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低声一喝,我拉起还是睡眼朦胧的妺喜,紧紧缀在甄真如身后稍远处。虽然是夜晚,但我也知道人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尤其是在黑夜之中,警惕性是最高的,这恐怕是源于人对一些未知事物心怀恐惧的原因吧!

  本来送走那女子之后,我们有了马车,可以走得快一些,可偏偏那马却在此时拉起了肚子,一次两次下来已全没了精神和体力,那就更别说什么拉车而走了。到了入夜时分,我们也只好先借住在镇子口上的一家民宅中。到了深夜时分,一时满挂心事的我悄然起身,却在不经意间见到了甄真如偷偷的从窗子爬出屋外,在感叹这柔弱女子居然会有如此胆色的时候,自然也放不下心中那股好奇心,前次自做君子而没偷听她和曹丕交谈了什么,那么这次就让我做个小人又何妨?一念至我便拉起了还在熟睡中的妺喜跟了去。

  甄真如极淡的人影在前方移动着,被风一吹妺喜才清醒了不少,她只是拿眼奇怪的询问着我,并没有开口说话,显然也是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见此我不由扭头一笑,心中赞叹妺喜真不愧是跟了我最久的。

  可就这一扭头之间,当我再次回头去找甄真如的身影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人已经不见了。我立刻停下了脚步,功运双耳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甄真如的人就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我不由皱起了眉。甄真如身上是没有任何武功的迹象的,而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是她确实是没有武功,二是她身怀的功力要远远超过我了。只是以现在我所拥有的功力来看,这第二种情况好象是不大可能的,可是让我感到万分矛盾的却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女子,行走间身法伶俐,包括上次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都是让我感到不可理解啊!

  静静的聆听着四周夜色中偶尔传来虫鸣声,隔了好一会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讶异之下我和妺喜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去看看的意思。

  绕着这一小块地方转了几圈,妺喜终于忍不住了,道:“爷,难不成她就凭空消失了?”

  我摇了摇头,缓缓道:“那倒不是,想来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如此……”看着四周高大粗壮的树木,我嘴角极快的掠过一丝笑,道:“她一定是走了一条秘道,这秘道能让我们感觉不到丝毫异样,还真是不简单啊!”

  听我这么一说,妺喜眉头轻拧,身形一转,极快的在四周的树木上都用手触了一遍。她一停下来就朝我摇了摇头,表示这些树都没有任何不妥。

  “傻瓜,这些树肯定没有什么不对啊!”拧了拧妺喜小巧的鼻尖,我轻笑道。

  纵然是在夜色中,我依然可以看见妺喜的脸红了起来,她噘着嘴,将我的手打了下来,娇声道:“爷,你糊弄我,你刚才明明……”

  “那是……知道你的心思都在爷身上……”打断了妺喜的话,我的话也没有说完,将妺喜拉近身,揉着她的肩头轻声道:“那秘道的入口肯定不是在树身上的,但也跟这些树有莫大的关系。你再仔细的瞧瞧。”

  看了一会,妺喜有些迟疑的说道:“爷,这树种得好象你跟我说过的……叫什么卦的。”

  听到妺喜如此不干脆的说着,而且还没有说对,我只有无奈的笑了笑,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腰间,叹道:“还说爷没教你们什么东西。我这教过了你们几个小妮子可是都跟我给忘了啊!”

  妺喜仰头歉意的看着我,细声道:“哪有啊?爷说的东西好多我们都记着的,只是这个什么卦的也确是太难了点啊!”

  “不老实!”笑骂了一句,自然也顺手在妺喜臀上拍了一记。不想记着,不想学就不记不学好了,我身边的这几个女人喜欢什么,想学什么就由着她们自己好了,我好象还没有逼迫人的习惯吧,何况还是我的女人?

  “那……爷,你说着我听着记着。”妺喜吃吃的笑着,象是学素素般对着我吐了吐舌头。

  “这树都是按五行八卦来种的,也就是说这里实际上是布下了一个阵法。”嘴里解释着,我的眼睛也在寻找着乾位。

  其实如果还在以前,那这些所谓的八卦而成的阵法我是不屑于相信的,而踏入三国这个时代发生的事却让我不得不相信,就象当初我强迫自己相信的确是到了夏朝一样。

  “爷,那当时困住二妹和四妹她们的那些人用的阵法也是这种吗?”

