隶的出路问题也令人头疼。

猛虎军团的扩编解决了一部分,城市工商业发展解决了一部分,周围农庄开发解决了一部分,可还是有大约三万人左右的剩余劳动力。

丹西深知这些奴隶出身的穷人,一旦游手好闲会给城市治安带来怎样的影响。

为解决这些人的就业问题,望着森西的气象分析报告和摩那狄送来的关于其他国家气象学者对今年收成的乐观估计,丹西心里有了主意。

丹西将奴隶们组织起来,利用作为战利品得到的运输用牲畜,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运输队,取名叫做养虎运输队,在财政署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大陆各地采购粮食。

其实在此之前,丹西就已经开始了粮食的采购行动了,不过因为人手问题,尚未大规模展开。

当时的大陆上降水丰富,尽管战争频仍,但最近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年年的收成都很好,粮价年年在低档徘徊,今年的夏粮收成也非常不错。

当然,夏粮产量一般只占全年粮食产量的三分之一左右,重点还是在秋粮上。不过从过去的五个月情况看,虽然不一定就是个丰收年,但与去年持平的产量还是可以保证的,所以大家刚开始对养虎运输队的行为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对他们有些疯狂的举动感到不解。

这支庞大的运输队,在财政署人员的带领和猛虎军团战士的保护下,奔赴大陆各个产粮区,当地有多少存粮,他们能运走多少,就购买多少,在一些存粮非常丰富的地方,如果商队的运量不够,还花钱雇用当地的运输队帮忙。

粮食的价格当然也要谈,大量进货肯定要有折扣和优惠的,不过巨木堡的财务人员并不执着,一般都是想着赶快作完这笔再去作下一笔,好像猛虎军团辖地遇到饥荒了一样,叫大陆各地的大小粮商们眉开眼笑,对这些猛虎财神们巴结逢迎,浑然没有感到猛虎的危险气息。

这支养虎运输队不仅把枯叶、麦芽等周围产粮城市和国家的粮食能买到的都买个精光,素有走廊粮仓之称的海亚尔的大多数存粮也被他们搬走。塞尔、詹鲁、闪特、苏来尔、捷斯兰、洛兹等国家,萨格尔、卡丹及两盟各城市,甚至连呼兰、钦斯尼亚等远方国家都出现了养虎运输队成员繁忙采购的身影。

更有甚者,在一些运输队运量未满时,途经一些村庄时也不厌其烦地向当地农户收购他们家中多余的存粮。

在养虎运输队几近疯狂,历时达四个月之久的大采购中,两城财政署总共花出去了将近一百五十万金币采购粮食,足够把巨木堡和黑岩城拆倒再重建一次还有余,加上一些必要的开销,弄得古尔丹不得不向两城商人借一些款项度日,不过这一次他不仅没有丝毫抱怨,反而是带着极大的热情来推动这项耗资巨大的工作。

运输队收购回来的粮食不仅堆满了两城的各个仓库、租来的民房,此外陀比恩还特意为装这些粮食建造了大量价格便宜、建造快速,而且还易于贮运的临时货棚。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量的粮食不得不露天存放,如果仔细统计一下,就会发现这些粮食,假如贮存条件良好的话,丹西辖下的所有人即使不再耕作,也能白吃白喝上百年的了。

养虎运输队的行为不能不对大陆的粮价产生影响,几个月来大陆粮价一直坚挺,最高时曾较平常价格高了百分之五十。不过商人们都不太担心,只要秋粮一来,粮价自然会回落。

在这些人中,也有极少数的聪明人跟着丹西行动,而规模自然也是小得多了,白鹿城的城主卢卡就是其中一位。

人们后来问他怎么看出今年会出现饥荒,适时购粮而使属下臣民免于挨饿,卢卡回答道:“我是分析丹西的行动才采取的措施,既然有人敢拿超过百万的金币出来玩,我拿几千金币跟一跟又有何妨呢?”

