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两只金雕在高耸入云的龙巴山脉上空盘旋鸣叫,硕大的双翅展开来,身体在空中划出各种古怪的飞行路线。

“离此处西北一公里处,有两个人。”半山腰的一处密林里,巴尔博眯着眼仰头望天,仔细观察金雕的动作,做出自己的判断。

昆达拔剑在手,招呼菲尔、穆斯塔法、别亚和其他几个剑士:“跟我走!”

这是安多里尔为大军翻越天险龙巴山脉派出的一支探路小分队,用来清除山上的维塞斯布置的探哨或者其他会泄露大军行踪的闲杂人等。

小分队由昆达和巴尔博带领,巴尔博的金雕负责探察敌兵或猎人等山民的位置,昆达则带着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剑手,不管碰到什么人,统统将他们消灭掉,以免行军路线被维塞斯的军队知晓。

在探路小分队以南约两公里处,安多里尔和凯鲁率领约十万大军正进行着一场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行军——翻越素有“雄鹰难逾”美称的龙巴山脉。

龙巴山脉横亘在闪南郡和维塞斯领地之间,蜿蜒上百公里,是护卫维塞斯领地免遭南部猛虎军团进攻的一道天然屏障。

龙巴山脉巍峨挺拔,绵延起伏,海拔最高处超过七千米,最低处也不低于四千米,平均高度超过五千米。

这里地形复杂,人烟稀少,除了偶尔可以见到几个猎人外,几乎看不到其他山民,至于有人聚居的村落,更是如沙子里的金块般罕见,行军了七八天,只遇到过一个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而且还已经被昆达带领的小分队屠戮个一光二尽。

仅从旅游的角度看,这里的景色真如安多里尔为鼓舞士气时说的那样,美得令人陶醉。山峰上是终年的积雪覆盖,给龙巴山脉戴上了一顶雪白的礼帽,南北两边的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奇石怪岩、陡壁悬崖随处可见,给龙巴山脉穿上了一件绚丽多彩的外套。

由于山脉海拔奇高,从山底的温带常绿阔叶林到野草丛生的碎石陡坡再到高山上的永久冰雪带,生物气候带垂直分布,层次分明,复杂多变的自然景观令人叹为观止。安多里尔啧啧不已,一边饮酒,一边连连赋出几首歪诗。

不过普通将士们就显然没有自己的酒鬼指挥官那般诗情画意,枯燥而艰苦的行军已经让他们不再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身边的美景,连安多里尔老头说出自己与丹西百坛美酒的赌约,也难以激发将士们的豪情与斗志。

确实,经过八天在原始森林里的挣扎才走到了半山腰,而酒鬼老头却不停地要求加快行军速度,大家都已经是身心疲惫了。

从山底一直到半山腰,龙巴山脉几乎为密林所覆盖,原始森林一片挨着一片,没有现成的道路,只能披荆斩棘地艰苦行进。

铺天盖地的蚊虫,潮湿腐烂的空气,以及时不时遇到的野兽,都给行军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叫人头痛的是原始森林的特产,龙巴山脉的土霸王——山蚂蝗。

它们是一群吸血鬼,成堆成堆的到处都是。只要一碰到它,山蚂蝗就非要将你的血吸饱为止。

你还不能拽,一拽它就断了,钻入你身体的那一半就更难出来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使劲地打才能将它打下来。

而此时,它们却早已将你的血吸得鼓鼓囊囊了。在它们出来的伤口处满是鲜血,脚肿得连袜子都穿不上。

战士们只好在春暖时分穿上厚厚的冬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抵御这些吸血魔王的入侵。

有近千名受伤严重,脚肿得走不动了战士只得退出行军,返回后方治疗,其他人也掉了不少血,捂出满身的疖子和痱子。

穿过了遮天敝日的原始森林后,将士们都舒了口气,以为终于熬过了苦日子,殊料更艰苦的时刻却还在后头。

山坡开始变得陡峭起来,由于地层的不稳定,山峰和岩石因坍方或崩裂造成的碎石铺在山坡上,一些生命力特别坚强的植物,如沙参、香叶草等杂在碎石间,给这段艰辛的旅途点缀出一些亮色。