  “用的自然是五行八卦,只是其中的变化却是不同的,而且一个是以人为主而这个是以物为主。”

  说着我一拉妺喜,道:“幸好这个阵法只是用来保护秘道入口而不是伤人的。”对着她一笑间,我们前面居然出现了另一条斜入地下的路。

  拉着还兀自惊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的妺喜,我心里暗自好笑。当头走上那条秘道的路,可手上一紧,只听妺喜道:“爷,让我走前面吧!”

  傻丫头……我心里轻声感动着,反身搂了搂妺喜,道:“你知道爷最怕身后有人来袭击了,若是身后没有你,你叫我如何放心?”

  妺喜没有再说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那,爷,我们走吧!”

  这秘道是干什么用的,想来也不是用来逃命的吧!如此弯弯曲曲,左拐右拐,虽然我能功运双眼,让自己瞧路瞧得清楚点,可若是运功过度却能对眼睛造成永久伤害,就这样走走停停费了我老大股子劲才不至于撞上这地下墙。

  一路上妺喜都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知道她是怕说话影响了我看路,一时间在这黑夜无边的地下秘道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妺喜轻柔细缓的呼吸声。

  “有光?”拐过一道弯的我一惊,习惯性的人朝后一仰,想尽量的让自己缩回拐角处。自然,如此一来也来不及告诉我身后的妺喜了。妺喜实在是乖巧的很了,虽然两个人撞在了一起,额头也被磕得生疼,可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另一只手扶在了我腰间,脚下极快的一换步,扎了个弓步,让我不至于压着她倒在地上。

  我轻轻的吐出胸口的闷气,站直了身子,回头看着妺喜。妺喜一脸平静的凝视着我,对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第一次学着印象里那些特工的行为,我将头一点一点朝拐角外挪去,当一点微光落在我眼底的时候我立刻停了下来。

  拐角深处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而且光线似乎是从另一个拐角处透过来的。我一怔,几乎哑然失笑起来。妺喜虽然没有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但显然她感到了我的异样,拉着我的手一紧,仿佛在询问着什么一样。

  我回头对妺喜一笑,示意没有什么,眉毛一挑同时紧了紧妺喜的手,小心的朝前走去。越朝前面的拐角走去,那光线就越来越亮,显然那光源就在不远了。

  几乎是贴着拐角处的墙站定了,我缓慢悠长的轻舒了口气,而在这一刻我居然听到了有人细声说话的声音。

  难道这甬道里除了甄真如外还有其他人吗?这疑问甫一浮上心头就被我立刻打了下去,甄真如到这里来不是来见人的话难道是来游玩的吗?只是这人居然是两个之多!

  “爷,一个人是袁绍,一个是他儿子袁熙。”妺喜几乎是将嘴贴在我耳朵边说着,声音又轻又快,如果不是我全心神都放在猜测这说话的两个男人是谁的话,只怕会以为妺喜是在跟我调情了。

  女人有时候的记忆当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我讶异的半转过头,而妺喜也在躲避不及的时候,那柔软的唇划过了我半张脸。看到妺喜娇嗔的神情,我只有尴尬的咧了咧嘴,权当是笑了。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直以来,除了那段妺喜和我单独生活的日子外,妺喜是鲜少对我有这样小女儿的表情了,今夜的妺喜格外不同啊!

  强压下心中驿动的温情,想到现在所处的地方,我放弃了将妺喜搂过来的想法,只是凝神听着前面袁绍和袁熙的谈话。

  “哼,父亲,你为什么让韩猛不继续追击董卓那厮?”袁熙的声音满是愤慨,当中还夹杂着一些东西掉落地上的声音。

  “哼哼!熙儿,你还要父亲说多少遍,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个你这样蠢的东西!”袁绍的声音极是不屑,但还是缓了下语气说道,只是说到后一句又不由提高了声音。

  袁熙粗重的呼吸传来,隔了一会才道:“错失这次机会,让董卓逃了回去再纠集人马的话,只怕我们都没有机会了!只看董卓霸占洛阳的手段就知道了!”

  “嘿嘿,哪有那么容易!”袁绍极是得意的说道,“我撤下来的不过是韩猛一支部队而已,前面不是还有高览吗?”说着他笑了笑,又道:“更且前面不是还有其他诸侯的人马吗?”