大陆从八月中旬开始就不下雨了,刚开始人们还不觉得,阳光明媚的日子正是出游的好机会,讨厌的雨季只会打搅人们的雅兴。

不过当两个月滴雨未下,许多小河都开始断流时,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才知道雨水的重要。

一场历史上罕见的旱灾在大陆肆虐,从八月中旬到年底,从呼兰开始到布鲁斯岛,降水量为零毫米,除了像累斯顿河这种大河周围的农田可以引水浇灌外,大片大片的粮食作物干涸而死,绝大部分农田颗粒无收。

在这年秋季开始,各个国家、城市和商人们都在到处寻找粮源,一些粮食不能自给的国家和商业城市更是急得跳脚,粮价暴涨二十五倍可还是有行无市。

像海亚尔这样的产粮大国也不得不抗拒高价的诱惑,停止售粮,因为他们需要保留一定的最低贮备,否则万一明年再来一次灾荒,那都不需要敌人的侵犯,人民就会饿死,国家也就垮掉了。

这时候人们才想起一两个月前那支叫养虎运输队的疯狂商队,当时还把他们当作大财神,供着哄着,曲意逢迎,现在才知道自己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真正是养虎为患!

在新兴的城市︱︱巨木堡里不仅各国各地的巨商云集,而且由于粮食问题已经成为许多国家急待解决的头等大事,为了能够顺利买到粮食,这些国家都派出了财政大臣、首相甚至国王亲自出面购粮,巨木堡一时间成为了国际上的焦点城市,知名度大大提高。

与其他地方的饿殍遍野相反,这里却是丰衣足食,而且还“足”得出奇,仓库、码头、房屋、凉棚甚至广场上都堆着大量的粮食,反正也没雨,露天收藏没多大损失。

丹西领地内的居民每人每天都由政府低价供应保证其吃饱的定量粮食,如果还有需要,则需要到粮店里购买,那里的价格与大陆其他地方一样,是政府价的二十五倍。

原来因为价格高涨而担心销售不佳的各个旅店、饭馆的老板们,松开了紧锁的眉头,反而是眉开眼笑,来自各地的商人、政府官员、贵族和王公大臣,令他们不愁没有生意,还赚得盆满钵满。

许多其他国家、地方的居民听闻了巨木堡市民的幸福生活,也纷纷赶来定居,掀起第二次移民浪潮。

不过他们已经没有第一批人那么幸运了,巨木堡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已经没有免费的土地供应无息贷款,地价也较原来升了许多,但是低价供粮和免费教育等福利还是保留的。相较于别处连饭都吃不饱,这里至少能保证人的生存权利和儿女们的教育发展权利,其他的一切就得凭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了。

在刚建成不久的巍峨宏伟的市政大厅里,丹西每日不停地会见各国的使节、大臣甚至城主和国王,而按照礼节,城主夫人或者王后必须参与接见。

此时的爱琳和兰妮都已经怀有身孕,爱琳的四个月,兰妮的三个月,只好轮流作陪,轮流休息了。

对于前来购粮的大臣和国王们,丹西的态度也很简单,就是认钱不认人,不管你是大国还是小城都一视同仁,谁来买都可以,买多少也不管,不过价格则就是大陆的现时市价,没的商量,一切都是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搞赊帐,不收欠条。

拿不出金币也没关系,金银财宝、珍珠玛瑙、马匹牲畜、矿产武器等等各种物资,甚至是奴隶,都可以拿过来,由古尔丹等人估价后进行交换。至于别的什么。好言恳求、外交结盟、武力威胁等等,丹西是根本不听,一概不理。

塞尔国的宰相吉卡斯气呼呼地带着数百船粮食走了,这些粮食几个月前还是塞尔粮仓里的粮食,用編著特制花纹的塞尔编织袋装着,甚至连上面的戳印都没擦去。

几个月前塞尔人以七万金币卖给了养虎运输队,那个该死的财政大臣还以为赚了大便宜,结果今天却需要用一百七十五万金币再从那个贪婪无耻的丹西手中买回来!

“丹西,你够狠!”吉卡斯怒火冲天。

詹鲁的国王盖亚带近卫部队亲自押送着数千车的粮食返国。

由于去年到今年跟塞尔打了几场恶仗,花钱较多,国库里就剩下三十多万金币了,还得留着明年备用,这次带来的山货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古尔丹只估了两万金币,连买粮的零头都不够,而丹西则是只认现钱的主。

盖亚狠心地一咬牙,将与丹西领地接壤的一座人口四十万的中型城市︱︱红土城及周围的土地划给了丹西,才换来了这些粮食。

这个丹西还真够精,直到猛虎军团全面接管城市才发粮。

“妈的,丹西,我要你好看!”盖亚咬牙切齿。

苏来尔的财政大臣哈东、洛兹的首席财务官延丹也带着庞大的粮食采购团各自踏上归程,苏来尔是金矿产地,洛兹商业发达,两个国家都相当富裕,这次也带来了足够的金币,不过两位多年经商的老臣心中也不由得感慨:自己经商了一辈子,头次看见丹西这样敢玩又玩得转的主,这个丹西看来不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经济手腕也如此厉害,不可小看哪!