工程大队的士兵们走在最前头,探索可以行军的道路,除去路上的一些岩石等障碍物,后面的战士们牵着战马,运着辎重,慢慢地跟着前进。

一些地方非常的陡峭,工程兵不得不挥动铁铲,挖出少量的平台以减缓地势,同时给将士们一处歇脚的场所。

幸亏此前安多里尔等人对于行军的艰苦做了充分的估计和准备工作,尤勒制造的投石机、攻城车、战车等都是可以卸成各种零件加以运输的,工程大队的士兵们也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各种器材也非常完善,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保证大军能够顺利前进。

山越来越高,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崎岖,上面是飘动着云彩的雪峰,身旁是令人目不敢视的万丈深壑,冷冽的山风吹在身上,涌起阵阵寒意,吹干了因行军而淌下的汗水。

战士们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结出一层厚厚的盐巴。

高山的气候也是极其的无常,十里不同天,整支大军前面是狂风暴雨,后面是艳阳高照,而中段可能又只是细雨霏霏。更叫人头痛的是高山反应了,随着海拔的提高,呼吸日益困难,氧气不足造成了头晕脚酸,全身乏力,很多人抱着武器瘫坐在地,然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战士,有的人在胸前划着十字,更多的人似乎已经麻木了,目光低垂,机械地抬着双脚,跟着前面的战友前进。

十万人的大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长蛇,在荒芜人烟的崇山峻岭中无声地蠕动着前进,偶尔会有人或马跌落壑谷,传来一声在山谷间回荡的惨叫。

经过六天不停歇的艰苦行军,安多里尔带着这支大军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经受了生命极限的多次考验,终于登上了龙巴山脉中段,海拔五千多米朱缳峰。

放眼望去,高山云海,烟波浩渺,一望无际,如银涛,似雪浪,填满万壑千谷,拍打绝壁危崖,构成一幅奇妙壮观的天然画卷。

如此的美景,令老军师激发了诗兴,拔开酒瓶的瓶塞,禁不住又要借酒成诗。

可惜部下们就不这么想了,踏在数尺深的积雪上,刺骨的寒风吹来,尽管马腿上包上了棉花,战士们穿上了两层冬衣,他们还是无法抵御外来的寒意,身体哆嗦,牙关磕得嘎嘎响。

“嗨,安多里尔,别念叨你那打油诗了。”身旁的凯鲁扯了一下正低吟浅唱,满肚子搜罗诗句的军师:“昆达他们回来了。”

“你这个粗鲁的小鬼,哪里懂得什么叫风雅。好好跟我学学,不然以后连情诗都写不好,怎么泡得到贵族小姐呢?”

正斗嘴间,昆达一脸焦灼地跑过来:“安多里尔先生,前面是悬崖,无路可以下山!”

昆达这句话叫安多里尔一个激灵,酒意立刻就醒了,他掏出地图:“怎么可能呢,地图上明明标着,朱缳峰北面是缓坡嘛!”

“不信您跟我来看看!”

安多里尔气急败坏地跟着昆达跑过去,果然是一个陡峭得将近九十度的大悬崖。

安多里尔完全没有诗兴了,眼前的结果让他欲哭无泪,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这地图谁画的,太他妈没有职业道德了!”