  “父亲你不是说那些诸侯都心怀叵测吗,再说哪个诸侯的人杀了董卓的话,必被其他诸侯奉为……”

  “你真当董卓是草吗?”袁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绍冷冷的打断了,“就算现在董卓没有了吕布,但他手下的将领和他多年来的征战部队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张济、樊稠、李傕、郭汜……哼哼!”袁绍念了一句,道:“留下董卓才是各诸侯之间互相牵制的道理!你也知道谁的人马灭了董卓的话,他就是坐头了。所以啊,灭董卓是很难的。”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袁熙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们这些诸侯如此联合起来只是为了杀杀董卓的威风,将他赶出洛阳?”

  “哈哈,这样说还是轻了点,这讨伐董卓一役下来,董卓也只有龟缩在他的西凉了!”

  说到这,袁熙含糊的嘟囔了一句,任我全神贯注也没有听清。袁绍问道:“熙儿,你又在嘟囔什么?”

  袁熙叹了口气,恨恨道:“我还是认为要将董卓先杀了的好!”

  “哼,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不明白!”袁绍见还没劝下来,冷冷的哼道。

  “我不明白?”袁熙恨然回了一句,道:“那是当然,丢了脸的不是父亲你而是我——明公的儿子袁熙!”

  “混帐!”袁绍怒声骂了一句,而同时也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显然是袁熙被袁绍扇了个耳光,“你吃了狗胆子不成,连我你也敢讽刺?”

  “呸!”袁熙冷笑着,“今天就是说什么我也要说出来,你打死我好了,只怕天底下没有象你儿子这样活得窝囊的了!要是还不说出来,只怕我就会被活活憋死的!”

  又是两下清脆的耳光声,停了一会袁绍才冷笑着道:“好啊,你说啊!我不打死你,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我杀了他就是了!”

  “哈哈,是啊,真如就是第三个知道的人,你杀了她啊?我看你以后怎么办?”怔了一下,袁熙突然笑了起来。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真如?”沉默片刻,袁绍阴然说道,而袁熙的笑声也在此时嘎然而止。

  “你敢!”袁熙突然一声怒喝,声音与之前截然不同,大得吓人。

  “熙儿,真如虽然是你明媒正娶过来的,而且也是我们袁家的媳妇……”说到这,袁绍重重的叹了口,“但她已非清白之身,你就是休了她的话天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哼哼哼,哼哼哼!”袁熙连声冷笑着,“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把她暗自送给了董卓做陪?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

  说到后来,袁熙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的发问就象是在歇斯底里了般。

  “你……!”袁绍重重一哼,可半途中却是泻了气,再也发不起火来,“熙儿,父亲当时也是不得以啊!”

  “董卓权倾天下,势力之大几乎是你不能想象的;而当时我们袁家也正处在最不妥当的时候……”

  “哼,是不是袁术闹着要跟分郡割地啊!”袁熙冷冷说道。

  “是啊,都是你叔叔……咦?熙儿,你怎么知道的?”袁绍刚感叹了一句,却又是疑问起来。

  “是真如说给我听的。”袁熙语气极其平淡的说着,接着就是冷冷一哼,“当然,父亲眼里只有阿尚,要说也是要说给他听。”

  袁绍仿佛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径自道:“原来都城相传甄公之女与蔡公之女都是天下间少有的才女,看来此话非谣传啊!”

  “父亲看中的可不是真如的才!要不也不会拿她去给董卓做陪了!”冷哼着,袁熙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要是我娶了蔡公的女儿文姬,只怕父亲也不会多想而把她给董卓做陪吧!”

  袁绍一下哑了下来,好一会才道:“熙儿,女人天下有的是,而我们袁家当时可是经不得一点风吹雨动的!你是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让我们袁家陷入绝境还是想过现在这样予取予求的生活?只要我们袁家不倒,数十个比真如还漂亮的女人都等着做我们袁家的媳妇!”

  袁熙冷哼着沉默了起来,正当我以为他已经屈服了的时候,只听袁熙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怎么不让阿尚的媳妇去做?”

  “尚儿的媳妇又怎么能跟真如相比?”袁绍轻轻一笑,“真如美名天下,曹子建一篇《感甄赋》更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了一个甄妃,董卓都开了口,难道我能送个其他的女人吗?”

  “哈哈,那是,我的媳妇我到现在都没碰过,却让他人碰了,这不是个笑话吗?不是我们袁家的耻辱吗?”袁熙悲愤的笑声回荡着,那一句句话更是让妺喜惊讶的掩住了口。

  “说真如如何不清白,是在她进我们袁家门就不清白了还是进了我们袁家门才不清白的?我的父亲,你告诉我啊!”

