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民信局依然忙碌,江大少郊游归来,心情显然是极好的,进了民信局就拉着赵子凡要去吃酒。

赵子凡终究扭不过他,只得随他而去,可苦了小米兄,忙里忙外,一天未得空闲。

为了哄吴小环开心,江大少的确花足了本钱,今日出游驾的可是那辆超豪华马车,按理说江大少是片刻都离不得吴小环的,可此时马车中却并不见吴小环的身影。

赵子凡觉得有些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句,谁知江大少竟豪言道:“子凡兄要登门,当然得好好准备准备,女人家干的不就是端茶送水的事儿嘛!”

言下之意,吴小环那头母老虎竟让他打发回去准备酒菜去了。

赵子凡当然是不信的,不过碍于面子,也不好拆穿江大少。

马车穿过大相国寺,行过御街,缓缓停在一座官邸之外。

这里地处新郑门南侧,靠着北宋最著名的皇家园林金明池。

金明池为皇帝春游和观看水戏的地方,周长九里三十步,池形方整,四周有围墙,设门多座,西北角为进水口,池北后门外,即汴河西水门。正南门为棂星门,南与琼林苑的宝津楼相对,门内彩楼对峙。在其门内自南岸至池中心,有一巨型拱桥──仙桥,长数百步,桥面宽阔。桥有三拱“朱漆栏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如飞虹状,称为“骆驼虹”。桥尽处,建有一组殿堂,称为五殿,是皇帝游乐期间的起居处。北岸遥对五殿,建有一“奥屋”,又名龙奥,是停放大龙舟处。仙桥以北近东岸处,有面北的临水殿,是赐宴群臣的地方。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开放,允许百姓进入游览。沿岸“垂杨蘸水,烟草铺堤”,东岸临时搭盖彩棚,百姓在此看水戏。西岸环境幽静,游人多临岸垂钓。

能在皇家园林附近修建府邸,可想而知这里的主人,不是当朝大员,便是皇亲国戚,身份必然尊贵。

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座垂拱门,院内棵棵杨柳树枝垂出院墙之外,已经抽出嫩芽,三月已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迎春花布满了院外的墙角,正开的鲜艳。

院墙深深,碧瓦青檐,依稀可见有高耸的亭台楼阁,树荫绿柳中更见层层叠叠的屋脊。

这里显然只是一个侧门,平时应该是鲜有人至,但门前依然打扫的干干净净,墙角路边,几乎看不到一丝杂乱,一棵野草。

“就是这儿了!”江大少指指那扇朱漆红木门。

“这便是江家府宅吧,江兄,这地方不错啊!”赵子凡道。

“子凡兄随我来就是。”江大少不置可否,轻轻扣了扣门上的狮咬黄铜门环。

朱漆木门咿呀一声打开,一名灰衣素帽的家丁探出头来。

“江大少,快请里边请,小环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家丁道。

赵子凡只以为江大少方才是在自己面前吹嘘,听这家丁的话,似乎那吴小环倒真的是转了性子。

这儿原来是一座后花园,园中亭榭掩映,奇石嶙峋,假山清泉,美不可言,穿过一处江南园林似的廊坊,三人来到一间阁楼之外,楼前绿树照应下有一池碧水,清冽悠远。

楼阁内吴小环听到了响动,早已风风火火的迎了出来。

“酒菜都已备好,就等你俩了,赵公子,快请!”吴小环难得如此客气。

二人步入阁楼之内,里边并无下人,江大少掀开阁楼帐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子凡弯下腰去,低头走过晃动的珠帘。

珠帘之后的紫檀木桌边上,欧阳汐正俏生生的站立一旁。

赵子凡是硬被江大少强拉来吃酒的,哪里会想到欧阳汐会在此出现,心中喜极,却故作惊讶的道:“江兄的面子真大,竟连欧阳小姐都能被你请动上门!”

江大少嘿嘿一笑,摇摇他那大耳肥头道:“非也,非也,子凡兄,今日不是我请动欧阳小姐上门,而是你我有幸,靠着小环的关系,将庆功酒摆在欧阳小姐府上而已!”