凯鲁一脸苦笑:“这是三十年前一个吟游诗人画的,由于这是唯一有关龙巴山脉的地图,没有其他地图可以替代,就只好选用他的了。”

昆达摇摇头:“我估计他也没有能够爬上这荒芜人烟的高山,沿着山坡打了个转就回头了,想当然地作了这幅地图,向人吹嘘他已经征服了龙巴山脉。又由于无人验证,结果大家都信以为真。”

“他***混蛋诗人,附庸风雅的卑鄙屎人!”安多里尔忍不住又出口大骂,浑然忘了刚才自己还在那吟诗做赋。

骂归骂,难题还是得解决,就此回头,不仅作战计划完全落空,而且行军半个月,非战斗减员近万人,最后成了这么个结果,任谁也不会答应。

一群战将就在雪地里围成一个圈,就著积雪画图,讨论解决办法。有人主张挂上藤条,顺着悬崖爬下去,有的主张回到半山腰重新寻找道路,等等等等,不过这些建议都被心思细密的老军师否决了。

大伙还在吵吵嚷嚷,莫衷一是的时候,巴维尔跑了过来:“金雕好像找到了路,在这往西!”

安多里尔带着诸将兴冲冲地往西跑过去,一看才有些傻眼。在朱缳峰西边是一座相隔很近的山峰——仙鹤峰,两峰间是一条巨大的溪涧。

两峰间的悬崖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将都很精通目测距离,知道这应该有近百米远,目前军队手头上的器材根本无法架桥通过。

就在大家都有些绝望的时候,昆达眼盯着仙鹤峰,若有所思地说道:“仙鹤峰的北面,倒确实是一道缓坡哩!”

安多里尔神情一动,望了他一眼,会意地问道:“昆达,你有把握吗?”

昆达摇摇头:“成不成功,很难说。凯鲁兄弟,这次你我得合作冒把险了。”

工程兵大队的战士送来了一条百余米长的大铁索,昆达和凯鲁各执一头,吩咐其他人站远。

凯鲁将铁索缩至十米,运起神力,开始挥动铁索!

昆达身轻如燕,紧握铁索一端,身体随着凯鲁的挥舞而飞在了半空!

凯鲁连舞数圈,手中铁索渐松,远处的将士们也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些人甚至因不敢看而闭上了眼睛。

凯鲁的身体像陀螺一样狂转,手中的铁索也越放越长!

昆达双手紧握铁索,身体与地面完全平行!

“嗨——!”凯鲁一声暴喝,运足气力,放开铁索,像掷链球一般,将昆达抛向了对面的仙鹤峰!

好个昆达,身形真如一只仙鹤般轻巧,在如此的高空中飞翔!

昆达越飞越近,眼看即将到达对岸,可是身体却开始下坠!

周围的人一片惊呼,凯鲁也紧握住了铁索,手心里都是汗。

忽然,昆达腰背一弯,凌空一个觔斗,稳稳地站在了仙鹤峰的悬崖上!

朱缳峰上的将士们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昆达和凯鲁将铁索两端固定在两棵结实的松树上,工程兵大队的战士们则带着各种器具,开始顺着铁索攀缘过去。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力工作,工程兵大队的将士终于在海拔五千多米的两山之间架起了一座长近百米,前无古人的高空铁索桥。

十几条铁索被牢牢地用巨大的铁钉固定在岩石和树木上,上面铺着木板。安多里尔带着将士们开始穿越铁索高空桥,停滞了两个小时的大军又踏上了前进的征程……

穿着一身儒雅的闪特文官服饰,安德鲁在一名圣火教主祭的引路下,沿着圣火国首都圣火城的主街赤焰大道行进,前往圣火国的政治中心——万火寺。

与其他国家不同,圣火国是一个宗教教义制国家,宗教高于一切,不设国王,政权由大祭司掌握。大祭司由全国七位祭司选举产生,终身连任。

大祭司可擢选一名大将军,掌管全**队。在原任大祭司死亡,新任大祭司选举产生前,由大将军暂时掌管军政大权。

圣火国的风情也与其他国家迥异。这里楼房较少,多是平顶屋,形状多呈六角形,白墙绿顶。

房门前很多人家还设有半月形的圆拱廊,上面缀着星星和烈火的图案,富裕的人家还在院子里设有照壁。圣火国全境也没有一座雕像或塑像,因为圣火教反对偶像崇拜。

圣火国的人民虔诚地信奉圣火教,他们穿着宽大的遮住全身的衣袍,袍子多用黑红蓝白四色,上面绣着烈火图案,袍领上一般还附有黑色面纱,可以随时挂起。不过男人们基本上不挂,女人们才用黑色面纱蒙住脸。