  不等袁绍开口,袁熙就接着用那含恨的声音道:“我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还是父亲你替我去的不是吗?”

  我再也掩饰不住我的惊讶,一双眼珠几乎要瞪了出来:这事情实在是……

  “熙儿,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袁绍沉沉的压着嗓子,重重的呵斥道。

  “父亲,你瞒得了我一时,可瞒不了我一世。”瞬间,袁熙就恢复了平静,缓缓的说道,“你真当你的儿子是个通天大傻瓜吗?”

  “熙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隔了一会,袁绍缓缓问道。

  见袁绍如此说了,显然是承认不讳了。我暗自叹息的时候只觉得妺喜的手越来越紧,虽然她没有长长的指甲,但仍然勾得我掌心的肉生疼。我扭头一看,妺喜拧着眉头,脸上是少见的气紧,我忙贴在她耳边轻声道:“甄真如若是不想的话,就算有人逼迫于她也是可以反抗的,最不济自杀也好过这样被人侮辱吧!”

  听了我的话,妺喜浑身一震,放松了下来,默然的将头搁在了我臂弯。

  “那时父亲正舒服得紧,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酒醉的儿子在一边看着。”沉默了片刻,袁熙才说道,那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异样,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一时间甬道内全无声息,静得怕人,差点让我以为刚刚还响在耳侧的话疑为梦中所听。

  “熙儿,你真的放不下真如……”迟疑着,袁绍缓缓问了一句。

  “放不下?”袁熙嘿嘿笑着,“我当然是放不下的,你要知道,真如始终是我袁熙的正妻,是袁家的儿媳!”

  妺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几乎把我吓了一跳,虽然没有跟袁绍动过手,但象他们这些诸侯都非弱手啊!我也知道妺喜这声叹息必是因袁熙刚才的话而发的:要知道象袁家这样的豪门,对待女人的态度可以用薄情来形容的,而且在这种战乱时中的婚姻关系那必定是因利益而结合的,当年甄真如嫁给袁熙就未必是两人之间有了多少感情,而且更重要的是发生在甄真如身上的事,不论对哪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从之前的对话中来看,袁熙对甄真如实是有真情的,妺喜就是因此才被感动的吧!我在心里叹息着,袁熙借此对付董卓实在是男人的悲哀啊!不过一想到当初在入洛阳的路旁看到他时,那种落荒而逃的样子我的心里又有点明了:虽然他对甄真如怀有感情,但为人也太懦弱了点,虽然叫他直接对上董卓是有逞匹夫之勇的不可能,但他也没必要对甄真如用强啊!

  想到这,我几乎对着自己哑然失笑起来:自己怎么会把袁熙当足了现代男人,要他对女性尊重,这恐怕是对牛弹琴吧!他还能想着记着她就不错了!

  “那……你到底想要父亲怎么做?”隔了好一会袁绍才重新开口说道,“难不成,你连我也想杀了?”

  袁熙低压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声似悲似嚎的笑声:“杀你?你可是我父亲啊!”袁熙声音一顿,即而冷笑道:“杀了你我怎么办?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眼中不成材的儿子吗?没有了自己的父亲,只怕我是活不成的!”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而此刻我想袁绍的脸色也必定铁青得很吧!

  “哼!熙儿,你那点小聪明就不要在我面前耍了!你既然知道了那事,想来也记恨我不知多少个时日了吧。你放心,再怎么说我都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再说,这次如此重大的事情我叫你随军而没有叫尚儿,就是为了让你长点见识啊!”

  “我怎么会记恨父亲大人啊!”袁熙的话语一下变得极其夸张,但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讽刺意味,“父亲大人喜欢上我的女人,我该高兴才是啊!虽然六姨的味道肯定没有真如的味道好,不过我也知足了!”

  “你说什么?”袁绍的声音发着颤,语气中透出一丝丝愤怒。

  “父亲大人难道没有听清吗?”袁熙怪着嗓子叫道,“难道父亲大人老了,不仅想事情想不明白了,连耳朵也听不清了,啧啧!难怪我们袁家一直不能独霸天下啊!”