来的最多的就是商业都市联盟和海港同盟的商人们了,相当多的城市粮食难以自给,由商人们出面替各自的城市购入粮食,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想囤积居奇,趁机捞一把的。

古尔丹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商人们了,大家都是买卖人,意气相投,没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啰嗦,直接砍价还价,谈好了就掏真金白银,一点也不含糊。

当然这些人在回去的路上也不约而同地会发出与哈东、延丹同样的感慨。

胡玛族和熊族的人也来了,只是对这两族人,丹西改变了惯例,允许他们赊帐。

胡玛这次派出的是与丹西关系不错的帕维亚,丹西面带笑容的接待老朋友。

帕维亚告诉丹西,兵败后阿萨尔性情更加暴躁,经常疑神疑鬼,生怕有人抢他的位子,见他的面连黑岩城三个字都不许提,除了花骏酋长瓦西德外,各酋长对他都非常不满。

上次丹西借俘虏狠狠敲了胡玛一笔,今年又大旱,牧草都枯死了,胡玛族大量牲畜死亡,肉类又保存不了几天,结果现在除了育种的牲畜外,大量的牲畜都被吃掉了。

更惨的是,各国现在粮食都缺乏,战马又耗粮,根本没人买,胡玛这几个月基本没有什么收入,所以这次除了一万匹战马就没有别的什么物资可以带来了。

丹西问明了胡玛的粮食和草料需求量后,态度十分爽快,让帕维亚打了张三十万金币的欠条就允许他直接提货走人。

熊族这次派来的还是长老酷列,途径海亚尔绕道而来。

丹西只字不提上次熊族背信弃义的事情,反而态度是热情有加,嘘寒问暖,与对待其他大臣、国王的冷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让长老感到大有面子。

酷列告诉丹西,由于干旱饥饿,胡玛人自己也没什么粮食,熊族抢不到什么东西,海亚尔也没有多少存粮了,所以这次自己就提议到丹西这里来借一些,保证明年会归还。

丹西则在讨好长老的同时,“不经意”地提起熊族武士如何英勇,帐下的班哈如何厉害,杀死了科尼斯,并在对胡玛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

至于粮食,向长老问明了需求量后,丹西命令马上发货,连欠条借据都不要。

在最后,丹西善意地提醒酷列长老,而今的大陆形势变化很快,熊族如果还保守地待在老地方,肯定没多少发展前途,选择新熊王的时候,长老们也应该考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听到这话,酷列长老沉思良久,才好像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古尔丹最高兴见到的人是各地的商人,而丹西最高兴见到的则是老朋友,东教会的康坦诺夫主教了。

这次康坦诺夫是带着数百万的巨额金币和东教会诸国的需求清单赶来的。

丹西闻讯后,亲自出城迎接,将主教请入市政厅。

“丹西,这两年你可真是意气风发,我经常听到你的事迹,真没想到,这么宏大雄伟的都市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建成了,你可创了奇迹呀!”

“呵呵,主教大人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啦。对了,我看您比上次见面要清减一些了,在繁忙工作的同时,也该注意一下休息啊!”

“最近闹饥荒,不能不着急啊!上次你的人买了东教会各国巨量的粮食,这次我再带钱把它们给赎回来啊!”

看到丹西有些脸红,康坦诺夫主教把手一挥:“别不好意思,丹西,友情归友情,政治归政治,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再说对东教会来说,钱还是付得起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发展,别忘了我们当年订下的五年之约啊!”

“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呢?不过由于这次旱灾,我估计到第五年的时候,可能各国尚未准备好,没准还能多出几年的时间哩。”

“丹西,你分析的不错,这次不少国家的粮食和金钱都受到相当的损失,听说罗曼国也要派人过来购粮呢!备战时间很可能要推后几年进行,不过只要开战时你能到来,我就满足了。”

“是吗?罗曼既然要来购粮,我当然要供应一些的啦,缩短他们的备战时间,我也能早日与卢其阿诺交锋呀!”