安德鲁边走边观赏着异国风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万火寺的门前。

这是伫立在圣火城正中心的一座圣火教寺庙,是管理全国宗教和军政事务的场所,布局严整,气魄宏伟。

与民居一样,寺门前是一个巨大的半月形拱廊,上缀星星和烈火,表达了圣火教徒对烈火、星星和新月的崇拜。

走过拱廊,是大理石铺成的大道,两旁是两片碧绿的草坪,大道的尽头就是万火寺的主殿——聚礼堂。

聚礼堂呈正方形,屋顶为巨大的苍穹形,可容纳数千信徒礼拜。聚礼堂的内外都有许多弧形凹状的壁龛,点着圣火灯,装饰着宝瓶、宝剑、新月、繁星等宗教信物。

安德鲁跟随带路的主祭走进了聚礼堂,堂前专司礼仪的一位主祭大声通报:“猛虎军团特使安德鲁先生前来拜访!”

此时,圣火国的大祭师穆罕,大将军波拉丁,七位祭司和几位将军都已在座,可以说圣火国对这次外交会面相当重视,军政界的要员基本上来齐了。

一番外交礼仪和相互介绍后,安德鲁在贵宾席上坐了下来。侍从给安德鲁泡上一盅香茗就匆匆离开了,偌大的聚礼堂里立显空空荡荡,除了这些重要人物外,再无其他闲杂人等。

大祭司穆罕约莫五十多岁,长长的落腮胡子飘在胸前。波拉丁与穆罕年纪相仿,神情倨傲,额上有一道伤痕,从发际直达眉心。

“安德鲁先生,”穆罕慈祥地微笑着说:“我们圣火教禁酒,只能用茶水来替代了,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啊!”

“大祭司客气了,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何况我本人也不爱饮酒,反而更加喜欢喝茶。”

“那就好,我们圣火教认为酒使人失去本心,喝的酒越多,离魔鬼就越近,离真主就越远。”

“原来如此,安德鲁受教了!”年轻的外交官也是满脸笑容:“我们的领主丹西还以为贵国是因为粮食短缺的缘故才禁止酿酒的哩!这次他特意嘱咐我,猛虎军团将从水路给贵国送来十几船粮食,作为两国交好的礼物。”

穆罕一捻长须,爽朗地笑出声来:“呵呵,丹西领主虽不知道我教教义,对于各国形势倒是了如指掌啊!不瞒你说,安德鲁先生,我国今年的粮食供应确实有些紧张,既然丹西领主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替圣火教的教徒们谢谢他了。安德鲁先生,您这次不会是仅仅为了这些粮食才来我国的吧?”

“既然大祭司坦诚相待,我又怎敢隐瞒呢?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这次来是奉了领主的命令,猛虎军团愿意与贵国结成友好同盟,在对方遭受军事入侵时互相给予援助。”

“与强大的猛虎军团结为盟友,我国当然非常乐意。不过安德鲁先生,您刚才那句话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国的敌人会成为了猛虎军团的敌人了呢?”

“大祭司阁下,还不是金币惹的祸?前年我国通过公平的粮食贸易,赚了些钱,却也使一部分国家犯了红眼病。这些国家因为贪婪,曾入侵贵国,而现在他们同样因为贪婪,也在打我国的主意。我想,假如我们结盟,也许能打消他们的不轨野心。”

“安德鲁先生,”波拉丁插话道:“难道丹西领主真的以为与我们小小的圣火国结盟就能打消敌人的图谋吗?据我所知,猛虎军团因粮食贸易问题犯了众怒,各国都在摩拳擦掌呢!”