  “你给我说清楚!”袁绍闷着嗓子缓缓道,“是不是你对你六姨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袁熙委屈的叫了一声,“她是我六姨,我敬她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她?”接着,他嘿嘿笑了起来,“六姨素来深受父亲大人的喜爱,自然我们也不敢多得罪啊!看着六姨风姿绰约,春情万种,比起当时刚进我家门的真如好了不知多少,父亲大人怎么会就看上我媳妇了呢?”

  “是啊!”袁绍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也许我真的老了,连人都分不清了。说不定哪天我又把真如叫到了我房里去了。”

  “真的?”袁熙的声音似乎含着无数欢喜,“那我可要要求父亲大人让我在旁观瞻观瞻了……”他微一顿,得意的笑出声来,“不知道父亲大人还有多少雄风能够把真如弄得死去活来……甚至是象六姨一样,受不了那上天的感觉而把自己的手啊,脚啊砍啊砍的,就这么砍掉了!”

  哐铛一声,似乎是杯子掉在了地上,袁绍颤声笑着,只是那笑声中含着无比的悲切和愤怒,缓缓道:“原来女人上了天的话会这样做啊,还多亏熙儿你告诉我了!”

  “哈哈,父亲大人何必谦虚了?”袁熙似乎已经肆无忌惮的笑着,“女人动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是我素来敬爱的六姨,我自然是怜惜疼爱有加。可是女人万万不能**荡啊!就算是我敬爱的六姨也是一样啊!”

  “你说她上了天就上了天,可手脚还要乱动**,口里也莫名其妙的叫着我听不懂的话,父亲你说这不是有辱我们袁家的家风吗?”袁熙语气一变,变的沉重起来,“为了让我们袁家的门风不至于因这些女人而败坏,我只好让六姨的手脚不再乱动,嘴里也不再乱叫了。”说着他叹了口气,“结果,六姨她真的不做败坏我袁家门风的事了。父亲你说我做的如何?我对袁家还真不是普通的忠心啊!”

  还不等袁绍开口,袁熙又道:“你看真如多有做我们袁家人的资质,父亲你弄她的时候,她硬是没动一下,没叫一声。啧啧!”说着,袁熙似乎是极感到满意,兀自道:“要是当时真如她象六姨一样,只怕我会忍不住上前替父亲大人动手了,那时父亲大人满身都是鲜血,恐怕就分不清真如是不是个雏了!”

  这袁熙已经心里变态了!听到这,我除了这个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好,好……”袁绍的声音一下苍老了很多,“想不到你隐忍了这么久,我真是老了,连自己的儿子都看走眼了!”

  “父亲你当然没有看走眼你儿子。”想不到,袁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但从他语气中听不出丝毫不安和自卑,反倒是象理所当然一般,“真如第二天就很明确的告诉我:公公强奸了她,因此她绝对不会让我碰一下的。可你儿子我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我有七次晚上冲到真如的房里,想学父亲一样去将我媳妇强奸了,可每次被她那冷屑的眼神、寥寥数语就说得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惟有乖乖的滚出去!”

  我有些惊讶袁熙的用词,正思酬间就听袁熙道:“是真的滚出去,不是走的,也不是爬的!不过那些话远不如她最后说的一句话带给我的震撼!”

  “什……什么话?”显然,袁绍也惊讶于此时袁熙说出的话,晃不觉的接口问了一句。

  似乎很满意自己父亲的反应,袁熙低着笑了两声,道:“她当时对我说:你当时怎么会眼看着你父亲毁了我的清白啊!”

  我心头一震:甄真如如果真知道袁熙是清醒的话……

  此时又听袁熙道:“父亲你也没想到吧!”说着,他嘿嘿一笑,“更让父亲想不到的是,你一直倚重的,赖以用来勾结其他诸侯的棋子却一直在对付着你。”

  “哼!”袁绍冷然一哼,显然心神已经稍微平静了下来。

  可此时的袁熙显然是不想自己的父亲好过,接着说道:“就拿六姨的事来说……”他故意停了下来,显然是想看看袁绍的反应,可袁绍明显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的神色,让袁熙无机可乘,于是就听袁熙接着说道:“小不忍而乱大谋。真如告诉我:毁了她的清白不算什么,但是我的身份一旦在袁家没有了,那才是任人鱼肉了!”