原来吴小环的母亲与欧阳汐的父亲乃是亲生兄妹,吴小环经常寄居于此,这儿早就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家。赵子凡正为以后如何才能再见欧阳汐而烦恼,而此时却已身在人家府中,想到以后没事,就能找个借口来这儿遛上一圈,心中怎能不狂喜。

“姓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小柳燕那狐狸精,天天盼着你上惜春苑去吧,以后吃酒,必须有我在场,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去小柳燕那喝花酒,我要你好看!”吴小环道。

“小环,看你这话说的,不是让子凡兄看笑话么,我巴不得天天在你这儿蹭吃蹭喝呢!”江大少搬过凳子,一屁股坐下道。

“你想的美,你想来,也要我表姐愿意见你才好啊!”吴小环推了一把欧阳汐,朝着赵子凡努了努嘴。

那边二人一唱一和,咋咋呼呼,这边两人却是一声不响,眼神飘来飘去,没个准地儿。

等到吴小环与江大少打情骂俏完了之后,欧阳汐才脆生生的道:“赵公子,莫要站着,坐下边吃边说吧,今天这酒菜可是小环亲自张罗的呢!”

赵子凡忙道:“哦,吴小姐贤惠可人,如此江大少可是有福了!

“表姐,别光夸我,这芫爆仔鸽,清炒豆腐,草菇西兰花可都是你亲手置办的,今天呐,算你们两个有口福,连我都是第一次尝到表姐的手艺!”吴小环在桌下轻轻推了一把欧阳汐。

扭扭捏捏好一会,欧阳汐才红着俏脸站了起来道:“今日既是民信局的庆功酒,小女子便敬赵公子一杯,希望有天民信局真能如赵公子所言通达天下!”

刚说完,却听吴小环道:“表姐,你这酒敬的让人怎生喝法?你没见人家赵公子的酒杯之中空空如也!”

欧阳汐闻言,向对面望去,可不是,赵子凡的杯中何曾见有一滴酒水。欧阳汐是典型的古典美女,今日粉黛青描,眉目如画,特意施上了一些淡雅的胭脂水粉,此时被吴小环故意这么一句,顿时香腮绯红一片,更显妩媚动人。

赵子凡见她已经羞红了脸,忙替她解围道:“不妨事,我自己来就是!”说着便要拿起青瓷酒壶自己倒酒。

江大少却一把将赵子凡按住道:“欧阳小姐亲自敬酒,子凡兄怎好拂了小姐一片美意!”

从吴小环手中接过酒壶,欧阳汐迈着小碎步儿走到赵子凡身侧,道:“这酒乃是埋了十六年的女儿红,有人心急火燎的,人还没嫁出去呢,便将这酒开了封,赵公子不妨品品这酒味道如何!”

欧阳汐就怕春妮乱说话,所以特意支开了她,可是这表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得也拐弯抹角的调笑她一番,好叫她收敛一些。

一条银线滴溜溜的落下,杯中溢出阵阵浓郁酒香。

“来,赵公子,我敬你!”欧阳汐轻启朱唇,在酒杯沿儿上稍稍触碰一下,便算喝了一口。

欧阳汐敬酒时与赵子凡仅有毫厘之隔,赵子凡鼻端清香萦绕,沁人心脾,心中却是一团火热,当即便一口将杯中酒咕咚饮下,倒是有几分豪爽气色。

赵子凡将杯底向众人一漏,回味着女儿红中浓郁酒香,道:“多谢小姐吉言!”

欧阳汐袅袅转过身去,便要坐下,吴小环却又不卖帐了。

“表姐,你这敬酒人未免也太没诚意,人家赵公子饮完了杯中酒,再看看你,一滴未少,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光叫我和赵公子喝酒,也不见你们俩喝,表妹说的好没道理!”欧阳汐在桌下使劲拧了吴小环一把。

江大少倒也豪爽,站起身来倒了满满一杯,一口饮下,吴小环故意与欧阳汐作对,竟也倒了一杯,皱了皱眉头,硬是喝了下去,这下欧阳汐没话可说了。

“表姐,今日喝的可是庆功酒,你若不喝,岂不是不给赵公子面子?”吴小环故意的道。

欧阳汐见三人均看着自己,再不喝也实在过意不去,只得硬着头皮嘬了一口,这埋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可不比梅子酒,浓烈的酒气立时呛的她连连咳嗽。

赵子凡只想看看美人喝起酒来的风情,没想到她真的是滴酒不沾的人,当下便急的站了起来道:“小姐不胜酒力,我看就不要勉强喝了,这杯酒还是小生代为喝完吧!”

说着便将欧阳汐杯中残酒一股脑儿倒进自己杯中,仰起脑袋一口喝下。

赵子凡见不得美人如此楚楚可怜,情急之下,也未考虑什么男女有别,喝完之后,才觉自己做法实在有失妥当,不过此时悔之早已晚也。

欧阳汐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赵子凡喝这酒的效果,不亚于在现代,当着人面强吻一个女子,而欧阳汐就是那个被强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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