看起来以前的估计有些偏差,与异教徒各国关系不睦的圣火国,竟然也知晓了走廊各国的阴谋呢,安德鲁心中暗道,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表情:“大将军的信息很灵啊!不过,我们领主对于这些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家伙不屑一顾,而联军的号令不一,各自为战也必然难逃失败的厄运。如果贵国不愿公开结盟,我们也可以达成秘密协议,只要贵国在战事来临时,派军队到边界处示示威就行了,而我们猛虎军团则保证贵国的粮食永远不虞短缺。”

穆罕闭目考虑了一会,才睁眼道:“丹西先生的建议相当诱人,不过对于我国而言,似乎风险太大了点儿。一旦猛虎军团挡不住联军进攻,我圣火国可能也难免成为他们的第二个目标啊!”

安德鲁啜了口茶水,悠然说道:“风险大,收益才会大。我们的领主还有一条建议,假如贵国能对走廊西部的小国实施真正的军事打击的话,在我们猛虎军团的领地上,将给予圣火教自由传教的权力,当然前提是遵守我方制定的各项法律法规。”

安德鲁的提议具有相当的震撼力,圣火国的军政要员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确实,由于东教会的压力和影响力,圣火教的生存空间一直受到挤压,走廊各国都视其为异类邪教,禁止传教,这也使得圣火教一直拘囿于小小的圣火国而无法传播推广。

猛虎军团控制了不小的领土,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如果能够在丹西的领地上合法传教,将极大地促进圣火教的发展和壮大。

“安德鲁先生,丹西领主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波拉丁身旁一个穿着黑袍,蒙着面纱的男子插嘴,他的话虽然十分流畅,但语音中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我倒是有一个提议,我们可以公开结盟,不必弄什么秘密协议了,而传教自由条款则必须公开写入盟约中。”

这个黑袍男子,安德鲁进来后就注意到了。他既不是祭司也不是圣火国的将领,穆罕刚才将其介绍为圣火国的国政顾问。

不过,安德鲁总感到此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他的穿着装束和古怪发音,则更加大了外交官心中的问号。

“不,”安德鲁坚定地摇头拒绝:“假如现在宣布这一外交条款,势必引起我方领地内笃信基督教的人发动骚乱,破坏备战工作,在大敌临头的时候这么做,无异于自乱阵脚。希望贵国能体谅我方的处境,因为假如我们战败了,传教自由仍然只是一纸空文,根本无法实施。”

“那么,如何保证贵方会守约呢?”沉思了半晌后,穆罕发问道。

“传教自由条款只能是口头协议,不见诸任何文字材料,无论是公开的盟约还是秘密的协议。能做担保的,只有丹西领主和我本人的人格与尊严。”

穆罕眉头紧蹙:“这么说,我们得不到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保证了?”

“大祭司阁下,也未必如此吧!贪婪无耻,不守信用的人,即使是白纸黑字,他也敢撕毁,诚实守信的人,却可以做到一诺千金。本次结盟能否成立,就看您是如何评价丹西领主和我的人格了。”

又沉思了好一会,穆罕站起身来:“那好,安德鲁先生,我们必须对丹西领主和您表示应有尊重。我以真主的名义发誓,愿与尊贵的猛虎军团结为盟友!”

“谢谢阁下,”安德鲁起身相迎:“我方全体军民都将为有您这样的盟友而感到自豪!”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君子协议已经达成,剩下的内容就轻松得多了,穆罕笑道:“安德鲁先生,圣火国虽然不大,风景却相当的独特。难得您有机会来我们这里,愿不愿意多住些日子,我们可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好好地谈谈心。”

“谢谢您的好意,改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饱览贵国的美景,不过现在,丹西先生正焦急地等待我回去覆命呢!”