  “就算我是袁家最不成材的人,但只要我袁家的身份在的话,至少其他人尚不敢窥视真如,所以我才一直听信真如的话,将父亲你奸污真如的事当做不知道。而六姨的话,要怪就怪她是父亲你最爱的侍妾了。”

  听着这些话,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袁熙脸上那一丝丝得意的微笑和袁绍满脸的铁青和无可奈何。

  “你就这么听她的话?”隔了片刻,袁绍叹道,“被一个女人指使居然还洋洋得意……想不到我袁家男儿已经活到了如此地步!”

  “父亲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袁熙的语气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反而是带着荣耀般道:“你也承认真如的才女之名,听她的话自然就不会错得太厉害了。”说到这,袁熙轻轻一笑,续道:“在真如的提醒下我才知道要先接近六姨,让她对我这个没有好感的人产生好感。所以我投其所好,竭尽全力来讨她喜欢,一来二去,花了一年时间才成功啊,要不也没有后来六姨飞天的美景可看了啊!”

  听到这,我一怔,却是想到了刚入洛阳城时,甄真如的那一声救命。从话里来看袁熙对她的态度,恐怕是再没有主动碰她的心了吧,若非甄真如的指使和默认,这强奸岂非是一个笑话?只怕这是个陷阱和阴谋吧!

  谁有这份洞察先机的能力?在我的印象中好象就只有诸葛亮了啊!从他第一次见我起,到后来引诱我应劫,甚至推断出那黑色雕花马车中的一个人就是他啊!再说,诸葛亮的阵法……一想到这,我情不自禁的抬眼借着点光看了看这甬道的四周:就算不是诸葛亮挖掘的,只怕他也是这里的主人吧!

  “呵呵,”想不到,此时的袁绍居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满是得意的袁熙一下恼怒起来,开口喝问道。自然在他想来,袁绍——自己的父亲是绝对不能在此时还高兴起来的。

  “我笑什么?”袁绍叹了口气,“熙儿,你还是太嫩了啊!”

  “你想杀我?”袁熙的话里透出一丝惊惶,但随即嘴硬道:“你就算杀了我,这些事还有真如知道,更何况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把这些秘密告诉别人去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有人把这些事都传出去吗?”袁绍冷冷一笑,“真如也不会怕吧!”

  “什,什么意思?”袁熙结巴着,似乎想不到刚刚还得意万分的场面一下就调了个个。

  “真如只告诉你她被我送给董卓侍寝了吗?”袁绍缓缓道。

  “啊?”袁熙呆了一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你是说不只是送给董卓过,还有其他人?”

  袁绍又是冷冷一笑,道:“你六姨走了,我顶多也就是伤心一阵子就好了,再怎么我头顶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至于你的话……真如还活着,还在我控制下,我想要她怎么样你能有办法吗?”

  我实在无法形容了,妺喜的手抠在我手臂上,凭着那股力道我就知道她气得不清。虽然她也是豪门之女(当然,妺喜MM可是公主的,虽然家里穷点),但素来族中人都互敬互爱,亲人之间更是不可能见到象袁绍和袁熙父子的。

  “董卓只是其中一个,你所认识的诸侯中,有父子同乐的;也有如夏桀商纣荒**的;更有如王莽般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表面谦谦君子,转身就色相必露的人更是多不甚数……”

  “父亲,此话可是当真?”袁熙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今天下跟真如没有关系的诸侯是没有的?”

  “咦?”袁绍有些诧异,但仍肯定的答了他。

  “哈哈……”袁熙狂笑了起来,这一下我和妺喜都是莫名不解,想来袁绍也是一样吧。

  “父亲,你知不知道,真如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不言苟笑,想不到啊想不到。”说着,他话锋一转,“当我给六姨下了药后看到她那**荡的样子,父亲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

  袁绍沉默着,袁熙也没有理他回答没回答,道:“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真是没想到啊!我当时就想,如果她没有了手,没有了脚……是会继续**荡还是会唤回她的羞耻心啊?”

  “哈哈,”袁熙又笑了起来,“真如既然跟过那么多男人,想来也比六姨**荡啊!我要父亲不要杀她并不是因为我对她有多少留恋,而是我太想看看她没有手脚还如何**荡的样子罢了!当然,我不会那么快的结束,我会慢慢的,很用心的来体会的……毕竟她还是我没有碰过的妻子啊!”

  怎么会这样子?从妺喜眼里,我清楚的看到了这个。我只有苦笑着,看来这袁熙还真的不留丁点好感给别人啊!哦,应该是说这袁家父子。

  似乎是听到袁绍长长的舒了口气,“熙儿你有这样的想法,为父就放心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熙愣然道,话里满是警惕,“你如果是想用这样的话来推搪我是没有用的!”