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丹西对于挣钱从来就是来者不拒。

在康坦诺夫主教留下巨额金币,带着粮食上路后不久,罗曼国的采购团也从水路到达了,领队的是罗曼国农业大臣门茨,负责保护的则是圣剑骑士团副团长,卢其阿诺的副手威廉。

丹西对门茨仅做礼节上的应付,具体交易自有古尔丹等人去谈,却对威廉仔细打量起来。

威廉大概四十岁左右,金发碧眼,身形高大,背脊挺直,神情冷傲,完全是职业军人的派头。

他的言语和动作都不多,不过内行的丹西却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发现此人的武功相当高深,处处流露出剑术高手的风范和慑人气势。

丹西心里仔细比较,发现即使自己出马,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看来对圣剑骑士团和卢其阿诺的实力还需要更精准的评估啊!

当然,好胜心强的丹西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检验圣剑骑士团副团长实力的机会,在谈妥了与罗曼国的粮食交易后,丹西笑道:“威廉副团长,久闻卢其阿诺先生剑术高深莫测,我心仪已久,却总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此事也令我一直耿耿于怀。我听说您也是使剑的大行家,我有个手下对剑也一直情有独钟,如果不嫌弃的话,您是否愿意与他进行一场点到为止的较量呢?”

陪同前来的威廉显然不想惹起事端,希望尽量低调处理此事:“丹西大人,卢其阿诺团长自然是令人高山仰止,我威廉则只是他手下一名操作具体事务的人员而已,混着年头做到现在的位置,手上那点微末的三脚猫工夫,实在是不敢拿出来献丑啊!”

“哎,威廉大人不必谦虚了,”丹西还是不依不饶:“如果你怕受伤的话,我看改用木剑好了。”

丹西的话叫威廉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的口气也硬朗起来:“丹西大人,那倒不必了,不过刀剑无眼,我就怕自己失手伤了那位爱剑的兄弟,伤了两国的和气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那位兄弟天生好剑,为了练剑即使受伤也在所不惜。”

丹西笑着朝昆达招手:“昆达兄弟,你来向威廉副团长好好学几招剑术。”

好你个混蛋丹西,你才是那种为了练武连受伤也不顾的武痴呢,昆达心里嘀咕,却不动声色地走上大厅。

两人各自说声“请”后,就摆开架势,做拔剑准备。

两人立在大厅的中心,尚未拔剑,两股汹涌的剑气就开始在大厅出现,并且越来越浓烈,连不会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到。

身陷局中的昆达和威廉都知道自己遇到了平生未见的劲敌,都不着急出招,争取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剑手来说,谁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谁就基本上赢得了比剑的胜利,当然相反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比例毕竟太低。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十几分钟之久,然后几乎同时拔剑,开始真正的比试,显示出在修为造诣上势均力敌。

威廉的剑大开大阖,气势宏大,而昆达的剑则小巧绵延,招式繁复,花样百出。

随着试探的结束,双方开始了真正的较量,手上的剑越舞越快,各种绝招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观战者们的喝彩和加油声响彻大厅。

场内的两人越打越在心中赞叹,自己那么多压箱底的剑招都使出来了,对方竟然还能应付裕如。

堪堪过了一百多招,昆达和威廉似乎浑不觉累,体力充沛,动作矫健,忽然像是约好了一般,两人再度加快速度对攻,各种剑招也越来越凶险,越来越迅捷,功力稍差的人开始有晕眩的感觉,丹西也开始紧张起来了,手紧紧抓住扶手,手心都有些冒汗。

“当!”两人先一交剑,倏地分开,又同时倏地前冲,然后就像雕像一般就此不动。

不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丹西则放松下来。

只见昆达的剑架在威廉的脖子上,威廉的剑则抵在昆达的胸口,两人的拿捏都非常有分寸,对方都是毫发未伤,竟然还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两位剑手各自带着敬佩的神色下场,而厅内的观众则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精彩的比剑场面中,良久才一起发出震天响的掌声和喝彩。

领头的门茨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又和丹西相互恭维了一番,才带着采购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