安德鲁把丹西搬出来做挡箭牌,实际上是自己恨不得立刻拔腿上路。无论如何,必须赶在罗嘉斯之前回去,否则外交总长的位子就会让对方得到了!

心急火燎的安德鲁刚刚走出大门,波拉丁就问道:“穆罕阁下,您确信丹西会遵守盟约吗?”

“只能这样试试看了。波拉丁将军。”

穆罕的话渐渐高昂起来:“我教在走廊地区也有上百年了,为什么一直无法发展壮大,就在于我们的民众基础一直无法扩大。受到邪恶的东教会的污蔑和挑拨,普通民众将我们视做洪水猛兽,周边的异教徒各国对我们异常敌视。”

“缺乏民众的支持,我们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支撑军事建设,只能倚靠教徒们的英勇和将军们的智谋,才能够偏安一隅,勉强地生存下来了。今天丹西派出的使者提出的建议确实太有吸引力了,现在猛虎军团控制的土地就比我们多了一倍不止,倘若这次走廊大战他能够取得胜利,那么他的势力还将成倍地扩张,俨然成为中央走廊的第一强国。”

“倘若我们能在这样广阔的土地上获得自由传教的权力,凭着我教祭司和主祭的辛勤努力,凭着我们的博爱之心,我教一定能够获得空前的发展,让圣火在这片大陆上熊熊燃烧。”

“当然,这样好的机遇也免不了有很大的风险。据我看,风险有两点,一是猛虎军团战败,无力实现自己承诺的风险,二是丹西毁约的风险。假如猛虎军团战败,那么我们肯定会遭到更多的仇视,不过大家想想,周边的异教徒各国的亡我之心又何曾减弱过呢?你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吗?”

“何况走廊联军进攻猛虎军团,即使胜利也是惨胜,几个大国瓜分丹西的土地和财富都来不及,肯定无暇顾及我们这个贫瘠的小国?回头来报复我们的只是周边的几个受到我们攻击的小国家,而他们并不足惧。”

“至于丹西毁约的风险,这确实存在。不过一来丹西以前并未有过撕毁外交条约的不良记录,二来诚如安德鲁所言,侵犯猛虎军团领地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是一些贪婪的异教国家,丹西跟我们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真主教导我们,与人交往必须秉持善心,善意对待他人,他人对你才有善意。这是我们与丹西的初次外交来往,对他采取信任的态度也未尝不可。”

“丹西在走廊里树敌无数,我们是他为数不多的盟友之一,他也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外交生存环境的。这种风险,相对于我们面临的历史性机遇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所以我选择了与丹西合作。”

穆罕的话,条分缕析,波拉丁和七位祭司等人都颔首不已。

不过,再好的分析,也总有唱反调的人,有些古怪的语音再次从那个穿黑袍戴面纱的男子嘴里发出:“我敢打赌,丹西这个狡猾的娃娃,绝对会毁约。他绝对不会为了几句没有记录下来的空话而去得罪势力强大的东教会。大祭司阁下,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告诫您了,您对这些异教徒实在是存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下去,圣火国迟早会毁灭在您这些美妙的幻想中。”

穆罕有些恼怒地沉下脸:“休伦国师,对于您告知我们的各种情报信息,我是非常感激。不过有一点需要恳请您谅解,尽管我们笃信同一宗教,但我们两国对教义的理解却大相迳庭。贵国崇尚暴力和征服,而我国更赞赏教导与感化。你可以把牛头摁到河里却无法强迫它喝水,你可以用皮鞭强迫别人信教,却无法征服他们的心。我们对贵国的事务没有兴趣,也希望贵国不要干涉我国的内政外交。”

叫做休伦的男子也站起身来,因为激动声音变得更加古怪和刺耳:“穆罕阁下,看来我这几天是对牛弹琴了。也好,只有让你好好地吃吃异教徒的亏,你才会明白谁是你真正的朋友,谁是你真正的敌人!”

休伦言罢,拂袖而去,穆罕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