  “哈哈,”袁绍笑道:“推搪?难道我不会认为你要象折磨六姨一样来折磨真如的话是一种推搪吗?”

  袁绍咳了咳道:“好了,熙儿,你我父子就不必再猜来猜去了!袁家毕竟还是要靠我们袁家人才行,外来的尤其是女人是不可靠的……真如这个女人我都摸不透底子,就更别说你这个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人了。”

  袁熙迟疑着,似乎在考虑着话的真实性。袁绍沉着嗓子道:“熙儿,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袁家人,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家族的话,哼哼!”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但言外之意却是:那不用说了,后果都摆在那里,你自己去看吧!

  “好,但你一定要保证是我亲自动手才行!”

  “哼,”袁绍冷哼道:“就这破事我还会食言吗?”说着,他顿了顿道:“很多事情不跟你说是你在她面前都守不住口……一不小心家族中的秘密就泄了出去。再说,家族中的大多数秘密我谁都没告诉,一但说了那就是我们袁家下任当家的了!”

  “嗯,”袁熙懒散的应了一声,道:“父亲,你到底将真如还送给哪些诸侯过?”

  袁绍一愣之后才道:“我是只送给董卓过,至于以后的事情,其实……”说着,袁绍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这女人很厉害,除了第一次我能控制得住她,以后的事情都不是我能掌控的了,与哪些诸侯有了关系也都是她告诉我的,再说报上来的情报也大都没有什么出入……”

  听袁绍这样说,袁熙久久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有想到。

  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悄悄探头过拐角拿眼瞧去,可一看之下却让我吃了一惊,拐角后数步之远只有一个绰约的身影,那不是甄真如还是谁,但是却看不到一直在说话的袁绍父子,而照亮一截甬道的光就是那挂在一边墙壁上的火把。

  “那父亲你的意思是……?”

  袁熙的声音一响起,我吓了一跳,几乎就要将头又缩了回来。强自镇定下,才发现声音的确是从甬道中传过来的,但是人也确实没看到,而甄真如就静静的背对着我们站着,若不是知道她是个活人,只怕会以为是哪个名匠雕的像。

  难道说这甬道是可以偷听人谈话的?我正思酬着,只听袁绍道:“真如必定是被另一个诸侯给控制住了,她也许早就不为我们袁家做事了,做的那些只怕是敷衍我而已……哼哼,若是让我知道了她背后的人是谁,哼哼!”

  袁绍话里的狠毒之意流露无疑,而听到这些话的甄真如却象是没事人一样,连身子都没有颤动一下,显然是根本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你说象真如这样的女人,什么是最能打动她的心,可以让她抛弃一切而背叛我们袁家的?”象是思索了许久,袁绍问道。

  “真如有才女之名,想来有才华且才华出众的人才能让她看上眼吧!”袁熙很快的答道,“来我们袁家之前不是传出她跟那个天下有名的才子曹植……”

  袁绍打断了他的话道:“曹植乃一文士,若真如还是当年的女人,那必定对曹植的好感要多过你这个丈夫。只是现在的话……”袁绍没有说下去,但显然是摇了摇头表示了否决。

  甄真如和曹丕?我心头一闪,曹丕文采方面固然是不及曹植,但也极为出色了,更贵在曹丕也是武将。听袁绍话里的意思,现在的甄真如与其说是在找男人的话,还不如说是在找一个可以让她安心躲避风雨的港湾,自然这港湾若是破漏不堪的话,甄真如还是不会去的。只是就在前日甄真如却拒绝了和曹丕相认,难道是认为我是她的避风港?别说她不可能这么想,就是我也没有这个想法啊!我苦笑着否决了自己的多情想法。

  “那天下间这样的人也不少了啊!”袁熙嘟囔着抱怨道。

  “不少?”袁绍冷哼道:“你以为真如会找北海守(孔融)那样的男人吗?且不说甄真如自己如何芳华正茂,就算有那么一个又文又武的男人,年纪也不大,若是长相丑陋的话,她也不会跟着去啊!只是现在看来,这天下间倒有一个人有八成的可能啊!”

  “那……是谁?”袁熙想问又不敢问,只得结巴着道。

  袁绍只是冷哼着,却是不说一句话。好一会儿,袁熙恍然道:“我,我知道是谁了!”那语气甚是激动,听得我都为他感到悲哀,自己的妻子要跟别的男人跑了,他还在为能猜到是哪个男人而高兴。

  “知道就好了。”袁绍的语气有点懒散,但从中却透出来一股浓浓的恨意。

  “父亲你放心,我会让王寒生痛不欲生的!惹到我们袁家……嘿嘿,我会让他的女人后悔生为女儿身的!”

  我?猛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怔。想不到这样一件莫名的事情也扯到了我身上。而对于袁熙后面说的那些话,出奇的,我心里没有丝毫愤怒,倒是身边的妺喜恨不得将袁家父子揪出来暴打一顿。

  “王寒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袁绍的话还没说完,袁熙就嘿笑着打断了,道:“王寒生的事情父亲大人就不要过多考虑了,我有办法来解决他。”

  “是吗?”袁绍不无怀疑的问着,“会朝之期就在这几日了,你能对付王寒生?要知道他若是出现在会朝之上,那可是事事难料啊!”

  “嘿嘿,”袁熙暧昧的笑了几声,“父亲你难道认为王寒生在应付了身边那多女人之后还能有心思来管这些吗?哼哼,就算他有的话我也会叫人缠得他抽不出身来。”

  “嗯?”对于袁熙这样说,袁绍倒是大感兴趣起来,“难道你还收藏着能让王寒生心动的女人?哼哼,要知道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可是天下少有的绝色,尤其是那泼我一身酒水的女人更是绝色中的绝色。”

  听到这袁家父子说起了她们,妺喜在我耳边极其轻微的哼了一声,显然是满心愤愤。

  “父亲难道是看上了王寒生的女人?”袁熙又是一声怪笑,“难怪上次出兵洛阳父亲可是没有过多考虑啊!”

  对于自己儿子的调侃,袁绍不置可否,晒然道:“若说看不上那倒是假了,看王寒生身边的女人,风情无一不夺人心志,只要是男人只怕都有窥视掠美之心啊!再者还没听到王寒生依附了哪位诸侯的消息,光就他和他身边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的!”

  “哈哈,”袁熙禁不住笑了起来,“父亲难道忘了王寒生一个人就对付了你和董卓在洛阳的乱军啊!再说后来,他也是光一个人就吓跑了董卓的三万金甲军!我可不认为你派了十万大军他就会怕那么一下!”

  对于儿子讥讽自己的失败,袁绍依然没有生气,缓缓道:“那只是我派出的残兵而已,对付了那是幸运,没成事也不为过;至于董卓那三万金甲军……”说到这,袁绍叹了口气,“若非吕布背叛在前,董卓一代枭雄又岂是看到王寒生杀了几个人就怕了的?”

  “对付王寒生还是要先对付他身边的女人啊!”

  听袁绍最后发出了一声这样的感叹,袁熙倒是愣了会才道:“那倒是没错。”接着他的语气仿佛带着刻骨仇恨般,咬牙道:“我一定会让王寒生的女人落在我手里的,那时我真要看看王寒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好了,王寒生只是一个人而已,那些诸侯可是手握重兵的,会朝之日的事情我还得多合计合计……”袁绍对袁熙的话象是没放在心上般,缓缓说道,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我缓缓的而又轻轻的舒了口气,将头缩了回来,缓缓将眼睛也闭了起来。严格说来,在这甬道中听到的事情并没有对我现时要解决的事情有多大的帮助。可知悉别人心底的秘密却是人类共有的天性,更何况还是这一桩豪门中的家丑!

  虽然我心里为甄真如感到悲切,但要我说同情于她却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也许是甄真如一直在我面前都表现着那种怀有阴谋的感觉吧!从她的行事等各个方面来看,我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得透她,若真想让人知道的话,我想除了她自己说出来外,恐怕是没人能够洞悉的了。自然,我也没有那种洞悉人心的能力而且也要甄真如她愿意说真话才是!

  我该对甄真如如何处置才是啊?一想到甄真如百般借口的留在了我身边,我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若真要开口不说任何理由的赶她走,只怕现在我身边的妺喜就不会同意,毕竟她可是听到了甄真如的遭遇的,这女人的同情心一泛滥……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睁眼朝妺喜瞧去,可还没扭过头我一阵发愣,看着眼前的人就呆在了当场!

  甄真如……她何时……来到我和妺喜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